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六章 吊民伐罪

    第二天彭教授被押往南江市第一监狱。
    就在大家以为整个案子就这么尘埃落定的时候，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传来，彭定疆死了！
    这个消息直接在特案组的微信群炸开了锅，当天厉剑锋还在现场，他专门去探望彭定疆。
    对于这个残忍血腥的未成年，厉剑锋无任何好感，但还是例行公事的来一趟。
    却没想到，刀神会突然降临。
    他还是穿着那一身黑色的斗篷，脸上戴着夜叉面具，身形一如当年。
    数秒闪转腾挪，就击晕了两名看守。
    与此同时，一柄薄如蝉翼的刀从他的袖子里滑出来。
    那刀如镜子般透明，如冰雪般清澈，映照着一张青面獠牙的脸。
    彭定疆此时还不知道刀神的厉害，在牢笼里哈哈大笑：“哟，这该不会是那帮老爷爷老太太给我准备的节目吧？”
    彭定疆一边嬉皮笑脸，一边问刀神会不会变身性感美女伺候自己？
    刀神一句话都没有回答，只是脚步阵阵，如同一团黑色的迷雾般飘来。
    似乎并不担心猎物逃走。
    眼见彭定疆不知深浅，厉剑锋怒声喝道：“快躲进去，傻瓜！他是刀神，是来取你性命的。”
    一听这话，彭定疆脸上的笑立马僵住了。
    看了那么多刑侦电影，读了那么多刑侦大案的他，哪里会不知道刀神的名号。
    他屁滚尿流得往后撤，厉剑锋‘唰’的一下拔出了腰后的配枪，警告刀神别过来，可刀神就仿佛人世间最恐怖的存在，只是一道眼神，就让厉剑锋跪倒在地。
    但看银光一闪，牢笼的门被整齐切开。
    彭定疆大喊着厉剑锋的名字：“你还愣着干什么，开枪啊，打死他。”
    只可惜厉剑锋双手颤抖，整个人就仿佛中了梦魇一般，面色惨白，根本扣不动扳机。
    彭定疆抄起板凳朝刀神砸去，刀神轻易躲过。
    彭定疆怒骂厉剑锋这个怂货，让他把枪给自己，厉剑锋照做了。
    他知道自己在面对刀神的时候，根本连举枪的勇气都没有，额头的汗一滴滴砸下，嘲笑着他的无能。
    在彭定疆拿到枪的一瞬间，对准了刀神！
    却没想到这个来自地狱的使者，在开火的一瞬间，幻化出一道残影，躲过了子弹，而那柄刀也在此时抵住了彭定疆的胸口。
    “我是未成年人，我有精神病，就算杀了人也不犯法。”
    这是彭定疆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你错了，我……才是这世间的法！”
    这也是刀神的回复。
    下一刻，彭定疆跪倒在了地上。
    刀神手里出现了一枚允自跳动的心脏，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嫌恶得扔在了地上：“真脏。”
    厉剑锋清楚地看到，彭定疆的胸口没有一丝伤口，这便是刀神的绝学：无痕取心。
    然后刀神又当着厉剑锋的面，蘸着血在墙壁上写下‘吊民伐罪’四个大字。
    就在刀神要离开的时候，厉剑锋大吼一声：“你站住！”
    刀神回过头，好整以暇得望着他：“听说，你要抓我，什么时候能举起枪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吧。”
    厉剑锋双膝跪倒在地，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杀不了刀神了。
    群里被这一条消息炸开了锅，大家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明明说好暂时先给王家留一条血脉，等过几年再找证据让彭定疆伏法。
    可现在……
    “不过那个人真的是刀神吗？刀神不是早就死了吗？”
    “对啊对啊，虽然这些年我听说有人模仿刀神作案，吊民伐罪，可从现场传回来的视频来看，对方好像真的是如假包换的刀神，无痕取心，那分明是只有刀神才会的绝学。”
    “还有那柄残刀，只有真正的刀神才拥有。”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有人甚至艾特了厉剑锋，表示他当时在现场，对方真的是那个刀神吗？
    原以为厉剑锋不在，却没想到他一直都在窥屏，刚才只是没有说话。
    “是他，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他！”
    这就是厉剑锋的答案。
    心中的宿敌，哪怕是化成灰都认识。
    后来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可安全屋的位置不是只有你们特案组的部分人才知道吗？这个位置，刀神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人算是问到了关键。
    我没有理会，而是给群设置了免打扰，将手机放在了一边。
    听闻彭定疆被杀，此时我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总之很复杂很复杂，没有一丝兴奋，甚至也没有一丝给几个女孩沉冤昭雪的满足。
    我只是觉得，原来许多事情并不是我以为的模样。
    师父，省厅的前辈们，他们在我心里的形象都崩塌了，乃至我的整个世界，也正在一点点得土崩瓦解。
    我躲在只属于自己的出租屋里，不知道要干什么。
    鬼使神差中，我打开了《洗冤集录真本》，想要从这里面寻找答案。
    什么是正义？
    什么是法律？
    什么是我们最应该坚守不移的东西。
    “一杯黄酒敬天地，两根高香敬鬼神，掌灯扫灭黑夜幕，洗冤昭雪宋提刑……”
    我嘴里不停得念着这几句话，希望宋慈可以给我答案，希望《洗冤集录真本》让我扫除眼前的阴霾。
    然而，看着看着，我发现书里居然渗出了血液……
    书上的一个个小字变成了一个个鲜活的人，我的眼前出现了法宋被满门抄斩时的场景。
    菜市口，法宋一脉百余口全部惨死，鲜血染红了飘飞的白雪。
    赤目的红与漫天的白交织，形成了一副让人永远不敢忘记的恐怖画面。
    也就是那天，宋家老宅的祠堂忽然塌了，里面宋慈的百年雕像也被砸得七零八落，只有一行血泪自宋慈的眼角滑落，仿佛是在哀叹着手足相残。
    与此同时，法宋的诅咒，开始成为后人致命的枷锁。
    我要让你们文武两宋，十世而亡，兄弟离心，师徒反目！
    我一会看到的是血，一会看到的是白月光痛哭的样子：“我就是宋听雪，文宋害死了我的祖先，你师父的爷爷害死了我的父母。他们，他们根本就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丁隐，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白月光几乎破碎的模样，我心里疼得快要难以呼吸了。
    耳边还有喵星人的将死之言：“宋阳没有那么伟大，他为了自己的妻子，毫不犹豫放弃了你们一家。”
    “喵喵从不说谎。”
    好几个声音在我耳边不停的盘旋，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默念着师父教我的醒神句：心不正，剑则邪，心无杂念则目不斜视。
    那些杂乱的声音终于一个一个得消失了……
    我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面前又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可他的双眼却是血红色的，在往外滴着血，嗓音犹如恶魔一般蛊惑着我。
    “真相就是录音带里，你的正义，你的选择，你的答案都在那盘录像带里。”
    我承认，我妥协了。
    现在的我根本没有一丝力气与这只心魔战斗，我合上了洗冤集录，矮下身子将床底的快递盒取了出来。
    录音机播放键摁下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
    很快，那里头传来了沙沙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