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8 辞呈

    “出了什么事啊？”小清脸色微变，这下装不了随意了。
    “那个我就不清楚了……”张妈摇头，突然眼睛一亮，“慕小姐您等一等，我进去帮您打个电话问问先生！”
    “不用不用！”小清脸色一白，想也没想地拉住她，满脸尴尬，“我……我一会儿自己问好了。”
    她当然是不敢打电话给黎北晨的！
    他在的时候，她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他现在出去了，她却又电话追过去……这算什么？
    “那我先去上班了。”她一瘸一拐地跳出去，在张妈没有回神时，已跳上了车，“开车走吧！”……
    小清腿脚不便，走路的速度自然就慢了，到达办公室，正好迟到三分钟。
    她心里有些忐忑，这种迟到三分钟的情况，在这里能被白姐放大到翘班那么严重，估计她马上就会过来，免不了又是一通歇斯底里的咆哮……
    果然，她刚坐下，白姐就来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
    “小慕，你这脚怎么啦？”她从来没听过白姐如此亲切柔和的嗓音，没见过如此真诚关切的微笑，“身体原因跟我发个短信就行嘛，不用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呃……”小清有些反应不过来，“白姐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我……我先做项目？”
    她多少猜到，这是黎北晨的原因，昨天他来过一趟，果然风向就变了。
    “啊，好！你忙，你忙……”白姐摆摆手，连忙退回办公室，再经过张望围观的同事时，脸色一变，本性毕露，“看什么看！大清早只来了一副壳吗？做事啊！”
    上午的办公室气氛诡异，周围静得出奇。
    小清被理会这种异样，索性潜心下来，制定完了那本关于能源动力的合约。这样的项目对她来说不算难，以前也有类似的，只要静下心来，一上午搞定细节条例并不是问题。
    她想，接下来的几天，可能就是跟着项目做简单的修改，像个虚职一样撑几天……差不多就辞职了。
    毕竟，这种同事避她为蛇蝎的工作氛围，不是她想要的。
    ***
    可刚到中午——
    “小清在不在？”门口传来男声，众人抬头看过去，却发现是公司最高领导，王总。他亲自驾临小小的法务部，看起来亲切慈祥得不得了，“小清呢？”
    小清蹙了蹙眉起身，她记起来：昨晚黎北晨的那个电话，是她接的。
    “这都快中午了，小清，一起下去吃个饭吧？”王总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过来。高层领导都不去食堂，他们都是去外面的饭店，这回知道小清的身份，当然是讨好地带她一起。
    只是看到她脚上的绷带，王总的步子不由一停——
    她因为脚还是肿的，所以只能趿拉着一双棉拖鞋，绷带露在外面，一眼就能看出受了伤。
    “脚受伤了？”王总脑袋灵活，连忙改口，“走路不方便的话，我交代一声，让他们把东西买回来吃！你受着伤还上班，黎总知道肯定得心疼……”
    提到黎北晨，小清心里沉了沉。她真的不喜欢靠着黎北晨的面子！
    “谢谢王总关心！我没事的。”她礼貌地回复，委婉地拒绝了他的好意，正想顺势说说项目的事情，表达一下自己工作的实力，却没想到刚提到项目，便被王总打断了——
    “做项目太累了！身体还没好呢！”他一副“我懂的”表情，加大了嗓门招呼出了白姐，公事话的口吻命令，“小白，小清脚上有伤，你换个人跟项目！先让小清休息两天！”
    黎总的人，怎么能让她干活？
    这可是他公司的财神菩萨，以后都要供着的！
    白姐立马应声下去安排了，那位王总笑笑：“小清，那你先坐一会，我一会儿让人把你的午饭送回来，就不用出去跑一趟了。”……
    人员悉数撤离，办公室重新归于平静。
    同事们有三三两两出去吃饭的，经过她时都有意无意地望一眼，目光很是复杂。小清知道那眼神的意思！之前她们知道白姐是靠着关系进公司，还对她们作威作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小清自嘲着勾了勾唇角：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么一天……
    她的手上还拿着项目初步的合约书，这是她专注一上午的结果，算是她的劳动果实，也是她证明自己实力的方式。可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证明……看来她在这里是无法扭转别人看她的态度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小清终究是无可奈何地放下合约书，重新打开文档，沉吟了数秒，坚定地开始打字——
    辞呈。
    ***
    她有保镖跟着，楼下有司机等着，公司没人敢送她。
    小清没想到，她终究一天，会走得那么冷清。
    “慕小姐，您小心。”保镖一人帮她拿着收拾的纸箱，另外一人则搀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往外，“下面有台阶，要不要……我背你？”他们不敢逾矩抱她，只能想着背她下楼。
    “我没事。”小清摇头，一步步下去，总算是走到电梯下了地下停车场。
    ***
    “小清！你等一下！”即将上车时，才有人喊住她。她回头，就看到了站在电梯口的薇薇，呼吸微喘，“你辞职了？我还有话要问你！你和老大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不问，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和他真没事……”这件事她解释了这么多回，连她自己都觉得无奈了，“连你想象的那种暧昧都没有！他是说喜欢我，但在他说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我没想过瞒着你影响友谊……”
    “他那天喝醉酒跟我说，他只爱你一个，如果他家里会住进一个女人，那也只能是你。”薇薇闷闷地嘟哝，嗓音有些委屈：那一刻，她真的崩溃了！她以为自己的闺蜜瞒着她和她暗恋的男人同居了……
    “算了！”薇薇哼了哼，将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扔给她，“反正你辞职了，以后我们恩怨两清！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这些都是我们一起买的东西，我不要了，给你。”
    里面零零碎碎的，都是她以前和薇薇逛街淘到的东西：靠垫、笔筒、还有计算器……
    “好。”小清笑笑，收了下来……
    小清的车离开，薇薇站在原地有片刻的失神。
    以前小清在公司的话，她把老大不喜欢她都归结在小清身上，拼命憎恨小清！现在小清走了，如果老大再不喜欢她，她这次应该恨谁呢？连个竞争对象都没有了……
    而她没发现的暗处——
    “祁先生，小清刚刚从公司辞职离开，有黎北晨的人护着，没有任何人和她接头。”他压低了声音汇报，望着还站在停车场内的女人，“只有一个同事追出来，塞了一包东西给她……嗯，好……我知道了。”
    对面的人简短交代几句，他已挂上电话站了起来。
    “祁先生怎么说？”旁边的人疑惑。
    “先抓起来。”他指了指薇薇的方向，“能问就问……”
    ***
    而另一边。
    切断通话，手机主人的眉头依旧是紧锁的。房间内一派烟雾缭绕，他执起烟来狠吸了一口，长长地喷出一口烟……很心烦！计划被全盘打乱的那种烦！
    关于慕向贤的劫狱计划，是他一早就策划好的，可谁知道昨晚还是出了纰漏！
    车子如约在隧道内发生爆炸，但是他们的人却没接应到慕向贤，并且汇报给他，慕向贤一早就不再车里了！肯定不是黎北晨那边的人干的，因为他们也在找慕向贤……
    所以说，是慕向贤利用了他的势力，自己越狱了？
    tm的！
    他气得想爆粗口。
    他觉得自己白白被慕向贤耍了一通，现在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慕向贤找出来！于是，他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去找小清，想办法接近小清，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慕向贤就这么一个女儿，不去见她会去见谁？……
    而另一边，也是a市，也是气氛低迷。
    隧道内的爆炸现场已被封锁，所有线索都被封存。黎北晨昨夜抵达a市，熬到现在，双眼已经带着血丝。陈泽也是脸色暗沉，又疲惫又愤怒，甚至冲动提议：“一定是祁家的人，我们……”
    “不！”黎北晨打断他，眉头紧锁，若有所思，“他不一定在祁家手上。”
    关于爆炸现场那些惨烈的图片，黎北晨并没有多大兴趣。他昨晚赶回a市，首先去的就是关押慕向贤的监狱——那个慕向贤生活了6年的地方，总该有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现场的刑侦人员很明确地告诉他，慕向贤的生活地没有任何疑点。
    “为什么？”听到黎北晨这么说，陈泽一愣，疑惑出声。
    黎北晨微微勾了勾唇角，将一张照片甩上桌面，修长的手指在照片的某处轻轻叩了叩，淡淡地开口：“因为这个。”
    这是慕向贤监狱房间的照片，简单又窄小的一个空间。只有一张小床，一张小桌，还有一张小凳子……墙上贴着污迹斑斑的地图，上面还有胡乱涂鸦的痕迹，显然是有些年头了。
    陈泽没看明白。
    “看似杂乱，但他在地图的很多重要位置标示过。”黎北晨指向照片上地图的位置，“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显然，他既然能弄到地图，监狱内应该有他自己的人。”
    慕向贤在里面待了整整六年，能买通个把的看守，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所以，他大胆揣测：“他可能会利用祁家的势力，从这里逃出去。他不和任何人合作，他算是……单干。”
    “可万一……”陈泽欲言又止，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担忧，“他出去之后，又找祁家合作怎么办？”
    毕竟，他还掌握着那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