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上山

    “科文过来。”
    林掌教向科文介绍：“他二人、是负责去首都白云观落职的‘都讲’与‘侍经’。”
    指向富态的中年道士，林掌教继续介绍道：“这是你刘兴扬师叔。”
    又指向另一位年轻道士：“这是你黄明师叔。”
    科文立即掐印行礼：“弟子科文，见过刘兴扬师叔，见过黄明师叔。”
    两位白云观道士纷纷回礼。
    “科文。”
    林掌教说道：“此次招你前来，是有一事征询于你。”
    “祖师请吩咐。”
    林掌教缓缓颔首：“下月十号，正一的龙虎山天师派将举办‘罗天大醮’，甄选下一代掌教。早前月初的时候, 便派弟子送来了请柬。”
    科文微微一愣，时间已经到达这个节点了吗？他还真没怎么注意到，实在是修行让他忽略了时间。
    此时，林掌教的声音还在继续：“本来，我只打算派你这两位师叔过去参礼一场，却不料后来又生变故, 陆家家主竟然将‘通天箓’的手段贡献了出来。”
    说到这里，林掌教向科文看了一眼。
    收到眼神提示, 科文恍然，将快要出口的‘八奇技’三个字又收了回去。
    见此，林掌教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因为陆瑾横插一手，令当今的异人界再起波澜，也令‘罗天大醮’那原本的仪式祭祀活动，变成了而今的比武角逐。”
    “祖师的意思是？”科文出声询问。
    “你而今也算修行有成，念你心在红尘，所以我认为你可以下山了。”
    林掌教缓缓说道：“此去，你先陪同你的两位师叔，去龙虎山历练见识一番，而后你便游走于红尘之中，继续磨炼心境去吧。”
    科文再次愣住。
    一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出师下山了。
    二来，他同样没想到, 都不用亲自去争取, 便得到了参加‘罗天大醮’的机会。
    这时，林掌教的声音继续响起, 令他回神。
    林掌教问道：“召你前来，便是此事，那么你的想法呢？是去‘罗天大醮’上先见识一番，还是直接红尘炼心？”
    “全尊祖师安排。”科文行礼回应。
    “嗯。”林掌教缓缓点头，随后看向刘兴扬：“兴扬，此去多照顾科文一下，他对异人界还太过陌生。”
    “是，师傅，弟子省得。”
    林掌教颔首，又向科文吩咐道：“去收拾一番吧，明天一早，你便随你两位师叔启程。”
    “是，弟子告退。”
    科文向大殿内的三位师门长辈行礼，随后退出房门。
    ……
    所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
    来山上时，科文孑然一身，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
    下山时，他只将这一年当中所抄写的经书收拾了起来，准备带走。
    翌日清早，吃过早斋之后, 科文向所见到的每一个人辞别，跟随着刘兴扬和黄明二人离开了山门。
    距离‘罗天大醮’的举办还有九天时间。
    提前启程的三人并未选择乘坐交通工具, 而是一路步行。
    终南山和龙虎山相距将近一千两百公里，三人每天行进一百多公里。
    身处野外地区时，三人全力驭炁赶路；而需要穿越城市的时候，三人才会以正常的速度前进。
    七月十号清早，科文三人按时到达了龙虎山下，大家找了间旅馆，清洗这一路之上的风尘。
    上午景区开放，三人穿过了游客人流，每人花了两百六十块钱，这才得以进入了山门，就算他们有道士证明，售票员也不让进。
    景区内部。
    科文呼扇着手中的票根，好笑地说道：“咱们终南加重阳两景，门票加在一起也才七十，果然还是龙虎山这边更加适合旅游啊，让旅游局将门票定价成了咱们的四倍多。”
    “哈哈……”
    刘兴扬低笑出声，随后解释道：“这是天师府和旅游局共同协商下的结果，将门票定价更高，是为了减少游客数量，避免游人太多，从而发现后山的内门。”
    “那师叔。”科文问道：“咱们为何不这么做？”
    “咱们那边地域偏僻嘛。”
    刘兴扬笑道：“选择去咱们终南山的游客本就没这边多，所以也就没必要弄那么高的票价。”
    科文轻笑，走去旁边将票根投入了垃圾桶，随后三人沿着石阶向山顶进发。
    走至半山腰，后方传来了一阵让科文耳熟的欢快笑声。
    他不禁驻步回头，见到百多米台阶之外的那一行人之后，不禁抿嘴笑了起来。
    眼见科文停步，小道士黄明不由问道：“怎么了科文？看到熟人了吗？”
    “嗯。”
    科文颔首：“是‘天下会’的风会长一家，当初就是风会长送我上山拜师的。”
    刘兴扬恍然：“那咱们等等吧。”
    于是三人让开了台阶，站到了台阶边侧等候了起来。
    他们三个的身影、在一众登山者当中太过显眼，没多久，便被风正豪一行人发现。
    “姐夫！！！”
    隔着还有将近五十米远，风星潼便惊喜地欢呼出声，高举右手不断向科文挥舞。
    风正豪和风沙燕也认出了科文，虽然科文身穿道袍、并竖起了道髻，但平时大家也互相用手机视频过。
    因此在认出了科文之后，风家三口开始加快了登山步伐。
    没多久到来近前。
    风星潼仍旧开朗热情无比，扑上来用力拥抱了一下科文，分开之后欣喜笑道：“姐夫，终于再见到你了！您怎么不早和我们说要来龙虎山啊？那样我就坐家里的飞机去终南山接你一起了。”
    科文笑着拍了一下风星潼的肩膀，回应道：“我来这里，也是掌教祖师的临时决定。”
    说完，他向风正豪父女颔首：“风叔叔，沙燕。”
    风正豪笑着点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向刘兴扬和黄明两人笑道：“又见到两位了。”
    “见过风居士。”
    刘兴扬和黄明同时掐印行礼。
    风正豪温和地笑道：“两位这次是来观礼，还是参加角逐呀？”
    “回风居士话。”刘兴扬微笑道：“贫道带师弟和师侄过来磨炼一番，见识一番天下英雄的风采。”
    “哈哈，所见略同。”风正豪笑道：“我也是打算着让子女前来见识一番，啊对了……”
    风正豪将视线转向科文，奇怪地问道：“才想起来，科文贤侄啊，你这才修行一年吧？林掌教就放心让你出来历练了？”
    “是的风叔叔。”科文微笑颔首：“可能我正好有着练炁的天赋吧，一年修行，已经有所小成了。”
    “真的？！”
    风正豪惊喜，埋藏心底已久的那份念头，再次冒出了苗头。
    他不断打量着科文，暗自猜测科文如今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还是说，科文又重拾魔法了？
    不过眼下不是他详细询问的时机。
    于是风正豪状若开心地夸赞了科文几句，随后向刘兴扬说道：“那咱们继续上山吧，刘道长，上次去白云观听你讲经，还有些经文不能悟通，让他们小辈交流吧，你再为我解解惑可好？”
    “分内之事。”刘兴扬笑着颔首。
    众人重新启程，向山顶攀登而上。
    黄明虽然年轻，但因为辈分儿的关系，他只能同刘兴扬与风正豪走在一起。
    科文则被落在了后方，和风沙燕姐弟俩并行。
    稍微拉开些距离之后，风星潼主动换了个身位，让科文和风沙燕挨在了一起。
    风沙燕毫无避讳，直接伸手挽住了科文的手臂。
    风星潼见此嘿嘿轻笑，随后向科文打听道：“姐夫，您在山上都修行了什么呀？”
    “还能有什么，全真的金丹法呗。”
    科文一边回应一边感受着手臂上的柔软，他那心如止水的道心，渐渐转换回了红尘之气。
    “那您身上的问题解决了吗？”
    风星潼继续问道：“就是您头疼的毛病。”
    “解决了。”科文点头：“星潼，替我谢谢王子仲老爷子。”
    “嗯嗯。”
    风星潼应声，并沉默了片刻。
    随后他笑着转述：“王爷爷说了，那是他的分内之事。”
    科文微笑，抬手在对方那一头白色的卷毛上揉了揉。
    风星潼的好奇心很重，接下来的一路上不断提问，问一些科文在山上的生活。
    一路交谈，众人终于到达了天师府的大殿附近。
    在大殿当中，大家见到了老天师张之维，纷纷上前问好。
    老天师应声之后，第一时间便将视线望向了科文。
    打量一番，老天师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气满神足，看来全真的功夫果然才是最适合于你。”
    科文再次行礼：“有劳老天师挂念。”
    “小家伙。”老天师问道：“你这次也要参加比武吗？”
    “是的。”科文回应道：“祖师吩咐弟子过来长长见识，历练一番。”
    老天师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好，我希望过后你能全力出手，最好能够摘取桂冠。”
    众人同时一愣。
    老天师仿佛没看到大家的神色，接着对科文说道：“你这么好的天资，不做天师就太可惜了，而且咱们‘正一’不忌婚嫁，可比全真的苦修要轻松自由得多。”
    这话令所有人无语。
    风正豪是惊喜的说不出话，他认为老天师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这令他对科文重拾希望，内心渐渐变得热切。
    风沙燕姐弟俩则是吃惊，他们早就被父亲提点过了，明白这次的比武只是走个过场，天师之位，基本已经内定为老天师的关门弟子了。
    结果听老天师的意思，似乎更看好、或者说是更希望科文能够成为最终的继承人？
    这令姐弟俩不禁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