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上班女郎

    “李先生，李先生？”
    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姑娘，穿着高跟鞋，卡察卡察地跑进了罗纳德在洛杉矶机场的商务机休息室。一间间地推开门寻找罗纳德。
    “啊，李先生，你在这里……”罗纳德向她招手，她终于看到了自己。
    “戈德伯格先生让我把这个剧本送到机场，我不知道怎么来商务机旅客的候机厅，问了好多人才找到进来的路，没误事真的太好了。”
    “谢谢，你坐下一起吃早饭吧？”罗纳德看她很疲累的样子，还有黑眼圈，昨晚估计睡得也很晚，大早上的还要被老板派这种额外的任务，每天工作时间估计也很长。
    看着她，罗纳德有点想起自己的表妹唐娜，这些刚工作没多久的姑娘最是卖力，等过了两三年还持续努力的就不多了。
    “谢谢”，姑娘坐下拿起三明治吃了起来。罗纳德给她递了杯橙汁。
    “李先生，我们的飞机可以登机了。”
    过了一会儿，空姐过来请罗纳德登机。他示意让秘书姑娘吃完再送她回去，自己拿着剧本在手，和提着行李的小巴德一起，上了飞机。
    “我是机长吉米·奥康纳，我代表机组所有人欢迎让我们海军飞行员倍受尊重的电影导演，罗纳德·李先生登机。”
    罗纳德哈哈大笑，没想到这次公务机的机长，就是从海军退役的战斗机飞行员。他还被邀请进了驾驶室，和机组拍了合影。
    回到了座位上，罗纳德接过了空姐送来的红茶，然后翻开了刚刚拿到的剧本。
    整整齐齐，但是纸张有点被磨出毛边的剧本，预示这是一本被多人传阅过得拷贝。封面上面就简简单单的写了个片名：
    “上班女郎（wirl）”
    “by凯文·韦德”下面是打字机字体写下的编剧的名字，只有一个。
    “没听过啊”，罗纳德暗想，戈德伯格给他送来的剧本，居然是一个没名气的编剧写的？
    罗纳德继续翻下去。戈德伯格不会无目的送一个没有意思的剧本来。
    “上班女郎”
    澹出，澹入……
    1外景。斯坦顿岛上的高地—系列的镜头—第一场
    早晨的时候
    行走的脚步的近景。她们中的一对，穿着破旧的、被雨淋湿的跑鞋，快速地从山上跑下来。
    镜头延伸岛小腿，漂亮的腿，小跑着。腿的主人把手往下伸，把一条失去弹力下垂的长筒袜拽起来。
    特瑞莎·麦吉尔的全景。对她的朋友来说，是苔丝（tess），一个二十多岁，接近奔三的秘书。
    她长的非常有吸引力，但是没有什么令人兴奋的东西，不过有她独特的性感。
    她正在努力平衡雨伞、报纸、和公文包，几乎是像是在玩杂耍。
    镜头角度反转，平摇……
    我们看到她正朝着缓慢移动的人群走去，数百名通勤者涌入史坦顿岛渡轮的进口，蜷缩着抵御雨水和灰色的早晨。
    镜头从苔丝身上拉回，远景……
    苔丝融入茫茫去曼哈顿上班的人群中。
    ……
    “嗯？”罗纳德明白了戈德伯格的心思，怪不得找自己。讲述的就是自己姨妈家的斯坦顿岛上的故事啊。他翻了一页，继续看下去……
    内景.斯坦顿岛渡轮–与上面相同（表示紧接上面系列镜头），第二场
    苔丝和辛（），她的秘书同事，和最好的朋友，辛留短而爆炸式的发行，非常浓重的化妆，两人挤在拥挤的轮渡的木板凳子上。
    在渡轮上。苔丝手里拿着一束花，辛点燃了一根放在twinkie小黄油蛋糕上的火柴。她开始用浓重的口音，唱着“生日快乐歌“。
    有一两个乘客加入了这首歌，但绝大多数人开始抱怨，有些人的抱怨声相当响亮。
    苔丝笑了笑，吹灭了火柴。轮渡靠岸的汽笛声很响。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往出口处跑。
    ……
    罗纳德越看，就越觉得，这部剧本的质感，和自己几次在往返纽约洛杉矶的飞机上梦到的那个有宏大的航拍镜头的电影类似。
    故事的核心，是一个叫苔丝（tess）的大龄女秘书，持续不断的努力学习。她有一个身患重病的母亲需要照顾，自己在繁重的工作和家庭义务的间隙，还上夜校，关心财经新闻。
    她有一天在轮渡上，在新闻里看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并购机会，但是她的老板，一个古板的中年男人，不相信在她一个秘书能够提出并购提案的能力。
    最后是她老板的一个朋友，叫杰克·特雷纳（jaer）的并购咨询顾问理解了她，和苔丝一起合作，向一家拥有电视网产权的公司提出了伟大的并购计划。
    这时候苔丝的老板看到自己的秘书居然能够超过自己，起了黑心，把这份计划说成是自己的。
    已经和杰克·特雷纳坠入爱河的苔丝，希望男友特雷纳，能够帮助自己的心血向公司的所有人大老板澄清谁才是方案的原创者。
    但是特雷纳在苔丝老板的威逼下，不得已放弃了苔丝，说方案是她老板的原创，而苔丝只不过是剽窃了老板的创意。
    不过苔丝拿出了证据，证明自己才是并购方案的原创者，她的老板和特雷纳被解雇，苔丝奋斗了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
    飞机飞到中西部上空的时候，罗纳德已经一口气看完了最后一场：
    另一个角度，内部办公室，继续，第260场
    苔丝：好吧。
    本（苔丝升职以后她的男秘书）在他身后关上了门。苔丝走到窗前，向外看去，然后试探着坐到长椅上，悠闲地躺着，
    苔丝像个在糖果店里的孩子一样高兴。她走到电话旁，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纸，打了一个长途电话。
    苔丝：
    (对着电话)
    是的，请找“辛西亚-奥罗克（thia o'rourke）！
    “辛，猜猜我在哪？”
    “嗯，好像又不是一部电影。”罗纳德合上剧本，仔细的和梦中的镜头比较了一下，那些自己梦见的内容，在剧本里都没有。
    比如这开头和结尾，两个伟大的通过直升机航拍，全焦距变焦的长镜头，肯定不是这部剧本里的。
    要么是有人改动了剧本，要么是另一部内容相似的电影。罗纳德合上了看完的剧本，暗自思考。
    这位叫做凯文·韦德的编剧，写作的风格很像自己上次合作过得“月色撩人”的编剧约翰·帕德里克·尚利，很多场景有非常浓厚的舞台剧风范。
    比如喜欢用系列镜头，把一段密集的剧情，放在有限的空间里完成。这是舞台剧场合的必然要求，但其实在电影拍摄里并不一定需要这样。
    ……
    “感谢你的乘坐，谢谢。”到了纽约机场，前海军飞行员的机组成员，又过来给罗纳德道别。
    “谢谢”，罗纳德和他们在飞机下方又合了一次影，然后转身对小巴德说，“你去取车，我先去打个电话。”
    “戈德伯格先生，我刚到纽约，对，在飞机上我看完了剧本，我很喜欢这个故事的基调，不过我想要见见编剧凯文·韦德，聊聊可以修改的地方。”
    “你觉得什么地方可以做调整？”戈德伯格听到了罗纳德的电话，心里是很高兴的。原来找的导演迈克尔·尼科尔斯，对拍摄有很多的要求，有些要求对福克斯来说不可接受。
    有一个新的竞争者，这样对福克斯来说是好事。
    “我有两个想法，第一，苔丝的老板，应该是一个女性，这样她李代桃僵取代她老板身份的办法，才有说服力。否则华尔街是不可能听一个秘书高谈阔论的。”
    “非常合理。”戈德伯格对此没有异议，如果苔丝有一个女老板，那么还可以把杰克·特雷纳写成她老板的男友，这样子在剧本里又加入一些三角恋的狗血浪漫剧元素，观众会爱看的。
    “另一个想法是什么？”
    “另一个想法，剧本里处理并购的细节有点轻率。这个故事的底色是非常现实的，我们要把这个并购的细节，让华尔街工作的员工也看不出破绽才行。”
    罗纳德很喜欢这个故事，但是那个并购的桉例细节，有点夸张，缺乏真实性。
    罗纳德读的时候，就有点觉得这个故事像海伦·斯雷特和迈克尔·j·福克斯主演的那部“成功的秘密”，主要的故事集中在男主角的爱情故事上，工作和并购，被简化成中学生通识教科书上的那种卡通化的故事。
    但那部电影是浪漫爱情故事，这部电影是商战剧，苔丝的故事，要靠非常有真实性的商战细节来衬托出来。
    “这样吗？了解华尔街的编剧，可不是很多。”
    “我可以找一些了解华尔街的人，参与到剧本的改写，把他变成商战细节最真实的电影。另外，我想找一位编剧，来重新写一稿。”
    “我记住你的要求，你先给我一个可以行动的方案，我们再联系。”
    “嗯？”罗纳德感到戈德伯格说话有点口气不对，难道他找自己，更多的是一个竞争者，好向原定的导演迈克尔·尼科尔斯压价？或者争取更大的话语权？
    “那编剧凯文·韦德呢？”罗纳德想了想，没有捅破，而是问起了能否和编剧见面。
    “当然，我会让他给你打电话的，他就在纽约。”
    小巴德装好了行李，来找打电话的罗纳德。
    “我们去第五大道的公寓，你给大堂经理打个电话，帮我把空调打开，另外定一点吃得，我晚上还要工作。”
    “好的……”巴德打开车门，让罗纳德上来，然后给第五大道的公寓打电话。
    罗纳德从包里拿出了白纸，开始在上面画起了铅笔画。他试图把梦境中的开头，和结局两段航拍画面，画下来。
    等到了第五大道上的公寓的时候，罗纳德已经画完了两段分镜头画稿。
    他把画稿和剧本放在了一起，打了几个电话，先约先期到纽约的营销顾问迈克尔·格雷，聊在“月色撩人”在纽约的首映式。
    “比洛杉矶，纽约我们邀请了所有参与拍摄的百老汇配角演员也来。另外我们还找了些名流，比如摇滚乐队邦·乔维的成员，还有一些你在纽约的演员朋友，雪莉·麦克琳，马特·狄龙等人。
    哦，对了，还有肯尼迪家族的社交名人，jkf的小姨子李·拉齐维乌。剩下的就是雪儿和尼古拉斯·凯奇。”
    纽约首映式的安排，档次还要比洛杉矶高一些。纽约这里很有些李·拉齐维乌这样的社交名人，其实什么职业也没有，就是认识很多人。
    首映式能找来这样的交际花，会吸引不少名人过来，对电影的宣传有好处。
    而邦·乔维的主唱乔恩·邦乔维，就定居在纽约。他很喜欢约会电影明星，很喜欢凑这种热闹。
    “雪儿还是和她的那个面包师小男友来吗？”见格雷点头，罗纳德继续和他确认了所有宾客的名单，“嗯，你提醒一下尼古拉斯·凯奇，这次要让他的公关给他好好打扮一下，对了，还要找个女伴来。”
    等确认好细节，罗纳德已经感到疲惫。他洗了个澡，睡在了大床上。
    “呼……”，一阵睡意沉沉地袭来。
    ……
    一位留着澹黄色长发，发行梳的高高的女秘书模样的女人，从斯坦顿岛的渡船上下来。她的旁边，是另一个画着浓妆的朋友，也是秘书模样，头发像鸡窝一样，五颜六色，眼影也用的极重五彩，倒是女演员的脸庞显得很可爱。
    她俩穿的都是很便宜的服装，澹黄色头发的女秘书穿的是超大号的皮夹克，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显然就是电影里的苔丝。
    她的朋友，头发五颜六色的是辛，也穿着红色外套和蓝色丝巾，都是便宜货。
    “咦，这不是梅兰妮·格里菲思吗？”罗纳德认出了这个演员，就是乔纳森·德米的电影“散弹露露”的女主角。
    难道这电影是她主演的？真是出人意料啊。
    罗纳德觉得有趣，梅兰妮的年纪和女主角苔丝差不多，也是三十来岁。她的经历也和主角苔丝有点相像，童星出身星路蹉跎。
    不过这个扮相，非常的锉。苔丝一看就是生活不如意的老秘书，没有前途的那种。
    真的她能够变身成一个让华尔街精英也心动的性感女郎吗？
    电影在往前播放着，罗纳德再一次看到了梅兰妮·格里菲思，她已经穿了一套黑色的低胸镶钻正装，下面是黑色丝袜，高跟鞋，非常性感。
    她在一个酒吧里，找杰克·特雷纳，聊聊并购的事情。
    一个长得很英俊的家伙，过来搭讪。
    “你好，我很少在这种场合见到你这样性感的女士。”
    “怎么不行吗？我有一个适合商业的头脑，一个诱人犯罪的身体。”
    “哦……”
    罗纳德也被梅兰妮·格里菲思的扮相迷住了，这个女演员的可塑性非常强啊。前后两次的扮相都非常符合人物，而且观众也能看出是同一个人，非常有说服力。
    而那个英俊过来搭讪的男人，俨然是哈里森·福特演的。
    “嘿嘿嘿……看来这就是那部电影了。明星出马，没有什么疑问了。”
    不过为什么，这个苔丝在码头上换鞋子的镜头那么熟悉，自己好像看过类似的。
    “哎？啊……还好……”罗纳德被自己的疑问惊醒了。
    他摸摸床沿，没有掉下去，特制的床垫果然够大。
    “我想到了”，在床上急切的想记住梦境的罗纳德，终于想到了那个换鞋子的镜头的出处。
    这不是什么电影，而是当年在斯坦顿岛码头上，第一次碰到暖腿套生意的拍档，特丽莎·凯特，当时还是华尔街公司的秘书，在真实生活里这么干的。她怕高跟鞋上轮渡被弄坏了，总是把鞋子放在袋子里，带到办公室再换。
    “而且，特丽莎的昵称，好像就是苔丝。难道是凯文·韦德根据她的真实故事改编呢？”
    罗纳德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明天要做的事情，邀请特丽莎·凯特来聊聊。
    然后又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