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风雨欲来

    时间回到大约半天前。
    亚丁王国，港口。
    四海联盟临时据点。
    病房之内，库蕾哈穿上了久违的白大褂，戴着手套和口罩，正在对那位患病的老伯做着全面而又细致的检查。
    虽然库蕾哈在平时的言行举止，与其说是一位医生，不如更像是一位懂医术的海贼，但此刻的她却展现出了一位医生应有的一切专业素质。
    她和那位大伯，前者询问，后者回答。
    “年龄？”
    “五……五十八岁。”
    “身体上的白斑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个月前。”
    “有什么症状？”
    “当时只是一块脖子上的斑点，只有黄豆大小，后来越来越大，一个星期后身体各处就都有了……”
    库蕾哈听着老伯的话，再将其中自己需要的信息点整理出来，记在笔记本上。
    不少来自磁鼓岛的医生在一旁观摩，他们见此情形，内心忍不住升起了几分诧异。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库蕾哈。
    也更没想到，真正认真起来的库蕾哈，竟能展现出如此极致的职业素养!
    “喂，你们愣什么呢!”
    库蕾哈的斥责声将那部分出神的人拉了回来。
    她教训道:“绷紧你们的精神，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众医生连连点头。
    正如库蕾哈所言，这的确是一项漫长而又复杂的工作。
    因为他们现在，正在试图研究一种未知的“疾病”。
    这一观点是库蕾哈提出来的。
    起先，众医生都认为这群亚丁王国居民所患的，就是铂铅病——或者铂铅病的变种，因为他们身上的症状与铂铅病实在太过相似了。
    但库蕾哈并不这么认为。
    面对众人的疑问，库蕾哈根本懒得解释，直接以四海联盟医疗部队最高负责人的身份，强制众人将这一病症作为一种未知的疾病来对待。
    如此一来，事情就麻烦许多了。
    不只是要询问老伯，每一位染病的亚丁王国居民都要问一遍。
    同时，为了防止一起询问时产生的记忆偏差，导致获得的信息不准，每一个人都必须单独询问。
    库蕾哈现在做的事，就是在给一众医生打个样子。
    问询完毕，库蕾哈开始仔细观察起了老伯身上的病症。
    头发和皮肤出现白斑、皮下纹理呈扩散状……
    的确是铂铅病的症状。
    但……
    库蕾哈转了转老伯的脖子，对方却并未出现类似于罗的那种眩晕恶心感。
    果然!
    库蕾哈眯了眯眼睛，手指轻轻摁在了老伯手腕上的那块白斑上。
    嗯，有明显的硬物感，也和铂铅病……
    等等!
    库蕾哈又捏了捏，脸色瞬间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在铂铅病患者的白斑处摁下，会有明显的硬物感，那是类似于“一整块”的感觉。
    而此刻老伯身上的那块白斑，摁上去虽然同样发硬，却是一种“颗粒感”!
    库蕾哈立刻将这一信息点记下，并让其他医生在之后的检查中进一步验证。
    ……
    对于老伯的医疗检查持续了半天，期间其他医生知道了流程，也去检查其他病人了。
    入夜。
    库蕾哈做完了目前能做的事，终于有时间能够坐下来休息一下了。
    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分析着老伯的病例。
    “真是的，那位皇帝给我找了一个好大的麻烦啊……”
    话虽如此，库蕾哈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厌恶，反而闪烁着些许光芒。
    所谓医生，所谓学者，皆是如此。
    他们从不惧怕探索未知的领域，真正能让他们感到恐惧的，反而是“没有未知”。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一切“答案”都将变得没有意义，那将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世界啊！
    但与普通的学者不同，“医生”的心理其实很复杂。
    他们一方面渴求着更多的知识，一方面却又希望世上没有疾病，更没有会因为疾病而感到痛苦的人。
    或许正如希鲁鲁克所说的那样，那能治愈一切的“万能药”，才是这世上所有医生的共同追求吧！
    “哈哈哈哈，真是累了，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庸医？”
    库蕾哈吃了口面包，继续埋头研究病历。
    这种未知病症不同于铂铅病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铂铅病会给病人带来巨大的痛苦，这种痛苦是持续不断且永不停歇的，直到病人彻底死亡为止。
    但出现在亚丁王国的这种未知病症却并非如此。
    一个月左右前，亚丁王国国内正式发现了这种病症。
    而且没有最初的感染者，是和铂铅病一样，突然大面积出现的。
    根据老伯所说，这种病症的的确确是有传染性的，例如他本人就是在照看自己染病的女儿是，被传染上的，但传染方式未知。
    染病的人从外貌上会出现和铂铅病一样的症状。
    但这种病在后续的发展中，不会给病人带来巨大的痛苦，而是逐渐让病人失去对于身体的掌控能力，最终瘫痪在床。
    库蕾哈行医多年，却从未见过这种病症。
    “要首先搞清楚病因才行。”
    库蕾哈揉了揉眉心。
    搞清楚病因，不止对治病有帮助，同时也能保证医疗部队的安全。
    ……
    久思无果。
    库蕾哈无奈叹了口气，打算外出吹吹风，理清一下思路。
    “都出发一个月了，现在看来还是冬岛的空气最好啊……”
    话说到这里，库蕾哈忽然愣住了。
    一个月？
    距离四海联盟正式出发，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左右！
    距离罗文通过报纸向世界宣告四海联盟的行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左右！
    距离亚丁王国的未知病症爆发，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左右！
    “难道……”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库蕾哈转头一看，原来是医疗部队的其中一位医生。
    “库蕾哈医生，有发现了！”
    那名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摊开了自己的那只戴着手套的手掌。
    借着月光，库蕾哈看见了一枚小巧透亮的“水晶晶体”。
    通体呈白色，隐约间又反射着淡蓝色的光。
    “这是……什么？”
    “那些患者身上的东西，只有重症患者的身上才有。”
    医生顿了顿，解释道：“或者说，他们身上的白斑如果发展到最后，就会变成这样的晶体！”
    库蕾哈眯了眯眼睛，取走晶体，返回了自己的临时研究室。
    ……
    研究持续了半天。
    午夜。
    库蕾哈对于那枚晶体的研究终于有了结果，而这份结果却让她忍不住寒毛倒竖！
    现在想要立刻通知众人，单凭她自己是来不及的，因此库蕾哈立刻找上了罗文。
    “快去把那个庸医叫回来！”
    “出现在亚丁王国的，根本就不是铂铅病！”
    库蕾哈沉声道：
    “还有立刻通知全体人员，最高警戒，尤其是要警戒那些病患！”
    罗文闻言，立刻勾动手指，砂砾涌动，无数砂砾士兵在营地各处拔地而起，将库蕾哈的警告通知给了众人。
    同时，罗文也有些不解，“你发现了什么？”
    “这不是类似于铂铅病的‘毒’，甚至不是一种病！”
    库蕾哈的脸色无比难看，“这是一种生物病毒，或者说……生物兵器！”
    轰！
    话音落罢，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道炸雷。
    房间内的罗文和库蕾哈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向门口望去。
    在那里，闪电闪烁，映射出了一道佝偻的人影。
    是那位染病的大伯。
    他佝偻着身体，电光映射出的剪影上，充斥着许多不自然的小凸起。
    ……
    四海联盟舰船上。
    哈布抬头望着天，伸手感受着周围的风。
    “要下大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