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章：其乐无穷

    当张岱再次醒来，四周的景象已经让他分不清了现实于虚幻。
    屋外亭台楼阁，美轮美奂，屋内卧榻香软，佳人环抱。
    佳人是京城清月坊的清倌，他昨天花了大价钱竞价赎回，纳入房中。
    一旁的案桌上，美酒美食玲琅满目，点缀着清脆瓜果是那么诱人。
    虽然此时天下灾情连连，但他身处乾国京城首善之地，朝政稳定，家族产业富饶，单单京城西坊的一排门面就够他一辈子吃喝不愁，如此家境资产还怕什么灾情之乱。
    他低头看着身旁巧丽佳人，脸上嘿嘿一笑。
    “美人让哥哥来疼爱你！”
    言闭，张岱立刻翻身上马，刚想纵横捭阖，一声宛若石铁交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小霸王学习机，其乐无穷！！”
    声音落下，仿佛激起了张岱不愿回想的记忆，脑海交错的画面让他的面容有些扭曲。
    天塌了。
    无穷的涟漪从天幕倾泄而下。
    苍穹在晃动，大地在呻吟。
    屋外的亭台楼阁转眼化作了狰狞废墟。
    涟漪扫过卧榻，他身下佳人立刻扭曲成一团乱麻血肉。
    忽然惊变仿佛是一直大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咽喉，让他除了一声颤抖的呻吟，说不出一丝话来。
    天倾之下，惨剧重演。
    他也一如当时，紧紧的趴在那一团扭曲的血肉身旁，瑟瑟发抖。
    “不要…不要…”
    他的祈求没有得到回应，外界的扭曲在加剧，在这里，没有了金将重定乾坤，当时短短片刻的灾变，在这里仿佛定格成了永久。
    “小霸王学习机！其乐无穷！！”
    金戈交响的声音再次想起，回荡四野。
    紧紧俯在崩塌的床铺上不敢抬头的张岱，从指缝中望去。
    天空中有一万丈妖魔从天而降。
    妖魔身下是八支闪烁着寒光的利爪，脑袋上两轮如血月般的瞳孔释放着骇人的猩红光芒，妖魔背上更是插着一根长长的利刺直破苍穹。
    外界的涟漪丝毫不能阻碍钢铁蜘蛛的降临，它拉着一口青棺直直向他冲了过来。
    “钢铁傀儡！宋寒！！！”
    看着那只千丈的钢铁蜘蛛，张岱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猛然起身，指着上方怒吼：
    “你为朝廷命官，既然不惧天劫为何当初不去庇护万民！！
    食而俸禄，护我安宁，天劫之下独善其身，你枉为人载！！”
    读过书的人，骂人都和泼妇不同。
    飞舟舰艇上，宋寒看着光幕中指天叫骂的中年人，无奈摇了摇头。
    真实的天劫是这一年内朝廷百家不停探查，才默默达成的共识。
    九州结界出现了问题。
    连锁反应下，量子潮汐涨落不定，冲击时空涟漪不断。
    当时在天劫之下，未入返虚，他也只是堪堪独善其身而已，哪里有余力达济天下。
    而人这种生物，根本想象不出个人认知之外的世界。
    在张岱想象的画面内，光影的扭曲，就只是单单的扭曲，没有一丝伟力。
    大地的呻吟也只是地龙翻身，带来的震动。
    这种程度的灾难，哪怕普通修士都能毫无危险的应对，别说那只在现实结界内，可以抵抗引力重压，行动无碍的工程机械，转化信息而凝聚的工程蜘蛛了。
    张岱见他叫骂半天，那只钢铁蜘蛛依旧毫无反应的向他靠近，他愤怒的捡起地面碎石向蜘蛛扔去。
    看着碎石飞舞的痕迹，在对比天空中那只千丈蜘蛛，张岱无力呢喃道：
    “如果它是一座山峰多好，这样就能一下子把那只傀儡咂死了。”
    话音落下，碎石膨胀，转眼间就真的化作了一座山峰。
    山峰上亭宇楼阁隐于葱郁，峰角奇旬，不正是他经常踏游的汒山。
    千丈的汒山飞舞，迎面向着蜘蛛迅速飞去。
    蜘蛛不闪不避，当两方相遇，芒山直接被撞碎成满天碎片，从空中散落，而蜘蛛依旧毫发无伤。
    一击无功，张岱没有气馁。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碎石，好像发现了窍门。
    “大！大！大！”
    随着他的话音督促，他手中的碎石果然越变越大，他立足碎石下，仿佛一只蚂蚁举起了一只大象一般。
    虽然巨石轻若无物，但是在这方山石的衬托下，张岱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无穷的伟力一般。
    “哈哈哈！哈！！老子…”
    这边张岱张狂大笑，刚想放出一句狠话，话出一半，蜘蛛降临，它一脚将张岱手中的巨石踢飞，按着张岱直接将他扔进了身后的休眠舱内。
    张岱拍打着舱门，刚想用自己发现的窍门脱困，一阵电流涌动，他又无力的躺了下去。
    “这里是哪里？”
    ……
    飞舟上，宋寒看着再次苏醒过来的张岱扭头对着小寒光影问道：
    “学习机能深入他的几成梦境？”
    小寒闻言翻看着所有启动后的小霸王学习机反馈来的数据，片刻后回复道：
    “普通人思绪飘散，心念不凝，学习机应该可以深入到他的第五层梦境。
    在向下可能就打不过他了。”
    宋寒闻言有些意外。
    “第五层就不行了？
    他们对道的理解，能大于你？”
    小寒摇了摇头解释道：
    “学习机侵入他们梦境属于客场做战，越接近中枢神魂，他们的心念越是集中，可以调动所有心念，凝结物体，接近本质。
    而学习机在他们梦境凝结的躯体，只是信息矩阵，如沙丘堡垒。
    等他们沉沦深远，接近真灵，自己思绪凝结，一股心念冲来，可能就将学习机的信息流摧毁了。
    如果在深，也有可能他们再也醒不过来了。”
    宋寒点了点头，看着光幕中，被蜘蛛追赶的上串下跳，半天没能捉住的张岱有些意外。
    “他现在在第几层？”
    “第三层，他现在的心念越来越凝练了。”
    光幕中，张岱背后张开了六只洁白的羽翼，在天空大地到处飞舞，躲避着蜘蛛的捕捉，不时还能腾出手，丢出一个个石头，木棍化作山石巨柱，冲向蜘蛛。
    每一次的撞击，都能让蜘蛛浑身微震，再也没有了一开始轻描淡写。
    半天没有捉住人，小寒有些生气。
    光影中，蜘蛛停下了脚步，展开了背甲，一道落网冲天而起，铺天盖天掩盖了整个世界。
    这次张岱无处可逃，落网落地，其它附属杂物都能被落网自动过滤，单单到了张岱的时候，落网越收越紧。
    挣扎良久无法脱困，张岱无奈放弃了抵抗。
    他指着蜘蛛猩红的双眼大声吼道：
    “我还会回来的！！！”
    话音落下，蜘蛛展开机腹，直接把他丢了进入。
    “师父，十万实验机已经全部启动，已经有人可以抵抗学习机了，要启动强制学习功能么？”
    宋寒扭头看向小寒展开的光幕。
    光幕中有一个年轻人，目光坚毅，一身金戈骑着一匹俊朗神异的黑马，手持长枪，迅速向蜘蛛冲去。
    一路上，机械蜘蛛展开机身，漏出了护甲下，挂载的密密麻麻的枪支火炮。
    火力全开之下，机械蜘蛛仿佛变成了炸毛的刺猬一般，对着骑马冲来的年轻人不停扫射。
    那年轻人更是勇猛，一路上操控着骏马来回跳跃，竟然将多数的子弹全都躲了过去，而无法躲避的子弹炮弹更是被他直接用长枪挑飞当下。
    宋寒看着画面中大开无双的年轻人有些纳闷。
    你这一匹马能一下子前跃百米我也能理解。
    但炮弹打来，你直接控马直立而起，两蹄登地，横着左跳又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