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他自由了

    威廉并没有因为查尔科的祈求而有一丝的动摇，再度问道：
    “查尔科，你明白的，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趁你还未完全丧失理智，将你知道的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威廉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踏出了一步。
    但是下一秒，查尔科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剧烈的摇晃起了身体，那些遍布全身的嘴巴又开始疯狂的张合着，数十道嘶吼汇聚成一道声嘶力竭的愤怒咆哮：
    “不！你休想！你休想杀死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随着查尔科的咆哮，原本藏在床底下的众多眼球，耳朵和嘴巴纷纷钻了出来，围绕在他的身旁，就仿佛一群肮脏的苍蝇一般，发出嗡嗡的震颤声。
    而周围墙壁上的长满了脓疮和肉瘤的藤蔓也开始扭曲蠕动，向着查尔科的身下汇聚。
    这时候威廉才发现，查尔科的下半身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双腿，而是完全被一团纠结缠绕的黑色树根所取代。
    “不就是这些碍事的家伙吗？只要它们消失了，我就能恢复正常，我这就把它们都吃了！吃了！哈哈哈！”
    查尔科一边含糊的说着，一边疯狂的用手抓着身边飞舞的眼球，耳朵等器官，只要一抓住，就立刻往自己的嘴里塞去，此刻虽然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但是那扭曲的面部肌肉，还是露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癫狂和绝望。
    看着面前这可怕的一幕，威廉的眼睛微微眯起，心中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
    查尔科在约克郡混迹了一辈子，虽然本身能力一般，但是做人做事却处处谨慎小心，而且一向安于现状，也没有要变强的野心，可以说几乎不存在失控的风险。
    这次他的突然失控，很可能和威廉委托他调查塔蒂娜·梅尔斯这件事有关，通过这段时间的交锋，威廉已经明白不死教的信徒恐怕个个都不简单。
    比如之前和威廉在仓库中厮杀的四级无序者弗洛里安，威廉可以说是底牌尽出才险胜他一招，还有那个能将人藏在另一个人身体中的神秘人，同样让人忌惮。
    这些人不但能力奇诡，而且心思狡诈，难以预料。
    相比于这些人来说，就算查尔科十分擅长隐秘调查，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二级觉醒者，一旦被对方察觉，那么被反过来阴他一手的话，查尔科能避开的几率着实不大。
    但是现在事已至此，威廉虽然对查尔科的遭遇有些可惜，却并不会有太多其他的情绪，对于他来说，这种程度的惨剧已经见的太多了，内心很难再泛起波动。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快帮查尔科解脱，当然，如果能从对方口中获取到一些不死教的情报就在好不过了。
    可是现在看查尔科的样子，虽然对方的精神还未完全垮塌，但是明显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力，只剩下对于死亡最深沉的恐惧和绝望。
    威廉再度向前踏出一步，这次他不等查尔科继续说话，身侧的廷达罗斯之猎犬便身躯一阵虚幻，化作一道黑色的海浪向着前方席卷了过去。
    “不！威廉！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还没......”
    黑色海浪之中，响起了查尔科惊恐慌乱的嘶吼，但是他的声音转眼间就被压制了下去，只剩下肢体血肉被绞碎的声音。
    “刷！”
    黑色海浪褪去，重新化作黑色猎犬的模样隐匿在威廉的身侧，而房间中央，查尔科浑身血肉模糊的翻到在地面上。
    此刻他体表树皮一样的组织以及被绞的支离破碎，露出了下面模糊的血肉和骨头，而那些从他身体上衍生出来的大量器官，早就在刚才被廷达罗斯之猎犬吞噬一空。
    查尔科此刻还没有彻底咽气，身体畸变后带给他的生命力让他依旧留存着最后一口气，威廉走上前去，蹲下身子看着查尔科重新露出来的苍老面容。
    不过此刻那张脸上，双眼出一片空洞，鼻子和耳朵也早已消失，只有嘴巴在一张一合，发出微弱的声音。
    “威......威廉....”
    突然，威廉的手臂突然被一只干瘦的手掌紧紧抓住，查尔科努力的转动面庞，用他那空洞的眼眶对准了威廉。
    威廉没有去挣脱查尔科的手掌，而是轻轻嗯了一声，他看出来了，因为刚才的攻击，让查尔科体内的污染能量几乎损耗一空，虽然这同样会剥夺他的生命，但是也暂时让他的意志摆脱了污染的侵袭。
    “我.....所看到的....都....都在那......里！嘿....嘿...，记得....把我的....报酬......”
    查尔科嘴角勉强拉出一丝笑容，伸手指向了房间的一角，断断续续的还没把一句话说完，他的脸色便迅速衰败下去，全身的血肉也因为失去了污染能量的支撑而转眼间化作一摊灰白粉末。
    ..................
    第二天清晨，富尔福德南区的一处墓园中，威廉依旧穿着昨晚的黑色风衣，带着半高礼帽和单框眼镜，面无表情的看着工人们将一口上等楠木棺材放入提前挖好的坑中。
    棺材中放着的自然不是查尔科的尸体，而是威廉之前答应查尔科的两百英镑报酬，外加他事务所门口的那块布满铁锈的招牌【查尔科·道博曼事务所】。
    看着有些湿润的土壤逐渐将黑色的棺木掩埋，威廉从怀中掏出一个老旧的鼻烟盒看了一眼，然后又默默的揣回口袋，这应该算是查尔科最后的遗物了。
    等到工人离去之后，威廉将一束鲜花放在墓碑前，而在查尔科的墓碑上，除了查尔科的姓名和生卒年之外，底下还刻着一行小字：
    “查尔科·道博曼安眠于此，他不是一个高尚的人，却也愉快的消磨了自己的一生，现在，他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