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1 边吃边聊

    “你！”小清气急，拳头紧了又紧，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词。她只能忍了，闷闷地把头偏向一边，冷淡地回归一开始的问句，“你今天又找我干什么？”
    “别吵。”他却又埋头继续膝上的工作，理所应当地要求，“等我忙完。”
    他的视线紧锁着屏幕，眉峰微隆，修长的指节在键盘上翻飞，说是“在忙”倒半点没有诓她。小清暗暗咬牙，想发怒却无从发作，只能恨恨地往角落一坐——
    算了，她也可以先忙自己的！那叠厚厚的资料还没背完呢。
    后座一片无声，司机很快把车驶离广告公司的范围。只是没人注意到，在大厅处，一个人影远远的望着他们离开，面色疑惑：那不是小清么？她上了谁的豪车？
    ***
    用最快的速度忙完手里的工作，黎北晨松了口气合上电脑，这才看向身边的人。预想中，她应该已经等得怒火中烧，一秒钟之后便直接炸毛。
    可事实正好相反——
    她并着腿端端正正地坐着，膝盖放着一叠厚厚的纸张，而她手里正拿着其中的两张，唇翼微动着默背。她的头微低着，白皙的脸上一片严肃，长发柔柔顺顺地垂着，绵延到了腰际……
    她背得很专注，丝毫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黎北晨索性也不打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直到她背完一张换纸，手指习惯性地向后拢了拢头发，正好露出小巧的耳廓……白皙、精致。如此无意识的一个小动作，让黎北晨的呼吸不由一紧，某处的本能蠢蠢欲动。
    他连忙别开眼，清了清嗓子掩饰自我的失态。
    小清也倏地回神，连忙收起膝上的纸张，表情冷冷地转向黎北晨那一侧：“你忙完了？”
    黎北晨点点头，故作自然地指了指她手里的东西，问得随意：“在看什么？”
    小清没回答，反倒是理了理纸张，摆明了一副“不关你事”的姿态，跟着回归主题，她冷淡地重复出一开始的问题：“你又来找我干什么？”赶紧说，说完她要下车。
    黎北晨莞尔，优雅地往椅背上一靠：“了解一下你的追查进度。”
    小清心中的不快顿时就上来了：昨天晚上说的事，才今天一天，他想能有什么进度？而且今天还是工作日，她不用上班吗，怎么跑出去追查？
    “什么也没查到。”小清冷着脸一句话概括，叩了叩车门示意，“让他停车。”
    真是够怄的！
    他的下属只听他的指挥，就连停车也得通过他……
    “这样……”黎北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主观上忽略了她的情绪和要求，话锋一转继续，“不过我要的是‘了解’，不是‘汇报’。”
    这有区别吗？
    小清不忿：“那你想怎样？”
    黎北晨微笑，他将那台笔记本电脑推到一边，缩小了两人间的距离，然后答非所问地丢出一句：“你吃饭了么？”
    “什么意思？”小清往后缩了缩，反射性地蹙了眉。
    黎北晨莞尔：“边吃边聊的意思。”
    ***
    车子在某家西餐厅的门口停下，小清却迟迟不肯下车。
    原因很简单：这家餐厅位于闹市区，且不说餐厅里人多不多，餐厅外一直都是人来人往。她不想和黎北晨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不想让任何认识的人撞见！
    她以后的生活必须还是平静的，她的生活圈必须是普通的，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一点都不想！
    黎北晨已打开了单侧的车门，见她不动，他的俊眉微敛，淡淡催促：“餐厅不提供外卖，下车。”她却还是执拗地抿着唇，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外面好多人，她不要下去。
    黎北晨淡然一笑，没再说什么，便自行下了车。他这是自己去吃饭了？小清刚想松一口气，可她那边的车门陡然一动，接着被他从外面拉开——
    他亲自绕了过来，打开车门弯下腰来，俊脸离得她很近，近得她能闻到属于他的清冽味道。
    小清的神经一下子便紧绷了。
    “吃个饭而已。”黎北晨却在她耳旁嗤笑，慢条斯理地施加压力，“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请’你下来？”着意加重的“请”字，带着不容反驳的霸道。
    他是决意要让她下去了！
    小清纠结地蹙着眉，眼看着车外来往的行人往这边看过来——这种品牌奢华的豪车、这样外观出众的男人……想不成为人群的焦点都很难。
    “让开！”在更多的人注意到之前，小清索性心一横，用力一把推开他，快速地下车走开五步，然后远远地和他说话，“你走前面，你带路！”
    而她，负责和他拉开距离。
    ***
    两人一前一后进ru西餐厅。
    “先生晚上好！请问几位？”服务员很快迎上来，对英俊的男人格外热情。
    “两位。”黎北晨好笑地往身后看了一眼，她果然在五步之外远远地跟着，一副陌生人的姿态。果然还和以前一样幼稚！他有意逗她，故意加大了音量远远问她，“要包间吗？”
    这么一问，当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这多余的五步，倒是让别人的眼里多了一层暧昧……
    他是故意的！
    小清狠狠地看向黎北晨，他却依旧是坦然自若的模样。她也只能咬咬牙：“要！”
    包间设在餐厅的二楼，光线柔和，环境清幽雅致。
    两人对面而坐，服务员微笑地递来两份菜单。黎北晨动作自然地拿起，小清却没有半点点餐的心情——这算什么呢？让她心平气和地对着他吃饭？她做不到。
    小清沉着脸坐在一侧，双手在桌下暗暗握拳，强忍着每一分每一秒：她只希望他赶紧吃完，她要回家。
    “小姐想要点什么？”服务员看气氛不对，殷勤地绕过来推荐，主动帮小清打开菜单，“我们这里有黑椒牛排套餐，还有美容的西米露水果捞……”
    “两份七分熟的菲力牛排套餐。”小清没有说话，黎北晨倒是先开了口，他淡淡出声，顺势把她的那份一起点了，“我的汤要蘑菇汤，她的……”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一停，抬头瞟了她一眼，别有深意地继续：“她和我一样。”
    小清一愣，桌下的拳头捏得更紧了一分。
    “好的好的！”服务员笑着点头，连忙在菜单上写下，然后看向这对闹脾气的情侣，“两位有什么忌口的吗？”问是这么问，目光却是主要对准了黎北晨，这餐桌上肯回答的应该也只有他了。
    黎北晨点点头，见她执拗着不开口，只能淡淡地帮她说了，“她不吃洋葱。”
    “好的！”服务员记下，努力地想回转氛围，顺势夸了一句，“小姐，您男朋友真体贴！”
    小清的忍耐终于到了极点——她讨厌这种由他全盘做主的感觉！他又不是她的谁，凭什么总是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她不需要他的“好意”……
    “我吃洋葱。”她突然开口，该对服务员纠正的要求，目光却是瞪着黎北晨的。
    “呃？”气氛顿时又尴尬起来，服务员目光求助地在两人之间游移：这到底该听谁的？
    只是可惜，这会儿两人都没有看她。
    对于她不善的瞪视，黎北晨面不改色，坦然接受。
    “好，那就给她加洋葱。”四目相对地僵持了办丧，黎北晨哑然失笑着让步，然后却又是话锋一转，“我的那份不要。”
    “好的！”
    这回服务员赶紧撤了。
    包间内重新恢复安静，小清一言不发地别开眼，继续沉默着熬时间。她的确不吃洋葱，但她就是不要黎北晨点的口味！他了解她什么，她就要改掉什么！
    “小清。”静默中，突然听到他叫她的名字。
    “干嘛？”小清抬眼看过去，差点把心中对他的诅咒一并骂了出来。
    黎北晨笑笑，执起手边的红酒轻抿了一口，懒懒出声：“期待你吃洋葱的样子。”
    他淡然而笑，眼底噙着戏谑和兴味——她讨厌洋葱，整个黎家都知道。当年的一盘洋葱味炒饭……总之，黎家的厨子们至今不准取洋葱为食材。
    “哼！”
    ***
    从趾高气昂地冷哼了一声以后，小清便没再和他说话。
    牛排很快端上来，带着氤氲的热气。服务员帮两人上餐，可当那份飘散着洋葱气息的牛排放到小清面前时，她的脸还是不可抑制地绿了——酱色的牛排上丢着几个洋葱圈，于是洋葱的气息便随着热气一起冒上来，虽说只是配菜，但她受不了这种味道……
    她讨厌洋葱！
    这个习惯，她改不掉。
    “两位请慢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服务员礼貌地欠了欠身，很快离开这个气氛诡异的包间。
    黎北晨不动声色地看了她半晌，见她蹙眉坐着，始终不动。他不由莞尔，这才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叩了叩桌缘淡淡出声：“现在跟我换还来得及。”
    “不要！”他的提议被她断然拒绝。
    小清甚至怄气地拿起刀叉，直接把洋葱拨到一边，然后用力地在牛排上切切画画，一副马上就要开吃的样子……虽然沾了洋葱味的牛排，她是绝对吃不下的。
    黎北晨勾了勾唇角：样子装得倒还挺像！
    “故意和我怄，折腾的还不是你自己？”他低叹一声，然后也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
    他的动作优雅缓慢，仔细地将牛排切成整齐匀称的小块。
    “不用你管！”小清负气地出声，狠狠地在牛排上划上一道。
    和黎北晨比起来，她的动作就像是在剁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