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一发入魂（下）

    听着扎布所说的话。
    满脸懵懂的小伊万回头瞧了眼大白熊的尸体，又看了看手里油滋滋的烤熊掌。
    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
    洞窟中的火光摇曳。
    慢慢地放下熊掌，伊万诺夫满脸好奇地看向一旁身材魁梧的壮汉。
    黝黑的皮肤，搭配诡异的火红短发。
    看起来和周边的环境那么的格格不入，如同雪山之巅绽放的一朵赤色火莲，充满了炙热且顽强不息的生命力。
    “扎布老师......”
    犹豫了片刻。
    小伊万还是开口问道：“你经常提到的家乡，究竟在哪儿？”
    猛地一愣。
    脸庞上泛起一阵不经意的哀愁，扎布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淡淡开口道。
    “从这里出发一直向南走，有一座十分美丽雄伟的山脉，我的家乡就在山脉的最深处，那里四季分明，春天有草木花香的味道，到了冬季也和这里一样，会降下很厚很厚的积雪......”
    嘴角边香烟的余灰陡然掉落。
    话到一半。
    扎布突然停下，肩膀止不住地颤抖，撇过头去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伊万诺夫沉默不语，对身旁的壮汉充满了好奇心。
    数年之前。
    浑身浴血的扎布突然来到了位于艾萨公国北部边境的偏僻村落。
    当时的他遍体鳞伤，已然是奄奄一息。
    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更没人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善良的村民们将其救活，从此扎布就在村子里常住了下来。
    因为性格敦厚淳朴，再加上天生就对大自然有着极高的亲和力。
    扎布很快就成为了村子里最顶尖的猎人。
    几乎没用多长的时间，他就融入了村庄的朴实生活中，和村民们打成了一片。
    久而久之，大伙似乎也都慢慢地接受了这个神秘的不速之客。
    即便他的外貌特征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村庄里的人也都习惯性地将扎布视作了大家庭的一份子。
    年少的伊万诺夫更是有幸成为了他的学生。
    跟随着这位村子里经验最丰富的第一猎手，在冰天雪地的户外学习相关的生存和打猎技巧。
    只不过。
    有关扎布的过往和来历，从来都是个巨大的问号。
    没有人问，他也不会主动提起。
    “扎布老师......”
    独望着温暖的篝火。
    伊万诺夫思考了片刻，突然开口道：“你的家乡，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微微一怔。
    黝黑的壮汉猛地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了身侧的少年。
    压根就没注意到对方愕然的眼神。
    神色黯然地挑弄起篝火，小伊万喃喃自语道。
    “毕竟，像您这么厉害的猎人，如果家乡还在的话又怎么可能长年累月地呆在我们这个偏僻简陋的小山村里呢......”
    眼神逐渐变得柔和温暖。
    蹲坐在一旁的扎布哑然失笑。
    瞧着眼前少年一副落寞的表情，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
    “不过没关系！”
    挺起身板。
    伊万诺夫猛地打起精神，朝着扎布展颜笑道：“我们村子虽然很偏僻也很穷，但永远都是扎布老师您的第二个家乡，而且包括我在内，大家也都很乐意做您的家人啊！”
    愣在当场。
    扎布顿时无言以对。
    视线中的少年，脸颊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雀斑，咧嘴笑起来的模样充满了真诚和信任。
    “小笨蛋......”
    壮硕的大手一把伸出。
    使劲地揉起小伊万的脑袋，直至少年的满头金发散乱在稚嫩的脸蛋前还不肯罢休。
    “好好吃你的熊掌吧......”
    语气里略带哽咽。
    扎布咧嘴大笑着，眼角却分明有些湿润。
    “吃完饭之后，赶紧分解白熊的尸体，外面的暴风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今晚咱们就在这儿过夜，为了安全起见，上半夜由你来守夜！”
    “啊？！”
    猛地起身，伊万诺夫抗议道：“凭什么让我先守夜啊，这不公平！”
    “少废话，我是你的老师，你就得听我的吩咐！”
    一巴掌拍在了对方的小脑瓜上。
    仰头喝了口酒。
    扎布转身就从行囊中拿出兽皮毛毯扑在了篝火边，舒舒服服地背过身，侧躺了下去。
    片刻的功夫，极富节奏的鼾声骤然响起。
    哭丧着脸，伊万诺夫无奈苦笑。
    瞧了眼壮汉身边的那半包烟，当即蹑手蹑脚地偷拿了一支。
    眼前的少年就着篝火点燃了香烟，学着扎布的模样开始吞云吐雾，期间被浓烟刺激的想要咳嗽却又强忍着的模样，看上去显得滑稽无比。
    始终背对着自己的学生假装呼呼大睡。
    扎布对这一切早已是洞若观火，却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表情里满是温暖的笑意。
    ......
    清晨时分，天色刚刚蒙蒙亮起。
    洞窟中的两人收拾着行囊，带着猎具和被分解后的白熊肉块，准备开始返程。
    迈步走出洞窟，阳光刺目，冷风依旧。
    昨晚的暴风雪已然停息。
    厚厚的雪地上满是各种动物和野兽的脚印，其中更不乏有怪胎活动的痕迹。
    “这里不安全......”
    躬身查看了一番，仰头迎风深深地嗅上了一口周边的空气。
    连忙背起行囊，戴好防寒的绒帽。
    扎布眯起双眼，满脸谨慎道：“跟紧我，咱们必须赶紧返回村子才行。”
    为了猎捕这头经常来村子里闹事的大白熊。
    师徒二人已经出来有三天的日子了。
    这里距离村庄至少还有个五公里左右的路程，再加上寒冬的暴雪天气，野外大量的积雪层导致行程很是缓慢。
    如果今晚不能赶回村庄的话，很有可能还需要在外借宿一晚。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扎布，也未必能再找到这么合适的洞窟暂住。
    两人带着充满血腥味的猎物同行。
    贸然在雪地里扎营，很有可能招惹到潜伏在雪山冰湖附近野生怪胎的注意。
    因此。
    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快速度，赶在天色入夜之前安全回到村庄。
    于是乎——
    白茫茫的雪原之上。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迎着刺骨的寒风，沿路留下了悠长的脚印。
    师徒二人一路疾行。
    终于在黄昏时分，远远地看到了村庄的轮廓。
    “不对劲......”
    猛的一怔。
    伊万诺夫满脸呆滞，哑然道：“村子里......好像出事了！”
    雪山脚下的村落里，黑漆漆的浓烟从错落有致的民居中升腾而起。
    这种现象，分明是大火才能造成的效果！
    微微皱起眉头。
    扎布错愕地取下绒帽，火红色的短发迎风飘拽，表情显得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