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极盛而衰：仙陨之日

    桃山山巅之上。
    于桃树粗壮且巨大的树干轮廓之下，安宁仙君道体束手而立，同时正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十多名俊男美女。
    余长生现年都已经超过四十岁了，但岁月的痕迹已然不显，依然一副年轻时二十五岁左右的容貌。
    仙鹤中鹤羽生，鹤羽鸣，鹤羽环，这三兄妹则各个也略显一丝飘逸且出尘的俊与美。
    野猪大黑，现在也叫猪无戒则略显一丝刚勇，身材高达肌肉发达，颇有一副铜精铁骨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有些像人类的武者。
    至于火狐狐盼盼则有点像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就算成仙，也不怎么安静，如果不是安宁给予了她足够多的仙桃果肉，估计此时她都还没成仙呢。
    七只兔仙与五只妖姬倒是更加恬静，个个也都是俊男美女。
    这么多年过去，安宁在他们身上倾注的心力也算不少。
    既把他们当子辈，也把他们当成闲暇时的乐趣之一。
    但无论怎么说，人啊，都是有感情的，特别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相处，安宁在即将离开的这时也是颇显一些不舍。
    关于安宁要离开的事，在场的人早些年就知道了，但真到了此时，所有人心情却显得格外复杂。
    余长生还好，毕竟凡尘跑了一些年，心性也极为稳重。
    但这些一手被安宁教育并‘养大’的妖仙就不一样了。
    对于这些妖仙而言，他们大多开启灵智后就没离开过桃山。
    安宁既是师傅又是父母，从感情上来说，最依赖安宁的便是他们了。
    但毕竟‘成年’，又因为是截教一脉上位者，这些年他们也有些许成长并不会做小女儿态。
    唯有心性跳脱的狐盼盼正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安宁并道：
    “仙君，你能不能不要离开啊？盼盼不想让你走。”
    安宁有意调节气氛，当即轻笑：“你这小狐狸精，你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仙桃啊？”
    狐盼盼愕然，随即涨红了脸，欲言又止之间，最终她只得气鼓鼓的道：“哼，仙君你太伤我的心了，明明我那么喜欢你，不理你了，走吧，赶紧走，我才不留你呢。”
    看到狐盼盼如此，在场的所有人顿时笑了起来。
    不过笑过之后，余长生还是开口了。
    “仙君离开之后，还会再回来吗？”
    这个问题余长生此前已经问过几次了，再次询问其实也表明余长生对安宁也是有很多不舍的。
    这些年，安宁对待余长生以及对待所有妖仙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架子，反而更多的是亲和，这在乾国当前的时代观念中几乎很难有人做到。
    亦师亦友亦父，可以说安宁这些年扮演的角色几乎什么都占了。
    就算这个世界不是真实世界，安宁也从未以什么仙神的架子对待人与物，他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神啊仙的。
    神，仙之类，不过是所有智慧生命对未知的敬畏而产生的某种事物罢了。
    安宁既不是仙，也不是神，更不是未知，他只是一个幸运儿，只是按照梦境游戏给予的方向同时满足个人的欲望罢了。
    当然，在满足个人欲望的同时他也顺便让周遭的人与物过得稍微好些如此而已。
    他充其量不过是伪神，伪仙罢了。
    对于自己的定位安宁很清晰，也很满足，所以也别无其它什么想法。
    看着余长生，安宁微微摇头：“有些事并不是我想要怎样就能这样，这个世界的未知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就连我自己都对于很多事充满不解。”
    “所以，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站得越高知晓的未知便也越多，更能清晰的明白自身的渺小，这些年来你们自己想必也有体悟吧？”
    安宁颇为感慨的说着，而余长生等人大多都是认同的点点头。
    实力越强，越知道这个世界的广阔。
    比如成仙后，余长生知道了星球概念，知道了宇宙星海，也知晓了自身是如何的渺小。
    也正是因此，余长生更能理解安宁话中的意思。
    “所以，这些未知正是你们以后要探索的，而我也是追寻着我所不知的未知，如此，只要你们继续前行，想来某一天我们还会再见吧？”
    安宁笑着，模棱两可的回答便是一切了。
    安宁说完这些，同时也不忘提醒他们。
    “我走之后，桃山或许可能有些许变动，你们要好生护着门下弟子，另外，关于先天之气是否会一直存在也是一个问题。”
    “关于这些就当是我留给你们的一个考验吧！孩子不可能永远被父母保护在襁褓之中，人定胜天，靠自己才是一切。”
    “所以，希望你们互相扶持共同勉励前行吧。”
    安宁此话一出，余长生立刻郑重的作揖。
    “仙君放心，长生必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也是。”
    “嗯嗯，还有我。”
    看着众人如此模样，安宁还算安慰。
    就像养育儿女，儿女长大了个个懂事也知道关爱老父亲吧。
    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
    同时间，安宁心中其实也有些古怪。
    “我都还没结婚呢，都怪这梦境游戏，现在让我莫名的多了这么多‘儿女’。”
    多了儿女不说，他还颇为担心自己走后这个世界会怎样。
    总之，各种情绪汇聚一起，安宁心情可谓是五味陈杂。
    莫名的，安宁想要静静。
    所以，安宁最终挥退了所有人，在这最后时刻他只想一个人静处一会儿。
    只要不是近看到余长生他们，心情或许会好受一些。
    另外，只要梦醒，这些梦中的经历与情绪都会快速消退，总的来说也算是有得有失吧。
    如此，就在这天，就在桃山万物寂静，无数截教弟子观望向山巅之时。
    就在某一刻，所有人都看见了，桃树那遮天蔽日的树冠开始透明，然后迅速如水分子一般的蒸发不见。
    在无数弟子目瞪口呆之中，树冠蒸发之后，桃树的树干则石化起来。
    就如山巅的一个桃树树干的雕像一般，没有任何异象，这就般，整个桃山仙境失去了它最重要的核心。
    顷刻间，先天之气消退三成有余。
    如此情况顿时让余长生乃至于门中弟子面色露出沉重模样。
    而地下，乾国之中，在仙桃之树离开这个世界后，所有次级灵桃之树其接引的先天之气也迅速衰减大半。
    同时，也正是这一天，乾国的凡尘传说中又多了一个传说，曰：仙陨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