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没有人能让Baby呆在角落里

    又过了两天，帕特里克·斯维茨的脚踝基本不妨碍他拍舞蹈戏了。
    而罗纳德的预算也开始枯竭，在温泉度假酒店里搭建的舞蹈大厅，终于迎来了最后的连场舞蹈戏。
    豪斯曼医生对小女儿baby的气还没有消，在凯勒曼度假酒店的最后一天，他们一家参加告别派对的时候，baby还一个人坐在墙角，豪斯曼医生没怎么搭理她。
    baby没说话，看着台上参加合唱的姐姐丽莎。
    情郎强尼已经被开除，那些他的舞蹈演员朋友，也被剥夺了参加每次告别派对，都有的上台表演机会只能站在舞厅的后排看。
    baby坐在圆桌靠墙角的位置，一个人在闷闷不乐，只有母亲，细心的豪斯曼太太时不时的看看她的状态。
    “夏日即将结束，秋日即将开始，
    今夜回忆又将泛起，翩翩浮现于心中……”
    罗纳德继续拍摄了几个镜头，医生的大女儿丽莎，和酒店老板的儿子，在台上合唱假期最后一首歌。
    是剧本里的凯勒曼酒店的主题曲，“凯勒曼的欢乐时光”。由宾客和工作人员组成的合唱团，唱的非常难听，尤其是丽莎，活像杀鸡的时候母鸡的叫声。
    “很好，你们的表现非常好。”
    罗纳德向扮演丽莎的简·布鲁克特别表示感谢。她本人有一副好嗓子，能刻意表演成五音不全的姑娘，也多亏了她在百老汇打下的坚实基础。
    经过这部电影的拍摄，罗纳德越来越喜欢这些百老汇演员。基本功扎实，演配角也可以演的非常好。而且不怕演一个不讨喜的角色。他们的理念里，不会因为一个角色不好看，就不认真演。
    所以这些演员，真的能够做到每一个配角，都能让观众信服。
    “准备下一场戏”
    镜头一转，从那些扮演酒店的工作人员的脸上一个个的扫过，每个人都给了一个半秒钟的特写。
    这是剧本里没有的镜头，罗纳德加上用来表现大家对今年渡假季送走宾客的依依不舍。
    当然，真实的理由，其实是罗纳德为了给这些扮演绿叶非常好的小配角们一个露脸的机会。
    他们之前所有的戏份，都是在场景的边上，穿着侍应的服装给人端茶倒水。就算有近景镜头，观众目光的焦点，也不会在他们身上停留，而是关注主角的故事。
    但是这些外百老汇，外外百老汇找来的演员，就算是人肉背景，和龙套角色，也演的非常勤奋，一丝不苟。观众绝不会看到他们觉得不像服务员而出戏。
    为了感谢这些敬业的配角龙套，临到拍摄结尾，罗纳德决定给他们一点奖励。
    “cut！”
    “演的很好，谢谢……我很喜欢你的微笑，谢谢……等下还要你们配合最后一场舞蹈戏，会拍的很晚……”
    罗纳德一个个和他们握手道谢，把这些龙套都弄得非常感动。
    谁不知道一个露脸的镜头的宝贵？能够在银幕上有特写镜头，就可以在最后的字幕上出现。以后经纪人帮自己找新工作的时候，都可以在试镜照背后的简历上，能加上一行拍摄过电影的资历了。
    “a！”拍摄在继续
    那个扮演让彭妮怀孕，以后又和富裕商人的太太维维安勾搭在一起的侍应，从大门那里走了进来。
    扮演豪斯曼医生的杰里·奥尔巴赫站了起来，叫住了他，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支票，递给了他。
    “祝你在医学院好运，我的孩子。”
    豪斯曼医生是一个信仰，并且践行肯尼迪大统领哲学的好人。
    “不要问你的国家为你做过什么，问问你为国家做过什么？”
    所以豪斯曼医生见到这个侍应，积攒了学费，终于可以去上耶鲁医学院了，非常欣赏。写了一张支票帮助这孩子的学费。
    “谢谢，我还想谢谢你帮我处理的彭妮的事情。她把我们都弄得一团糟。”
    侍应知道是豪斯曼医生帮忙解决了彭妮手术的问题。
    “什么？”豪斯曼医生大惊失色，眉头紧皱，表情从欣赏一秒钟内转变成了疑惑。
    “啊？”那个侍应没想到豪斯曼医生不知道，“我以为baby和你说了，啊，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那是……你知道的像彭妮这种女人，和谁都有可能……”
    豪斯曼医生的表情，又从疑惑变成了厌恶。
    他一把薅过对方还没来得及放进口袋的支票，又装回了自己的口袋，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cut！”
    罗纳德在旁边看得过瘾，这些百老汇训练出来的老演员，演这种戏都是小菜一碟，自然流畅，观众会非常喜欢这个角色的。
    各个组都开始移动设备，焦点转向了舞厅的入口处。
    剧情拍到了这里，主角的故事已经沉入谷底，观众也要等待一个大爆发。
    下面这个镜头，就是代表结尾处的大转折的开始。罗纳德不得不用心。
    要是拍的好，可以立马把观众推近戏剧的高潮部分。
    “a！”
    两个小时以后，一声令下，远景镜头里，强尼和彭妮，以及所有的舞蹈演员们，全部出现在了门口。
    “准备下一场”，摆手让现场的所有人停止鼓掌，开始把摄影机转向了大厅的门口。
    接下来的大戏恐怕会拍很长时间，罗纳德也就不做这些客套的鼓掌，抓紧时间拍下面的镜头。
    室内的灯光通明，几盏大灯被照到了两扇大门上。
    一个黑影出现在大门外，印在用来遮住门上的玻璃的部分的象牙白帘子上。
    门忽地被打开，帕特里克·斯维茨扮演的强尼又出现在了凯勒曼酒店里。
    大厅后面站着的都是被剥夺了上场权力的舞蹈演员，他们一个个的和强尼问好，那个胖妞还笑逐颜开，大家都知道强尼和baby是恋人关系，看他能回来，都很高兴。
    “cut！”
    罗纳德很高兴这个镜头按照自己的设计拍了出来，这还是他模仿“烈火街头”里，威廉·达福扮演的坏人头子登场的拍法。
    观众都有一个企盼，希望强尼能和baby有情人终成眷属，现有一个黑影出现在门上，是一个预先的暗示。
    然后水落石出，观众被之前两人离别的画面按下去的情绪，经过这个巧妙的转折，又开始急速上升。
    电影里所有的起承转合，都是为了最后的高潮服务。这样最能够让观众得到奖赏。
    穿着黑色皮夹克，非常帅气的强尼四处巡视一圈，终于发现了墙角的baby。
    他走过去，站在了桌子旁边。
    baby发现了心上人去而复返，一脸雀跃。
    “cut！”
    剧组开始重新整理了一下摄影机，准备推近拍摄近景和特写镜头。
    趁着重新布光的时候，帕特里克·斯维茨走过来，表示要和罗纳德单独聊聊。
    “怎么了？”罗纳德问。
    “我觉得这句台词有点说不出口。”
    “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罗纳德知道斯维茨说的是那句“没有人可以让baby呆在角落里（nobodyput baby in the er）”
    “你不觉得这句话太幼稚了吗？好像是一个中学生，对他毕业舞会上的舞伴说的话。”
    罗纳德一个后退，没想到帕特里克·斯维茨在这里等着他。
    其实他没说错，这句话就是模仿毕业舞会上那些荷尔蒙过剩的中学生的口吻说的。
    “强尼是一个成熟和世故的舞蹈演员，他说这种话，非常违和，我认为他应该是一种男人的形象，可以说一些成熟一点的话，比如‘baby，原来你在这里。’”
    “埃莉诺”，罗纳德也不和他争辩，转头叫过了编剧埃莉诺。看她怎么说服这个她喜爱的单眼皮男演员。
    其实斯维茨的为难，罗纳德很理解。
    这句话确实非常像九年级的学生说的幼稚语言，但是这部电影本来就是给青少年女性看的爽片，这种表白，不是正好打进他们心里吗？
    帕特里克·斯维茨可能害怕，这句标志性的话会非常有传播性，以后这句台词，可能要跟随他很长时间。已经三十多岁的他，说这种幼稚的九年级语言被观众记住的话，以后怎么拿到正经大制作的男主角？
    “帕特里克，你不明白我们女性的心思。特别是高中毕业的女生的心思，这一句话，比任何情话都要好听。情郎离开以后，放不下自己，回来邀请自己跳最后一支舞蹈，还说出这种话，让自己成为舞会的焦点，有谁能抗拒这种时刻？”
    埃莉诺急了，这种自己做的少女梦，怎么能够改台词，这是所有台词里最重要的一句了。自己当年的少女梦，不就是心上人来拯救自己，成为舞会皇后吗？
    “可是，这话我说不出口。”帕特里克·斯维茨毕竟也是三十四了，这种台词实在是……
    “这样吧，按照埃莉诺的想法拍一条，再按照你的想法拍一条，我们看看效果哪个好一点。”
    罗纳德出来和稀泥。
    这一招是导演经常使用的小招数。演员都是一群感性的人，有的时候情绪使然，他们在现场会执着于某个想法，当场很难说服。
    但是时过境迁，他们往往又能理解当时导演为什么要他们这么做。
    但是罗纳德不可能等到斯维茨自己想通了再拍，所有只有哄骗他拍两条。到时候后期的时候，用哪一条，可就是剪辑说的算的了。
    像斯维茨这种地位的演员，根本不可能进剪辑室看自己的镜头的。
    “好吧，我都试试。”
    “没有人能让baby呆在角落里。”强尼对着baby说出了豪言壮语，然后举手邀请，让baby和自己一起上去跳舞。
    “你……”豪斯曼医生见强尼无视自己还在女儿旁边，就要发作。
    强尼和baby一起向台上走去。豪斯曼医生也站了起来，要上去阻止。
    好在豪斯曼太太发现了两人只是要跳舞，不是私奔。也起来拉住了丈夫。
    “cut！”
    罗纳德大笑，虽然斯维茨说的时候很为难，好像吃了什么难吃的东西，但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效果非常不错。青少年女性观众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