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驾轻就熟

    阳光斜照。
    盛夏的微风，从敞开的窗户穿堂而过。
    储君府正殿，赵淮中坐在主位，其下众人依次位列两侧。
    黑鸦被束缚压制，跪在地上，眼神阴狠的盯着赵淮中，声音沙哑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行踪，让人在秦楚边界拦阻与我？”
    赵淮中没理他。
    他当时在秘宫隔空出手，并不是为了和黑鸦争锋斗法，而是个坑。
    黑鸦被大月戈的分化的投影所伤，兵戈之气入体，自然难逃赵淮中的感应。
    事后黑鸦也非毫无防备，他曾彻查体内，但大月戈是仙兵，显然瞒过了他的探查，因此他反复思索仍不知是哪出了问题，被赵淮中掌握了自己的踪迹。
    “储君，这是吾从此妖身上搜来的东西。”
    王翦取出一个椭圆形的骨器，看似像是某种鸟类的头骨，为灰白色，不足拳头大小。
    奇妙的是，那头骨表面天生咒文，内部可以用来存物，放的是黑鸦妖王的家当。
    赵淮中接过，抬手抓摄。
    就见那鸟类头骨空洞的眼眶中，飘出四五样东西。
    一尊方鼎，起伏发光，仙气弥漫。
    然而赵淮中很快就看出这是个用障眼法造出来的假货。
    伸手一拂，那鼎上祭刻的纹路消失，顿时从空中跌落，变成普通的青铜器，再无仙光。
    有些进入秘宫出来的人，都说曾看见秘宫深处，有仙鼎漂浮，其实是假的。
    这口鼎，是黑鸦用来诱人进入殷商秘宫，放出的诱饵。
    “你妖族藏身暗处，蓄意引人进入秘宫，是为了迫害我人族修者？”赵淮中问道。
    “没错。”
    黑鸦坦然道：“人族愚蠢者众多，千年以来，始终被我妖族暗中狩猎，而不自知。”
    赵淮中低头查看其他几样黑鸦的物品。
    还有一根暗金色的羽毛，表面有五行火术的纹路交错，精妙繁复到了极点。
    赵淮中略有些惊讶，意识到这根羽毛，有些不同寻常。
    他的双目微微发光，注视那金色羽毛，就见其上浮现出诸多妖族字体，却是一种用来记录妖族传承的修行方式。
    赵淮中以圣人之力加持，凝神打量，便能领悟教化，从而明白羽毛上的妖族文字的真意。
    “金乌吞日，火焚九州之术。”
    那羽毛上记录着妖族的一门上古修行之法，和传说中的神鸟金乌有关。
    赵淮中打量片刻，尝试以仙台之力驱动这种火焰之术。
    霎时，他体内力量流转，手中便有金色的火焰滋生，化形成为一只金乌虚影，火焰缭绕。
    随后赵淮中身后，又有一株火树浮现，朦胧不清，但气象磅礴，火力熊熊。
    黑鸦在一侧旁观，被赵淮中信手修行妖火之术，显化出金乌火树的情景所惊，骇然道：“你怎能如此快掌握我妖族大圣遗留的太火之术？”
    赵淮中斜着眼睛瞅瞅黑鸦。
    他修行到如今，已经能基本确定仙台术是道家一脉，但其兼容并蓄，可以演化诸多术法为己用，也可称为帝王术，纳百术为臣。
    化出妖族火术不过是表象，内核仍是仙台之力。
    刘琦在一侧捧哏：“我大秦储君，仙魔之姿，举世皆知，区区妖火自是信手可得。”
    黑鸦贴身存放的其他两样东西，一个是古图，一个是一瓶丹药，血气浓郁，对赵淮中来说，价值不大。
    他重新看向黑鸦，道：“请吕相和王将军共同出手，合力审问此妖。”
    他把黑鸦活捉回来，就是想多了解妖族。
    而黑鸦是妖王境，想让他坦然交代相当困难，所以同级的吕不韦和王翦联手，才更为稳妥。
    吕不韦，王翦两人，分从黑鸦左右两侧，轻触其太阳穴的位置，催发力量，逼入黑鸦脑海之中。
    黑鸦惨叫一声，顿时双目沉重，缓缓闭合，如同陷入了沉睡，失去抵御反抗的能力。
    此时赵淮中再问话，黑鸦就失去了主观意识的反抗。
    “你妖族借用殷商秘宫，猎杀探索的人，都有什么图谋？”
    黑鸦近乎梦呓般低语：“我妖族早便获知了殷商秘宫外围七层的出入方法，并且掌握了其运转出世的部分规律。
    在长达数百年的时间里，我妖族趁着殷商秘宫出世，曾多次在暗处猎杀进入其中的人族修士，常年积累，至今共杀掉人族修行者千余人。”
    黑鸦滔滔不绝道：“我妖族所谋，一来可以借此削弱人族。
    此外，以人族修行者对秘宫献祭，可以获得一种血丹，凝聚了人族修行者的精气，正好适合我妖族服用。”
    赵淮中和吕不韦，王翦等人对视，都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
    漫长的岁月流逝中，妖族一直躲在暗处窥视。
    以殷商秘宫出世为饵，引人进入，长时间累计下来，竟有这么多人族修行者死于非命。
    黑鸦断断续续又道：“除了殷商秘宫，你人族一直在寻找的几处上古洞天，诸如甲子出世一次的庐山洞，地肺山等处，也有我们的布置。
    目的相同，都是蛰伏在暗处，猎杀人族修者。”
    赵淮中道：“关于殷商秘宫，妖族还知道什么？”
    “殷商秘宫内死去的人，有一部分精血被秘宫吸收了，流向秘宫第八层死殿内的棺椁。
    我妖族怀疑秘宫深处，殷商的某任君王，或许未死…他在依靠血气续命温养身体，如同一种沉睡，等待合适的时机便能复苏，就像我妖族沉睡的妖主。”
    这个下午，赵淮中连续询问了黑鸦诸多问题，以求对妖族进行了解。
    然而据黑鸦所说，每个妖族离开妖墟，记忆深处都会生成一种封印，乃是上古妖主留下的手段。
    所有妖族记忆中的核心秘密，只要离开妖墟，便会被蒙蔽，无法说出。
    而在被赵淮中询问的过程中，黑鸦不断变得虚弱，最终面色狰狞的死了。
    ————
    妖墟。
    “黑鸦的魂火熄灭，他死了。”骊姬眼眸阖动道。
    妖尊眉头紧皱：“他出去才几日时间，且是暗中行事，不但被发现踪迹，竟连逃回来的机会也没有。
    人族短短几年时间，连出圣人，力量增长之快，怕是远出任何隐世种族的预料。”
    骊姬冷笑道：“只要解封日到来，人族提升的少许力量能有何用？
    且黑鸦被抓，主因是他从沉睡中被唤醒不过数月，力量比之沉睡前远有不如，否则人族圣人想胜他，岂会那么容易。”
    妖尊轻轻点头，反问道：“你的布置进行的如何？”
    骊姬笑了笑，“我哪有什么布置，妖尊想多了。”转身翩然而去。
    ————
    八月中旬。
    殷商秘宫在出世五天后，重新隐入地下消失。
    楚人国都，寿春。
    夜色初降，繁星闪烁。
    一座宫殿内，息樱脱掉了身上的中衣，对镜自怜，上下打量自身，白皙修长的双腿，细如嫩柳的腰肢…
    片刻后，她轻声叹息，跨步走进放满温水的浴桶。
    息樱躺在浴桶内，双目轻阖，回忆起几日前的殷商秘宫之行。
    赵淮中透过照骨镜响起的声音，还有他透过镜子传递过来，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圣人之力。
    息樱仰面躺在浴桶内，粉藕般的双臂搭在木桶两侧，眼神微眯，面色潮红，遂又想起当初在咸阳看见的大秦储君。
    下意识的，她轻轻夹了下腿。
    “储君…”
    这一晚，息樱早早睡下，反正梦里啥都有。
    ————
    八月中，咸阳酷暑。
    清晨，咸阳宫正殿的朝会上，庄襄王的王座空置。
    和去年盛夏时一样，庄襄王去了翠华山避暑。
    赵淮中二次监国。
    实际上自从去年避暑回来，庄襄王就有意让赵淮中分担更多国务。
    一年多的锻炼，二次监国，赵淮中已然驾轻就熟。
    这天晚上，他回到储君府，刘琦来通报道：“韩人遣使入咸阳，此刻正在府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