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威廉·修格莱斯

    黑暗的小巷中，黑衣男子，哦，不，威廉·修格莱斯慢斯条理的从衣兜中取出一块手帕，将手杖顶端的残留血迹擦干，一边丝毫不讲公共卫生的随手将其扔在一旁，一边再次将手杖夹回了腋下。
    “啧啧，没死么？跑的还挺快，不过看来被污染的时间还不长。”
    威廉嘴里小声嘟囔着，一边迈步继续向着巷道的深处走去。
    “新生的堕落者么，污秽的痕迹如此明显，居然也敢在大街上拉客人了？而且似乎还得手过不止一次，也不知道调查科的人都在干什么，难得的圣诞节，还让不让人安安静静的压马路了？”
    此刻在威廉的眼中，一条极为明显的黑色痕迹正沿着小巷蜿蜒向前，这痕迹肉眼不可见，但是对于威廉来说，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可惜啊，这家伙不在我的委托名单中，也不知道帮谁打白工了，算了，反正这种新生的堕落者，还这么招摇，早晚被别的家伙踩死，我只是倒霉碰上罢了，而且我也多少能有点别的收获。”
    这些话威廉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在脑海中想着，而他的眼神也再次便的和之前一样散漫而毫无焦距，但是步伐却紧跟着那道污秽的痕迹。
    “话说那家伙之前是要卖给我法棍来着？看起来还行，不过那玩意真的能吃吗，表皮硬的和块石头一样，估计也只有码头那群水手能啃的动吧？也对，毕竟他们饿了连鲸鱼的骨头都啃。”
    威廉的思维开始习惯性的走偏，向着其他完全不着边际的方向发散着。
    “说起面包的话，还是佩罗娜太太做的奶油芝士吐司好吃啊，在配上黄油和榛子酱，啧啧，正是美味啊，不过最近听说佩罗娜太太准备搬家了，是因为治安问题吗？可惜，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品尝到了。”
    拐过又一个弯，威廉左右扫视了一下，目光定格在一处瓦房门上，露出一丝微笑。
    “到了吗？兔子窝藏的也不怎么隐蔽么，果然，不管是怪物还是动物，遇到危险的时候还是喜欢藏在熟悉的地方啊，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威廉心里想着不着边际的话题，抬手扶了扶帽檐，然后一脚踹开左侧那间老旧瓦房的木门。
    “嘭！”
    木门被踹开，重重撞在了墙壁上，带起一片飞扬的尘土，威廉后退几步，避开了灰尘，然后又取出一块手帕捂住口鼻，勉强隔绝了门内涌出的腐烂恶臭。
    抬腿走进门内，虽然屋内一片漆黑，但是威廉依旧能看清楚黑暗中的一切，屋内的摆设简单而老旧，房间正中的木桌上放着一个瓦盆，威廉只是瞄了一眼，便对里面沉浮的肉块失去了兴趣。
    继续往里，依旧空无一人，当然，那些被啃食成白骨的家伙不算，威廉顺着污秽残留的痕迹看去，很快便将目光落在了脚下的一处地毯上。
    “呵呵，地窖吗？不错的点子，或许我也该在事务所弄个地窖，可是用来藏什么呢？红酒吗？不过还是太麻烦了，喝酒还是去餐厅喝吧，最近阿伦道夫街好像开了一家新的餐厅，店主似乎是从伦敦那边过来的，有机会或许应该去看看。”
    威廉一边想着，一边用手杖将地上的毯子挑开，露出了一并不十分隐蔽的木板。
    掀开木板，血腥的味道更加浓郁了，下方是一条狭窄的甬道，看样子似乎是那个堕落者自己挖掘出来的，裸露的泥土层上还残留着爪印的痕迹。
    威廉站在甬道口，他能感觉到那个堕落者就藏在里面，但是威廉并不打算下去，因为那个甬道太过狭窄了，那个小女孩的体型是没问题，但是搁在他这个成年人身上，就不太现实了。
    而且就算他能勉强钻进去，他也不打算弄脏自己这身刚定制完成不久的高档服装。
    “哎，本来还想让你死的体面点的，那没办法了。”
    威廉叹息一声，然后伸手从大衣内侧掏出一根雪茄叼在嘴里，左手一翻，一个精致的打火机便出现在掌心。
    “啪嗒。”
    明黄色的火焰燃起，浓郁而香醇的烟雾弥散开来，微微冲淡了周遭的血腥气息，而在火光的映照下，威廉投影在墙壁上的影子突然发生了变化。
    黑影仿佛烟雾一边变幻蠕动，最后化作一只形态不定，有着狰狞獠牙和中空口器的黑色怪物。
    “呼。”
    威廉微微抬头，眼眸微闭间似乎有黑芒一闪而逝，他呼出一口烟气，语气有些慵懒的说道：
    “去，把它吃掉！”
    瞬间，黑影化作的怪物似乎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嘶吼，接着便贴着墙壁和地面，急速的划入了那漆黑的地下甬道之中。
    紧接着，一声完全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尖锐嘶鸣便从甬道深处传来，而伴随着的，还有血肉被撕扯，骨头被咬碎的声音，最后，则成了一种让人极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
    而威廉，则静静的站在黑暗中，只有雪茄烟头上的一点红光明灭不定。
    “呼，不管是人类，还是怪物，能死在自己家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一根烟很快便抽完，威廉一弹烟头，拍了拍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迈步向着房间外走去，而在他身后的地面上，黑暗的阴影如水一般从甬道中流淌而出，最后汇聚在他脚下，再度构成了人的形状。
    而在威廉离开之后不久，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影出现在了这间瓦房之外。
    “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干掉了吗？果然，垃圾终究是垃圾，让这些废物蒙受神的恩泽，简直是不折不扣的亵渎！”
    其中一个人影低沉着嗓音说道。
    而另一个人这是也跟着说道：
    “没有关系，实验才刚刚起步，而且，就是因为道路如此坎坷，才越发能彰显我等的虔诚啊。”
    “那刚才那个家伙......”
    “没关系，小角色而已，而且这次似乎只是个意外，不需要过多关注，现在秘密调查科的人被别的事牵扯了大部分精力，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不要把注意力分散到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恩，一切为了神！让不死的伟力再次闪耀吧！”
    “让不死的伟力再次闪耀！”
    说完，两人便不再停留，转身向着巷道的深处走去，而此刻月光透过云层洒下，印照在两人的背上，一枚圆环状的古怪印记反射出点点微光。
    而两人没发现的是，在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上，威廉正双手插兜，安静的注视着二人离开的背影。
    “果然，调查科的人一忙起来，就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角色都跳出来想要彰显一下存在感了，不过我毕竟是拿钱干活，麻烦的事还是留给调查科的人头疼去吧，当然，前提是你们别惹到我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