第八十三章 第一本书开始

    夜色渐深，轻风徘徊窗外，摇曳着寂寞的路灯投影一片懒懒散散。
    夏季的夜晚透着秋意，一丝愁绪隐匿在餐桌旁燃着的火炉边，煤气燃烧着小火炖煮鸡汤，祖母的声音还在餐厅里摇摇荡荡。
    放下汤碗，林然望着远处的炉火发呆，要不是祖母提醒，他都快忘记方才于夏说的话，总之，日子过得有些不真实，于夏的声音和祖母的笑声在短短的瞬间仿佛重合成一种奇特的音感，时空打碎成糖果，放入口中一时半会怎么也不会融化。
    这种错觉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直到于夏悉悉索索在客厅地板上翻弄她那些奇装异服，林然才从不真实中幡然醒来，在脑袋里快速搜索治愈恐书症的良方。
    他想到于夏喜欢诗歌，或许可以从诗歌入手，让她接触几本喜欢的诗集，也许能缓解对书的恐惧。
    这个最先出现的计划没经过竞争便进入了第二阶段，选哪一本诗呢？
    “鲁迅吧。”
    “外婆……是你在说话？”
    “鲁迅吧。”
    和林然脑中闪过的几位诗人相差甚远，并非说诗人间的水平差异，而是地理位置可说是天南地北。
    但是外婆的提议并不错，于夏的祖母交给她一本鲁迅全集，外婆又在此时提议读读鲁迅的诗，也许有一些他暂时还未曾注意的意义。
    如果于夏觉得可以，当然这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林然起身往二楼走去，书房地上的书已被拾起一部分叠放在书架前，他依稀记得去年路经塘桥时在一家旧书店里买过一本鲁迅诗文选，书很小，里边大部分是文，诗并不多，要说诗……
    一边忙于收拾地上的书，一边在书架上寻觅，若找寻不到就该到一楼的书架上找，这对于夏而言岂不是十分可怕？
    越是想找一本书，越是好像在和书玩捉迷藏，这种经验林然可谓是十分熟悉，于夏倒也没有催促，林然找寻了几遍，最后将要放弃之时，在窗台的几瓶积灰的墨水瓶旁看到了一本泛旧色的小书，萧萧夜色声中这本书仿佛已等候多时，与其说在等待阅读之人，林然更觉得它在阅读着周围的一切，夜的声音，杂乱无章的书房，因为找不到书而心神不宁的林然。
    他小心翼翼端起书，一九七七年十月出版的《鲁迅诗歌选》，虽旧仍工整。
    于夏看到林然下楼，神色稍有些紧张，“你，是想让我……看书？”
    见到林然手上拿着书，于夏自然想到林然想要做些什么，单单是想到要读书，于夏的神经就变得混乱，东闯西撞地在脑袋里游荡，她深吸一口气，问道：“不会真的要我自己读书吧。”
    “我给你读。”林然拿来一张椅子，坐在于夏面前，于夏后退着坐在沙发上，憋着的气方才吐了出来。
    “好吧，给我吧。”
    “你不用紧张，我先给你读，然后你再试试自己阅读。”
    “是鲁迅的书？”于夏点头说道。
    林然尴尬地笑着，“对，想了半天没想到读什么书，不知道怎么又想起鲁迅。”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道理吧。”于夏缓缓说着，夜的气息混杂着旧书的气味，林然翻开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