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尸僧

    深夜，寒风阵阵。
    陆沉靠在窗边，借着烛光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读着。
    这本书名叫草莽记，是他之前从西皋城那位书生手里买来的杂书，有些年头，具体作者已经不可考了。
    里面写的是一个草莽武夫行走于世间的见闻，涉及许多的妖魔鬼怪、道士佛门、才子佳人，看上去有点荒诞不羁。
    真正的读书人应该是不喜欢此类书，所以冷落了许久。书页已泛黄折旧，有些地方都被虫蚁啃噬。
    正当陆沉看得入神的时候，窗子缝隙中钻进凉风让他感到一丝寒意，他顺手把窗户关得紧一点。
    通过窗户的缝隙，这个角度他正好看到大殿后面的景象。
    有一个老僧站在大殿后如同木头一样，一动不动。老僧他像是察觉到了目光，回头和陆沉对视了一眼。
    陆沉看到了一双没有眼白，黑洞洞的眼睛，更恐怖的是，眼洞里还有碧绿色的虫子进进出出。
    他心头一跳，急忙打开窗户一看，可一眨眼的功夫那老和尚不见了。
    ‘咦，是我看错了？’
    陆沉又尝试着把窗户关上，露出刚才一样的缝隙，也没看到人。
    冷风通过缝隙只往屋子里灌，一无所获的陆沉把窗户门关死。
    屋子外，窗户的下方。
    一个老僧在地上坐定，面朝屋内，他双手合十，口涎却不断留下来，嘴巴中也有一堆的油绿色虫子带着黏液不断进出。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陆沉五感敏锐，神识刺得他太阳穴涨疼。
    有危险。
    他意识到不对，猛得打开窗户，冲出屋外，发现屋外空空如也。
    ‘这寺庙有古怪。’陆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重新回到屋子，陆沉把众人都叫醒：“别睡了，都起来。”
    少年们睡得正香，突然被叫醒，都有点不快，一个个都有点起床气。
    其中王立和周阳睡得正沉，陆沉喊他们，他们都不愿醒。
    陆沉一人一脚踢在他们圆滚滚的屁股上，两人醒了，一脸怒意，想要发脾气，等看清是陆沉之后，两个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歇了火。
    他吩咐道：“这里有问题，你们都保持警觉，我去看看。”
    秋冬清冷的月光如薄纱倾洒在大地之上，黄色的庙墙在月光下，隐隐能看到有密密麻麻的小虫从地面上钻出来，向墙面上爬。
    陆沉站在大殿里，手在香案上一抹，沾满了灰尘。他两根手指碾了下，位于官道外不远的小庙按理说不差香火，可事实上这大殿里的香炉都是凉的，似乎许久没人上香了。
    陆沉抬头看去，大殿上原本慈眉善目的佛祖法相，由于没有烛光香火，布满灰尘，显得都有些森森然。
    他把视线投向大殿后，那里黑漆一片，连灯也不曾点上一盏，他尝试喊道：“戒色法师？”
    没有人回应。
    陆沉眉头皱在了一起。
    后院的门似乎是开着的，没有上锁。
    他走过去，跨入门槛，进入大殿后的小院。
    一进入后院，一颗三人合抱的菩提树立马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小庙虽小，可后院却是一点也不小，而这颗菩提树树干粗而直，枝条茂密，几乎占去了后院的二分之一，以至于月光都无法透下来，后院黑洞洞的，更加阴冷。
    陆沉眼尖看到菩提树下躺着一个人。
    他快步走了过去，发现正是戒色法师。
    陆沉将他扶起，发现还有点气息，连连晃了晃，呼喊道：“戒色法师，戒色法师。”
    戒色陷入昏迷没有回应。
    ‘锁链？’
    前方的菩提树上锁着一圈又一圈铁锁链，像是捆着什么东西，可现在铁锁链已经断成两截，戒色手里正攥着一部分。
    更让人无法相信的是，菩提树下还有两具未腐烂完全的尸体，有许许多多的虫子在里面爬动，这虫子和在房间里面的见到的那只一般无二。
    陆沉脑子像是突然通了电，马上想起以前看到的虫语秘鉴，里面提到过的一种尸虫与此虫相似，不过这种虫子只在存于苗疆之中，是一种蛊虫，和他们如今的地方隔着十万大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寂静空荡的院子里忽然出现一个人的脚步声，一点点向陆沉这边靠近。
    像是光着脚踩在地面上，却带着几分黏糊糊的感觉，伴随着滴答滴答的液体低落的声音。
    陆沉缓缓转过头，见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月光下，一个穿着破旧白色僧袍的僧人，双手合十，一步一步朝着陆沉走来。
    他脸上的皮肤松垮着，异常惨白，没有眼睛的眼眶空空荡荡，不断有尸虫从他的口、鼻、眼、耳中钻出来或钻进去。
    微张着的嘴巴不断流着‘口涎’，有些尸虫混着‘口涎’掉落在地上。
    走的一路，掉落的虫子无数。
    隐隐之中，还听到他颂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陆沉强忍着恶心之意，轻轻放下戒色和尚，举拳严阵以待。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老和尚护体金刚法亮起，化作金色佛光护在老和尚周围，两步冲向陆沉。
    砰！
    陆沉神念一动，罡气涌出，印血在他体内飞速运转，一拳打在老和尚的护体佛光上。
    老和尚被震得倒飞而去，摔在地上，震出无数的尸虫。
    他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重新爬了起来，双手合十，继续向陆沉冲来。
    陆沉目光一沉，运转十成的功力，拳上的罡气喷涌不止，让他的长发在黑夜中乱舞，月光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犹如神魔。
    “死！”
    一拳对上老和尚的护体佛光，一阵巨响从拳尖炸开，在陆沉的劲力之下佛光啵的一声碎裂消失。
    没有了护体佛光，陆沉的天罡拳携带者罡气劲力，印上老和尚的面门，将他的头一下子打爆。
    各类浓稠的汁液喷洒地到处都是。
    陆沉急忙避开。
    就在陆沉以为万事皆休的时候，他看到老和尚碎裂的脑袋上，无数的尸虫从各处聚在了一起，重新把碎裂的脑袋组装了起来，恢复成原样。
    “师父是打不死的。”昏迷的戒色法师苏醒了过来，喊道。
    “打不死？”陆沉冷哼一声道：“我看把他打成碎片，看他能不能活？”
    陆沉脚下重影步连动，一步跨出，奔向老和尚身边，一口气打出数十拳。
    天罡劲力爆烈无比，在老和尚的体内不断炸开，把老和尚撕裂成一块块，不成人形，满地狼藉。
    就在陆沉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他的瞳孔微微一缩，老和尚碎裂的部分重新蠕动了起来，慢慢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