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敢叫日月换新天

    “也许有一天，我是说也许，如今奋战在擂台上的朝彻境弟子们会成为门内的执事，门内的长老，甚至各峰的峰主，因为岁月总是无情，但无论如何，不是今天。今天，他们还在擂台上奋战。”
    “即便数百年过去，即便物是人非，即便时光荏苒，我相信此刻的场景依旧会停留在许多人的记忆之中。”
    “所以现在。”
    “让我们欢迎决赛的两位弟子！首先是赛前的大热门，无极峰的赵云空！已经开始构筑认知世界的他，距离初步构筑认知世界，晋升准真传只有一步之遥，大比开始以来，他的实力有目共睹！”
    “而赵云空的对手，则是本届大比最大的黑马，来自逍遥峰的燕景行！战术和坚韧是他仅有的武器。”
    “他或许境界不足。”
    “他或许神通有限。”
    “但他走到了最后！”
    “在半决赛的时候身负重伤的他，似乎已经恢复了全胜状态，他能够在大比的最后再次创造奇迹么？”
    “让我们拭目以待！”
    伴随着一位真传弟子热情洋溢的呼喊，四周立刻响起了弟子们的狂欢，这里面可不仅仅有普通的朝彻境弟子，就连一些准真传，真传，乃至于长老执事，都对这场大比投入了相当程度的关注。
    而在海啸般的欢呼声中，只见燕景行走上擂台，沐浴在声浪中，他非但没有胆怯，甚至愈发兴奋了起来。
    说实话，
    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昆仑卧底的身份，全身心地融入到了现场的气氛中，因为这让他真切地感觉，
    自己的辛苦有了回报。
    是值得的。
    “必胜！”
    燕景行将手臂高高举过头顶，在比斗开始之前就发出了胜利宣言，引得台下一众弟子同样发出了欢呼。
    在这种情况下，燕景行只觉得自己的瓶颈都松动了。
    只要能赢下这一场，夺得魁首。燕景行相信自己就可以开始构筑认知世界，朝着准真传的层次进发了！
    而与此同时
    藏书阁中，林浩正缓缓舒展着身体。
    而在他的身旁，则是摆放着大量的书册，这些并不是什么神通秘法，而是这片神州大地的浩瀚历史。
    “你可知这门武功为何会叫拳一？”
    “所谓拳一。”
    “就是指创法者当初创出这门武功的时候，认定这门武功乃是拳法第一！所以想要掌握它的神髓，你就必须拿出第一的气势来。你是最强的，你的拳头甚至能洞开穹天，要有这样的神意心境！”
    扶摇上尊的指点还言犹在耳，为了找到扶摇上尊所说的心境，林浩这段时间除了练拳，就是在看书。
    不仅仅是看身边的这些神州历史。
    更多的，还是看自己脑海中林朝宗的记忆。毕竟说到“第一”和“最强”，林朝宗就是一个标准案例。
    魔道第一。
    最强魔头。
    林浩最初是想着通过阅览林朝宗的记忆，然后再将自身代入到林朝宗的记忆里，从而掌握这种拳意。
    但事实证明
    不是自己的，终究不属于自己。对林浩而言，阅览林朝宗的记忆就像是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电影，电影途中很感动，但萤幕落下的时候，还是会回到现实。除非林浩选择彻底融合林朝宗的记忆。
    但是直觉告诉林浩，最好不要这么做。毕竟林朝宗十万年的记忆，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过沉重了。
    况且
    “第一有什么好？”
    “没意思。”
    林浩本身就和所谓“第一”的心境不契合，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从林朝宗的记忆里找到了新的东西。
    新旧之争。
    千余年前，新法草创，迅速蔓延向修真界，并因此引来了旧法的强烈警惕，最后引发了中古以后的第二次修真界大战，而林朝宗当时，兵解成了玄门弟子，甚至还借机成为了新法的领军人物。
    而在得知了这一点后，林浩立刻投身进了神州历史之中，开始搜罗起了有关第二次修真界大战的信息。
    成仙路破碎。
    新法兴起，旧法不甘灭绝，试图圈养凡人，限制修仙，而新法不愿如此，奋起反抗，于是血与火共燃。
    百年苦战，终究是彻底驱逐旧法，奠定新法，从此修真界进入崭新时代。
    林朝宗天下无敌的记忆没有触动林浩，但千余年前的新旧道争，却让林浩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而就在这时
    “我宣布！”
    “本次大比的最终胜利者是....燕景行！难以相信他居然能凭借一枚麻针反转了局面，奇迹般战胜了赵云空！”
    燕景行夺得魁首。
    紧接着，
    藏书阁中，原本还在打坐入定的扶摇上尊陡然睁眼，再度看向了林浩，却见后者此时的气运简直就像是洪水决堤一般疯狂爆炸，龙凤和鸣不再止步异象，而是真真切切地从紫气中显化了出来。
    “.....离谱。”
    只见扶摇上尊先是擦了擦眼睛，旋即深深地叹了口气：“这等气运，恐怕已经不逊于摘星楼那位了吧？”
    “见鬼。”
    “难道真要让他练成拳意了？老娘都花了三个月啊，这才十天.....”
    扶摇上尊这边心情复杂，林浩那边却是福至心灵一般，脑海中自己的记忆和林朝宗的记忆同时闪过。
    浩瀚神州，新旧道争。
    炎黄国土，八年从征。
    两个世界，相似而不同的两段历史，却出现了微妙的重合，让林浩一下子就找到了发自内心的共鸣。
    “哭罢江山无泪流。”
    刹那间灵光乍现，随后就见林浩一句诗词出口，同时迈开步伐，摆开拳架，然后向前缓缓推出一拳。
    “轰隆！”
    这一拳打出，林浩全身骨节摇动，血流奔涌，声音竟是透出体外，而看似缓慢的动作，若是有武学大师在此观摩的时候，恐怕会觉得这一拳压根无法阻挡，好似一个时代滚滚而来，要碾碎一切！
    “亡国惨祸已临头。”
    收手，林浩再向前一步，此时他甚至完全闭上了双眼，收回的手臂突然如长鞭甩动，猛地抽向身前。
    “啪嗒！”
    空气炸响，骨骼脆鸣，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是堂皇大气，林浩脑海中更是浮现出景象，仿佛看到了昔日那场八年的旷日大战，血染山河，尸横遍野，更看到有人在城头狂啸，而后与敌共亡！
    这是他在神州历史中看到的记录，而林朝宗的记忆则是为它填上了相应画面，给了林浩观想存念的空间。
    “恨尔民贼方得意。”
    语速陡然加快，林浩同时迈开脚步，一字一步，一步一拳，但声势却在不断地内敛，没有了先前那两下时代滚滚的霸道和与敌共亡的惨烈，反而展露出了某种压抑和憋屈，每一步都是在蓄势。
    “哀此匹夫能不羞？”
    林浩猛然停步。
    而后仰天长啸！
    “复我片土可百世！”
    “杀敌一毛足千秋！”
    啸声不止，声浪滚滚，而林浩的整套拳架也在这一刻彻底施展开来，先前的压抑憋屈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前所未有的狂热，前所未有的霸道，全身的气势在这一刻拔高到了一个极限！
    “男儿一副好身手。”
    “拼将热血撒神州。”
    双脚岔开，一个马步扎下，林浩双目紧闭，最后一句诗词出口，却不再有先前那极致的狂热，而是极其平淡的呢喃，但就是这一声呢喃，却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决绝，任前路多难，纵死亦无悔。
    虽说他穿越前的阅历其实不足以支撑这份心境。
    但林朝宗可以。
    两者相合，才成就了如此拳意。
    结果到头来，林浩练成的开天一式，竟不是洞开天穹的霸道强势，而是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潇洒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