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 老娘又变身了！

    恐惧如一曲沉缓的小提琴，在西子月心中不断被放大。
    还有悲伤，悲伤到她忍不住落泪，仿佛已经提前预知到某个让人心痛的结局。
    说来也真是奇怪，她的侧写不是只能看到过去吗？什么时候还有预知未来的效果了？
    西子月已经没空思考这些了，它只知道绘梨衣的死亡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昆古尼尔的轨迹依旧在空中滑行, 越来越近，枪头上流溢着旋转的金光。
    缠绕在昆古尼尔与绘梨衣之间的无数白色丝线泛着钻石般的光泽，又给人蜘蛛的质感......它们细若无物，却又真实存在，坚韧到任何武器都斩不断。
    宛若无坚不摧的命运。
    在昆古尼尔出手之前，命运就已经将矛头与绘梨衣的心脏紧紧连接在了一起, 谁也无法更改这个结果。
    西子月轻轻扭头, 又将注意力落回绘梨衣身上，在侧写的状态下, 她有足够的时间看清这个女孩生命最后一刻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副很美的画面，堪称大师之作，迷茫又坚毅的少女，宿命的枪矛，暗红色长发被气流吹开，宛若被切割开的伤口，血色飞扬。
    所有要素都暗示着一件事，死亡。
    死亡到来的那一刻，仿佛一场盛大的美。
    真是奇怪，分明她们从见面到现在，好像连十天都没有，但偏偏就是有一种认识了很久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奇怪的血缘关系，也许是因为这十天的相处经历太过丰富，从最初见面的好感值直接刷满，到夜奔牛郎店，再到彻夜奔袭数千里, 最后还有一场合作扁人的戏码......其实再仔细算算的话，她与夏绿蒂，与零相处的精华时间单独抽出来，也就十来天左右。
    已经够了，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需要的也不过是那么几个值得铭刻的瞬间。
    西子月缓缓收住心痛，轻声告诫自己，不能退后，这种时候一定不能退后。
    不然的话，她会后悔到哭很久的。
    西子月折下膝盖，做出前扑的动作。
    她动起来的一刻，时间的流速也在她的感知中加快，昆古尼尔以流星的速度降临！
    屡屡金光填满了绘梨衣的眼瞳，她眼睁睁地看着昆古尼尔与自己越来越近。
    作为被命运锁定的目标，她当然也能看清那些缠绕在自己与枪头间的丝线，那是她生命最后所剩下的长度。
    死亡，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冰冷又孤独的感觉。
    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闯进她的视野，迎面遮住金光，两条修长发束在风中盘旋, 折射出柔韧又乌黑的弧度。
    绘梨衣正对上了西子月的脸, 金黄色的眼瞳四目相对, 一方吃惊，一方平静。
    “西子月......”绘梨衣极小声说，对她而言，这一刻同样缓慢。
    “后退，快点。”西子月以不亚于奥丁的威严下令，可同时她的眼神又那么安静，透着母亲般的温暖。
    绘梨衣下意识后退，西子月也在半空扭动腰肢，撑开双臂，如十字架迎接盛大的金色流星。
    命运的丝线依旧缠绕在昆古尼尔和绘梨衣之间......但在这两者之间，忽然多出了西子月，命运的轨迹刚好穿过她的胸口。
    殿堂的另一端，奥丁面具眼孔下的熔岩悄然震动。
    她像是闯进森林宴会，将宴会弄得一团的黑山羊，天生就不喜欢守规矩。
    “something for nothing......”西子月朝前方伸出五指，看上去像是想要用自己柔软细嫩的手去抚停那只咆哮着的金色巨兽。
    最后一个音节落地，咒语再次生效。
    世界为她迎来新一轮规则修改。
    昆古尼尔如雷霆般刺进西子月的胸口！
    她眉头皱动，死死握住这柄枪的柄部，掐灭它的动能与惯性。
    死亡的意志正在她的胸口中扩散，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如一朵渐渐枯萎的鲜花，颜色迅速消退，枝芽逐渐凋零。
    但与此同时，融合也在进行。
    融合对象：昆古尼尔，当前进度46%......
    这是一把活着的武器，它当然可以融合。
    这柄枪如怒蛇般扭曲躁动起来，死亡的意志如树根般延伸进西子月的身体里，一直延伸进神经中枢部分，她的体表血色逐渐凋零，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条神罚下的蛇那样，恐惧不安。
    融合进度——99%。
    它越是肆无忌惮在西子月身体里宣泄它的怒火，融合进度也就越快。
    终于当整个枪头都没入西子月的胸口后，昆古尼尔停止了挣扎与扭动。
    金色的海潮中，震耳欲聋的叹息声传出，回荡在空旷的殿堂中，像是一个疲惫的巨人在悲叹。
    那是昆古尼尔的叹息声，这支有生命的枪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
    连接枪头与绘梨衣心脏的那些丝线渐渐消失淡化，像是枯萎的植物。
    命运的锁链，就这么被斩断了。
    something for nothing，百分之百融合！
    寂静的黑暗中，西子月张开崭新的黄金瞳。
    马蹄声再次掠起！
    一声长嘶划破黑暗，如雷贯耳般传进奥丁的耳中，它坐下的斯莱普尼尔也惶惶闪动着眼瞳。
    那是由另一匹八足神驹所发出的声音！
    元素风暴的气流至内而外切开金光，转眼之间，那柄昆古尼尔已经消失不见......或者说，它出现在了西子月的手中。
    不对，那不是昆古尼尔，虽然它依旧保持着枯树枝的造型，但它的神性已经消失了，不再具备锁定命运的bug能力。
    同样，那也已经不是西子月了，而是......瓦尔基里一类的东西。
    奥丁面具眼孔下的火焰微微颤抖，也许感受到了惊愕。
    在它前方百米之外，出现了一位和自己外貌神似的骑士，同样的八足神驹，同样的蓝色大氅，同样的神祇之姿，唯一不同之处在于那是一位女性。
    宽阔矫健的马背上，婷立着神话般的女骑士，白金色的马尾在她脑后高高竖起，形同飘扬的战旗。
    金色的刘海下，是比黄金更加高贵的黄金瞳，光明得没有一丝杂质。
    西子月缓缓抬起头，呆呆望着眼前女骑士的皎洁背影，好久才认出那是西子月。
    “我，又变成超级御姐了。”西子月淡淡开口，声音里透着不属于她的成熟与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