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星辰大海or黑暗森林？

    然而。
    天空中的浮尸远远不止是飘过窗边的这一具，而是...成千上万！
    他们被不远处一颗锈红色气态巨行星的引力捕获，正在太空中排着一条长长的队列，向巨行星的方向漂浮而去。
    而且，在高精度成像设备和【第六感】的感知下，肖恩发现其中许多尸体的身上都有伤。
    已经冻结的血洞，焦黑的贯穿伤，冷兵器的切割伤，甚至还有人被用某种电动工具残忍地切掉了肢体甚至头颅。
    他们好像经历过一场残酷至极的战斗，不，是虐杀。
    咯吱..
    看着眼前的惨状，肖恩不由物伤其类，将牙咬得咯吱作响。
    “该死！”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些人类死亡的时间可能并不长。
    人一旦落到太空环境中，其实并不会被接近绝对零度的低温瞬间杀死。
    因为散热的方式主要有四种，辐射、传导、对流、蒸发。
    由于缺乏介质人体在太空中的散热方式十分单一，只能通过热辐射向外界传递热量，所以并不会很快冻结。
    但是人体却需要氧气和空气压力这两个因素才能将氧气送入大脑。
    所以人大约会因缺氧在30到40秒钟后死亡。
    在这个过程中，舌头上的唾液会迅速汽化，这是因为水在低压条件下会更快蒸发。
    同时，当外部压力降低，血液中形成气泡，肺部会迅速受损。
    当人类死亡之后，随着压强下降，水的沸点也开始下降。
    尸体内的血液将开始沸腾撑破细胞逃逸出去，也会让尸体进一步破损的同时逐渐冰冻。
    但是这些太空浮尸的样子还相对完整，距离他们被抛入太空中的时间应该不长。
    “也许...他们遇害的地点就在这里的不远处！”
    下一秒，超视距探测的舰载雷达，也几乎在同时将一个坐标送到了肖恩的眼前。
    轰——！
    毫不犹豫，肖恩猛地推下操纵杆。
    共计四台【三元矢量喷射引擎】在飞船尾后炸开道道明亮的光圈，让【环形使者号】化作流光瞬间消失在原地。
    几乎仅仅在眨眼之后，肖恩的面前便出现了一处惨烈的战场。
    那是一艘目测主体结构超过了二十公里的庞大飞船，可惜此时已经支离破碎，彻底变成了一堆太空垃圾。
    在这片区域，更大数量的人类尸体简直像繁星一样让人胆寒，甚至这里的不少尸体上还有被啃食过的痕迹。
    总数是十万还是二十万？
    肖恩根本数不清。
    但他却也能看得出来，这原本应该是一艘航速远低于光速的“世代飞船”。
    在宇宙间航行这种天文尺度的旅途中。
    如果搭乘远低于光速的宇宙飞船，到达目的地所花费的时间可能会远远超出人类的寿命，无法在一代人的生命中完成。
    而世代飞船，则是在飞船内建立一个庞大的生态系统，如同城市甚至是一个国家。
    让人类可以在其中不断繁衍生息，通过一代又一代人类用生命完成的接力，最终达成宇宙航行的目的。
    显然。
    无论这些连超光速航行能力都丢失的太空人类，当初是打算去哪里，现在都毫无疑问地失败了。
    目睹此景，肖恩莫名心酸，口中喃喃：
    “曾经的超星系团霸主，就这样像杂草一样被虐杀在宇宙的角落里？
    宇宙尺度下只能算是一瞬的短短六千年的时间，我们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有啃食的痕迹，就至少说明这不是一场人类的自相残杀，动手的会是什么存在就显而易见了。
    在“边疆哨站星系”这种即使六千年前也是蛮荒地带的区域，【环形使者号】宝贵的数据通道大多都用于控制飞行。
    而肖恩除了刚刚联网时，看过一则来自云顶穹隆星团的《安民公告》之外。
    骑士团国也对各种媒体执行了新闻管制，他能看到的各方情报都寥寥无几。
    当然。
    主要原因也是各方面硬件还不错的“海伦星”，已经是本星系最早联网的星球之一。
    恐怕就连骑士团国对这片星域的现状也是两眼一抹黑。
    过去肖恩也一直没有怎么考虑过这个问题。
    现在集合六千年前的记忆和目前看到的现状...
    “这是随着祖上荣光不在，立刻就迎来了原本那些低等文明的反噬啊！”
    在肖恩六千年前的记忆中，创世之柱星团发动自家主导的“维度旅行者计划”之前。
    除了版图边界之外，各大星团和势力都已经对疆域腹地内可能对自己存在威胁的次级文明，进行过一轮大规模灭绝。
    有的直接被打回了石器时代，有的则彻底灭亡。
    这才得以在突如其来的“天倾之战”失败后，保存住了基本的元气。
    然而。
    当时如边疆哨站星系这样的殖民地，几乎都处在开发或是改造初期。
    这些位于星系深处的殖民地周围不仅仅有大量的原生土著文明，殖民地本身也鲜有能够自给自足的完备工业体系。
    就跟蓝星的现代社会一样。
    哪怕人类社会的整体芯片制程已经达到了2nm，但是不要说是偏远的小县城，就算是很多千万人口的大城市，也生产不出一片最简单的芯片。
    星际时代也是同样的道理。
    断绝联系后，许多规模较小、环境不好的殖民地很快就会出现人手、设施以及补给匮乏的状况。
    即使还有【光壁水晶】、【曲速飞船】也无法进行远航。
    于是在孤立无援中相继灭亡。
    剩下那些幸存下来的殖民地，则因为缺乏与之对应的基础技术和匹配的资源，在各种太空设施老化后，不得不退回殖民星球地表。
    甚至随着技术和原料之间的冲突，科技知识慢慢退化，逐渐失去星际航行的能力。
    少部分如“海伦星”这样的星球，结合本星球资源的特征，发展出了独特的科技，甚至还能有古代封存的曲速飞船。
    在所有殖民地星球中，都绝对算得上是优等生了。
    所以，肖恩此时踏入的可能不是理想中的星辰大海，而是杀机四伏的黑暗森林！
    就算是各个星球侥幸能恢复通信，和人类主体取得联系。
    但原本花了一百万年才建立起来的统治体系，也绝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全恢复。
    说不定，有的人做了6000年的土皇帝，未必还愿意再给自己找上一个太上皇。
    因此，这段不知道会持续几年的过渡期，可能会是人类疆域最混乱的时刻。
    不过。
    在侦测到不知名的袭击者已经离开之后，肖恩还是操纵【环形使者号】落到了这艘世代飞船的表面。
    他准备看看系统主机里面还有没有有价值的情报，对现在可能处处烽火的边疆哨站星系多一分了解也是好的。
    把阿尔法【源代码】一起顺走的肖恩，相当于带着一位随身的简配智能ai，大多数电子设备都逃不出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