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 市长

    西子月用颤抖的手指翻动这篇新闻，越来越多熟悉的景象以灰白色的照片形式映入她眼帘。
    比如那艘游轮的内部，豪华又血腥的中央舞厅与她记忆中一模一样，小提琴手优雅地死在演出台上，贵宾们的鲜血在地毯上绘制出可怕的图案。
    在遇难者的照片中，西子月发现了自己曾“扮演”过的那个女孩。
    能认出那个女孩是因为服装，西子月记得很清楚, 自己当晚就穿着那么一套淡黄色的礼裙与莉莉丝厮杀。
    那是一个留着淡金色卷发的女孩，面容精致，眼睛充满童趣与光彩，只可惜，这是张灰白色的遗像。
    虽然西子月当天利用这个女孩的身体成功重创了魔女，但依旧没改变她的死亡结局。
    西子月有种谜一样的惋惜。
    “看到那则有关魔女的新闻了吗？”零问。
    “看到了, 就是我遭遇梦境刺杀的那次。”西子月说，“还有类似的新闻吗？”
    “没有，近期有关魔女的新闻就这一个, 不过这座城市倒是一直有个关于魔女的传说。”
    “关于魔女的传说？”西子月立刻来了兴致。
    “说是在西北方向海域的群岛上生活着一位不老不死的魔女，所有接近那片海域的船只都会遭到诅咒，从此消失在大海纸上，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有船只在出行时都会避免朝那个地方前进。”
    “听上去很老套。”西子月实话实说。
    “但这也正是几个月前那次船难的诡异之处，它明明远远避开了那片海域，但还是遭遇了魔女的袭击，根据幸存者的回忆，魔女曾手提匕首，在那艘船上轻而易举地杀人......这点和你的记忆基本吻合。”
    “不过这起事件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因为缺乏影像资料佐证，也有一部分来自上面的压力。”
    “上面的压力？市政厅？”西子月疑惑。
    零点头：“这个世界的权力结构很简单，市政厅是这里的最高掌权结构，市长的权力也极大，能够一句话调动强力部门, 也能很轻松地压下不想让公众知道的消息, 这个职位每五年选举一次, 任何市民都有资格参选。”
    不知不觉间，话题又绕回到了市政厅上，那座飞艇犹如巨大的阴影一样，无时无刻笼罩着这座城市。
    “很不巧，我们来得很晚，市长选举已经进行到了最后几轮，最终结果将在一个半月之后公布。”耶梦加得往沙发上一躺。
    一个半月，这个时间比想象中更久。
    虽然没有明确的时间限制，但西子月总觉得有一根无形的引信在燃烧，她们必须争分夺秒才行。
    “简而言之，市长选举依旧是当前的重中之重，它不仅是这座城市所面临的头等大事，也是我们目前最关心的事。”零说。
    “现在的市长，是谁？”西子月问。
    “是这个人。”零将一张灰白色的照片放上来。
    照片上是个相貌清秀的年轻人，容貌偏向东亚风格，发色乌黑，他对着镜头保持营业性的微笑，眼睛也微微眯起。
    在这个遍地白种人的城市里突然冒出一个东亚面孔的最高领袖，多少有些突兀。
    “这个我懂，眯眯眼的都是怪物，古泉就是这样的。”耶梦加得举手, 一副撞见自己擅长领域般的得意。
    这......虽然没有可靠证据，但西子月总觉得这家伙的阅历面板上只有《凉宫春日》一个名字，充其量再加个《海贼王》。
    就你这阅历还搁这装动漫高手呢！老老实实补番去！
    西子月拿起这张照片，静静端详现任市长的容貌。
    作为一市之长而言，显然这张面孔过于年轻，像是个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的青年，他能以如此年纪干到这个位置，要么靠深不可测的老爹，要么靠向富婆出卖色相。
    不过也正如耶梦加得说的那样，眯眯眼的都是怪物，单从这个年轻人的气魄来看，没有半分青涩与稚嫩，反而显得成熟与老练，仿佛掌握权柄多年。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莫名的魔力将西子月的目光牢牢吸附在这张照片上，她越端详，越觉得市长这张脸在哪里见过，一个经常与她见面的人......
    路鸣泽。
    脑海里蹦出这个名字，西子月一口凉气狠狠抽在心窝。
    越看越像他。
    当然不是正太路鸣泽，而是像长大后的成年路鸣泽，一个褪去稚气与欠扁，变得成熟又稳重的他，唯一不变的是那生来就与权力为伴的孤独。
    “市长叫什么名字？”西子月皱着疼痛的眉头问，脑子里一通乱麻。
    “姓名不详，所有人都只知道他是市长，但都忘了他叫什么。”零回答。
    “这也能忘记？”西子月无语。
    “这位市长已经长达十五年垄断这个位置，很有可能从某个时期开始起人们就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久而久之忘了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叫市长......这也算是这座城市的特色之一吧，市民们可以忽略很多无关紧要的问题。”零说。
    “你倒不如说这城市里的居民都是鱼，记忆普遍只有七秒钟......”西子月更加无语。
    “你这么关注市长，是有什么特殊发现吗？”零见西子月的目光始终落在照片上不放。
    “不，没什么。”西子月只能摇头。
    她在心中连续呼叫好几声路鸣泽都没有回应，很难说清这究竟是不是个巧合。
    这里是莉莉丝的精神之茧中，这里的一切都来自于她的精神或记忆，假如这一切不是巧合的话，只能说明市长这个角色的原型模板就是路鸣泽，否则无法解释两个人在外貌与气质上如此惊人的相似。
    莉莉丝很有可能见过路鸣泽。
    “市长选举进行到现在，到目前为止只剩下了四位候选人，由于现任市长宣布不参选下届，也就是说下一任市长将只在这四人中诞生。”零将四张照片依次贴出来。
    四张照片上，从左往右依次是衣着阔绰的中年少爷，教会的修女，面色凶悍的中年男性，以及学生模样的年轻少女。
    看样子这座城市的市长一职的确向全体公众开放，各类形形色色的人物都能参选，甚至能冲到选举的最后一轮。
    “这个女孩......”西子月的注意力再次集中，落在最后那个年轻少女身上。
    又是令她神经一紧的既视感。
    那是一个穿着水兵式校服的女孩，蓝白色的领口整齐大方的落在她肩膀两侧，衬出她的纤细的身姿。
    她的皮肤是棕褐色的，让人联想到波斯女郎的异域风情。
    西子月清楚记得，那个暴风雨的夜晚，莉莉丝全身覆盖满的绷带下，也是这样的棕褐色皮肤......如异教徒般诡异、瑰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