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剑尊一心想堕魔（18）

    听他话语中的意思，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竟然就是那位后世人称上玄君，为平息魔患而付出了生命的那位女修？
    “怎么回事？我记得《剑诀》中第一页就写着，编纂者上玄君因与白水素女一战重伤而亡，这世上竟有两个白水素女吗！”
    “别做白日梦了，除了那位，还有谁能与赤霄君和云川君都相识？”
    “难怪她竟敢对赤霄君那样不客气……”
    先前出手的那名弟子此时几乎就要瘫软在地了。
    上玄君！那位据说是如今所有剑修的共师！
    若不是家主拦住了他的灵符，只怕他现在已经被上玄君打成灰了。
    楚八荒对周围的议论声充耳不闻，笑着和洛苍生打招呼：“许久不见，你倒是和从前的模样变化不大。”
    洛苍生向她行了一礼，又转向了赤霄君：“看来你已经与楚大见过面了。谁能想到，我们四人竟还有能再相见的一天！”
    赤霄君喉头发干，直到此时才肯承认，这名少女真的是楚大。
    “可你怎会和裴青冥……”
    一想到在幽泉镇重逢之时，楚八荒窝在裴青冥的怀中，与他旁若无人地亲热，那娇憨的神态是他从前从未见到过的，莫烨就觉得心中像是被点了一把火，烧得他脾疼肝颤。
    楚八荒收起嬉笑的表情，郑重地环视了一圈四周的人群。
    众人见她似乎有话要讲，霎时间齐齐噤声。
    她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裴青冥是我认定之人。无论他魔化与否，我都会用尽一切方法将他带回正道。若出了事，自有我一力承担，还请诸位莫要多管闲事，对他指手画脚！”
    一片寂静，无人敢应答。
    莫烨只觉得心中的那股邪火越烧越旺，几乎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了。
    凭什么，凭什么裴青冥这么轻而易举就能获得她的青睐，而他在楚八荒陨落后的数百年间都未曾结道侣，却始终换不来她的一个回眸！
    洛苍生正要应下，却听莫烨低低地道：“等他从镇塔之中出来再说吧！”
    他诧异地看了莫烨一眼。
    而作为他们口中议论的对象，裴青冥在塔内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莫氏镇塔和他裴家的镇塔大同小异，只是对魔物的克制之效要强了数倍。
    自他进入镇塔内，就感觉手中的应星逐渐发烫，温度升高到他后来都握不住剑鞘了。
    就在应星落地的一瞬间，裴青冥仿佛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叹息。
    “青冥……”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空旷的镇塔内除却一应镇物外，并没有活人的身影。
    那声呼唤再次响起，裴青冥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竟然就是他一直随身携带着的应星！
    一阵虚幻的涟漪从应星上方荡开，一个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镇塔之中。
    裴青冥不敢置信地盯着那道身影，眼尾缓缓泛开了赤红。
    “娘亲？”
    他的声音格外轻柔，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她的虚魂震碎了。
    那女子对他点了点头：“青冥，你长大了许多，娘都要认不出你了。”
    裴青冥握紧了拳头，整个人都在细碎地颤抖着。
    “娘，您的虚魂为何会出现在应星之中？”
    他心中有猜想，可他不敢承认这种可怕的猜想。
    那女子柔柔一笑，面庞之中却充满着哀伤。
    “因为娘就是应星。娘从未告诉过你，关于我的来历，才导致了你这些年的煎熬，娘对你不住。”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女修将魔物赶回了离渊，并引来了一片汪洋阻隔在离渊的出口处，后来这片汪洋被命名为无秽海。
    离渊是最贫瘠的炼狱，里面住满了各种各样的妖邪魔物，并源源不断地诞生着新的魔物。
    它们曾见识过人间的繁华，品味过血肉的甜美，因此对于人间的向往便格外强烈。
    这种执念日积月累，混杂着各种邪秽浊气，竟孕育出了一个新的魔物。
    这种魔物和其他魔物最大的不同，便是它身上全无一丝魔气，却拥有着魔物强烈的怨念。
    她就是幻女。
    在离渊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趁着一群修士深入无秽海的机会，暗中杀了一名女修，装作重伤的样子，成功被带出了离渊。
    她就是裴青冥的娘亲。
    彼时的虚妄君年纪尚轻，见她羞怯娇弱的模样，便忍不住多了几分关照，时日一长，竟也生出了几分情愫。
    幻女最强烈的执念便是离开离渊，将人间变成魔物的居所，但对于人间的一切却都是懵懂的。
    她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感情，可在得知这名年轻的修士想与她结为道侣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幻女自身是没有魔气的，所以她需要生一个孩子，利用孩子的魔气去侵染赤霄君的神识。
    于是就有了裴青冥的诞生。
    可当这个小小的婴孩第一次躺在她怀中，全身心地享受着父母的关怀时，幻女就如同突然之间被打通了七情六欲，懂得了“人”的情感。
    她后悔了。
    恰巧在裴青冥出生后不久，离渊中的魔物出现了暴动，虚妄君前往无秽海除魔，幻女便利用自己的魔丹去压制裴青冥的魔丹，死死封住了他的魔气。
    她以为自己能弥补自己险些犯下的大错，可虚妄君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在斩杀魔物时听闻了关于幻女传闻，回到家中后便闲聊时将这件事当做趣闻告诉了她。
    本就心中有鬼的幻女以为虚妄君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脸色霎时间苍白。
    在那个裴青冥偷听爹娘讲话的夜晚，虚妄君绝望地了解了她的性命。
    她对虚妄君道：“青冥虽天生魔丹，可他身负修士血脉，并未失去神志。待我死后，夫君将我的魔丹挖出，取青冥心头血一同置于镇塔之内，再将我的血肉投入剑炉，为青冥炼出一柄剑来，如此可保他的魔丹永远不会觉醒。”
    虚妄君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