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论英雄，亦论天下

    “大汉...竟然这么小？？？”
    这张地图上，不再是刘备所熟悉的东汉十三州，
    而是一个个标注了许多闻所未闻地区、或者说是国家的世界地图！
    刘备心中震撼不已，眼神之中也透露着惊异与怀疑。
    他抬起头，看向陆彦，问道：“这便是陆骠骑口中的天下？可陆骠骑又是如何得知天外有天？”
    陆彦端起茶杯，给自己和刘备各自倒了一杯水后，回答道：“如何得知你无须知晓...你只需要知道，这张地图是真的就行！”
    “真的...是真的？”刘备呐呐道。
    陆彦如此笃定，刘备心里也就信了大半。
    而这一刻，刘备也仿佛感觉自己的眼前打开了一扇通往新天地的大门。
    陆彦指着标注着“汉”字的地图，说道：“大汉疆域，比起天下来看，真的是太小了。”
    “确实...”刘备面色沉凝，他心中的震撼久久未能散去。
    陆彦想了想，继续说道：“站在我们现在自己的角度上来看，大汉即天下。可事实上，天下，可以很大！”
    “大汉即天下...可天下又能很大？”
    毕竟是有些唯心主义的味道在里面，确实有些不太好理解。
    陆彦见刘备有些晕晕乎乎的模样，于是决定不搞那么复杂了，“天下的概念有太多的理解方式...咱们还是单纯点，不必上升到哲学的高度。”
    “哲学...又是何物？？”刘备更加懵逼了。
    哲学是什么？这个问题本身就很哲学...
    陆彦也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最终只是说了一句：“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对天地万物的思考。”
    “哦哦...”刘备感觉陆彦的话好高深，于是忙不迭的点头。
    话题稍微有些跑偏了, 陆彦整理了一番思路后，这才继续说道：“在陆某看来, 疆域可以看做是天下之形。”
    刘备听闻, 结合陆彦一贯行事作风和他在曹操治下做的那些事情, 心中一动，回答道：“百姓, 便是天下之魂？”
    陆彦点点头，回道：“没错，有形无魂只是行尸走肉, 有魂无形便成了孤魂野鬼。”
    见刘备理解的有些艰难，陆彦干脆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意图。
    “陆某想给玄德兄展示的东西其实很简单。”陆彦再次指着地图，说道：“大汉百姓，无论是世家、寒门还是平民, 皆是一衣带水的同胞、族人。咱们的目光不应该仅仅放在家里这一亩三分地儿上，而是应该把眼界打开，更应该把格局打开！”
    陆彦的话让刘备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想，不过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而是继续装作懵懂的问道：“敢问陆骠骑, 如何才能把眼界和格局打开？”
    刘备的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陆彦嘿嘿一笑，道：“一家人, 自然要内部团结, 一致对外！”
    饶了一大圈, 原来是来说降的吗？
    刘备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陆骠骑, 您可真的看得起刘备...”
    “玄德兄你误会了...”
    “哦？”
    “我并非是来说降你, 而是希望你能将目光放在更高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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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沉默片刻，终于袒露心迹道：“不瞒陆骠骑, 备此生愿望不过是匡扶汉室罢了...”
    陆彦摇摇头，问道：“玄德兄，你是想帮助天子统一天下呢, 还是自己成为天下之主？”
    刘备神情变得极为严肃, 道：“天地可鉴，刘备绝无二心！”
    “天下非一家之天下, 大汉也并非刘氏之大汉。”陆彦指着地图, 问道：“高祖刘邦也是从秦皇手中夺取的天下。”
    “可秦皇暴虐, 天下百姓苦秦久矣！”
    “然大汉宦官干政, 外戚专权，世家门阀附身大汉吸血而肥...于是才有了后来的黄巾起义啊！”
    陆彦的话直指要害，刘备再次沉默。
    陆彦趁热打铁道：“大汉是因体制崩坏阶层失控，从而走到了如今风雨飘摇的地步，你刘备纵使三头六臂，也无法逆天而行。”
    “备，尚有一腔热血！”
    “靠！油盐不进，还不如当初就让你死于箭下！”想要说服一个心智坚定的人，实在是太难了，陆彦心头忽然有些暴躁。
    “稳住！稳住！”陆彦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心态后，这才叹息一声后，说道：“无论如何，大汉百姓是无辜的。
    我陆彦自问没有你刘备这样的宏图的大志...我只是想尽自己的一番绵薄之力，让大汉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活的体面，活的有尊严！”
    见刘备依然面无表情，陆彦也放弃了劝说刘备的打算，“枭雄心性，坚若磐石.....”陆彦心中暗自叹息道：“只是可惜了如此人物...”
    收起地图，陆彦起身告辞，转身离去。
    待陆彦打开房门，抬脚就要离去时，刘备沙哑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敢问陆骠骑...曹丞相便可以做到您说的那些吗？”
    陆彦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曹公与你皆乃世之英雄...”
    “曹公？”刘备闻言一愣，似乎很是诧异的问道：“您与曹丞相的关系...？”
    “我与曹公一直都是合作关系。”
    “合作？”刘备似乎对之前陆彦所说的“并非来劝降”的话有了一丝明悟，“陆骠骑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像您一样, 与曹丞相合作？”
    “正是此意...”陆彦在门口站了片刻，见刘备没有后续的回话, 便抬脚走了出去。
    话已至此，若是刘备愿意合作, 那么天下之大总会有他的容身之所。
    若是他依然执着刘姓，执着刘汉, 那么等待他的，恐怕只有孤老都城。
    陆彦走后，刘备依然坐在桌前，盯着桌面。好似那张震撼人心的“天下地图”，依然还摆在眼前一样。
    刘备这么一坐，便是两个多时辰。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他这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了一句：“天下...汉室...”
    刘备是曹操一生之敌。
    虽然赤壁之战中有夸大刘备势力作用的嫌疑，
    然不可否认的是，刘备从白手起家，建立了蜀汉，使天下三分。
    三分天下内耗惊人，大汉人口锐减，才有了各种胡人内迁充实人口的无奈举措。
    胡人数量过多，加上晋朝政权结构不稳定，这才有了后来的五胡乱华，开启了汉人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
    “我刘备以匡扶汉室为目标，以‘仁德’为立足之道...如今看来，我却像是走在了狭隘的道路上.....”
    “大汉乃天下人之大汉，天下却非仅仅局限于大汉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