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1 碾过去

    皇太极举着望远镜站在山坡上扫视了一阵，不知不觉间竟然有点累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身体这么虚弱了，或许，是因为明军的不断推进让他有点睡不踏实吧。
    他微微叹息一声，随即放下望远镜，带着一众亲卫往山下走去。
    这会儿明军还在到处巡游，显然是不大可能发动进攻了。
    他估计明军是在集结各路人马, 准备一举拿下他们的大营。
    而明军十余路人马之间的距离差不多都是百里左右，哪怕只集结一半人马也需要两三天时间。
    所以，老是站在这里看也没用，明军要是想发动进攻，估计早就冲过来了，这会儿还没动静, 那估计最少也要等两三天了。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没想到, 他才刚走到山下, 正准备翻身上马回营呢，山上的斥候却突然急匆匆的跑下来，挥袖躬身道：“报，大汗，明军好像开始集结了。”
    啊？
    不可能吧！
    明军集结？
    集结什么？
    对面的明军最多也就一万人马，就这么冲过来不是找死吗？
    他又疾步赶回山坡上，举起望远镜一看，那蚂蚁般大小的明军还真在往大营中集结，而且，那些营帐也在慢慢消失。
    明军这是真准备冲过来找死了？
    不可能啊！
    一万人马攻打四五万人马驻守的大营，就算他没埋伏明军也不可能打得赢啊。
    这种蠢事明军统兵将领会干嘛？
    难道，是其他各路的支援来了？
    他又仔细扫视了一番四周的草原，结果，根本就没有其他明军的身影。
    这股明军不会想跑吧？
    对，很有可能！
    人家估计还是想引诱他们出兵。
    这会儿人家都把大营扎到他们对面了，而且还在不断挑衅，追杀他们派出的侦骑, 他们都不管，这招明显是不行了。
    人家估计想来个假意撤退，引得他们去追，然后直接把他们带进埋伏圈之中。
    嘿嘿，这点小伎俩也好意思玩。
    皇太极想了想，随即果断下令道：“传令，命齐尔哈朗准备一下，如果对面明军骑兵真冲过来，他就率骑兵把这股明军围住，消灭掉，如果人家后撤，那就不要搭理，让人家撤。”
    一个传令亲卫闻言，连忙疾步跑下山坡，打马往大营中奔去。
    曹变蛟这边，大营在一阵号令声中很快就拆完了。
    他又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后面步兵战车排出来的箭头，这才命万余骑兵排着整齐的阵型不疾不徐的往东面踱去。
    皇太极见状，不由冷哼一声。
    这都想引人上钩，当人傻子呢？
    不过，明军的行为着实让人恼火。
    明明只有一万人马, 却在四五万人马面前耀武扬威,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更可恨的是，这一万人马还逮着他们派出的侦骑一通追杀，搞得他们根本不能派斥候出去查探情况。
    这一万人马简直比十万大军还嚣张！
    皇太极咬了咬牙，还是忍了。
    你们且嚣张着，等你们真正集结十万人马冲过来就知道厉害了！
    这会儿人家把大营也拔了，人也走了，貌似没什么事了，或许可以趁此机会派出斥候去四周查探一下情况。
    想到这里，皇太极又放下望远镜，带着一众亲卫往山下走去。
    不过，这次他还没走到自己的坐骑跟前，山上的斥候便追上来，惶急道：“报，大汗，明军发动进攻了。”
    啊！
    怎么可能？
    这一次他是真被明军折腾惨了，这上上下下都三回了。
    他再次疾步回到山坡上，气喘吁吁的举起望远镜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震惊之色。
    明军的确发动进攻了。
    不过，冲过来的并不是战马，而是战车。
    那密密麻麻的战车足足排了四五里宽，就像一支箭头一样，朝着他们的大营冲了过来。
    这是什么战车，怎么这么乌漆嘛黑的？
    这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他根本就看不清战车的形状，他只能大致看出来，这些战车都是黑色的。
    四五里宽，那大概是五百辆战车。
    这么点战车，有用吗？
    战车虽然是骑兵的克星，但是，那数量也不能差太多啊，对付四五万骑兵那最少也要一两千辆战车吧？
    这五百辆战车有什么用？
    更何况，他们山上还架着红夷大炮呢，四五百辆战车只要靠近大营，就会进入红夷大炮的射程，明军这是在找死呢！
    皇太极想了想，随即果断下令道：“传令，命齐尔哈朗准备出击，命前沿所有红夷大炮装填弹药，准备开炮。”
    明军既然这么嚣张，那就先打掉他们这五百辆战车再说。
    一阵令旗挥舞，他身后的山坡上那些隐藏的红夷大炮立马开始装填弹药，很快，大营之中也是号令阵阵，所有骑兵都跨上战马，在营帐中间的过道上排出整齐的队列，准备冲出去了。
    他以为明军还是木制战车呢！
    骆威霖坐在当先的一辆步兵战车中，举起望远镜仔细看了一阵，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这步兵战车的前面也就开了一条手指宽的缝和几排枪孔，眼睛趴上面是能看清前面的情形，用望远镜扫视远处却是很不方便，只能看到一截。
    或许，这就是曹将军让他来指挥车阵的原因吧。
    这里面的视野太差了，根本就不能总揽全局。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爬车顶上去。
    不过，这会儿爬车顶上那是相当危险的。
    因为建奴也有火炮，铁皮盾可挡不住火炮。
    他想了想，还是算了，就算望远镜只能看到一截，他还是能根据前面建奴大营景象的清晰程度来大致判断距离地
    这时候，他已经大致能看清楚建奴大营外围的阑珊和拒马叉了，这就证明，距离建奴大营已然只有五六里了。
    他连忙朗声道：“传令，所有战车，车头火炮装填炮弹，准备开炮。”
    他的命令怎么传出去呢？
    这会还只能用令旗。
    几个传令兵当即把代表车头火炮的令旗从左右和后方的枪孔伸出去，使劲摇了几下。
    旁边的战车见了，立马也伸出令旗，把命令向两边扩散开了。
    呃，这也太麻烦了，看样子回去得跟皇上和宋大人说说，必须改进一下才行。
    骆威霖考虑了一阵，望远镜中的建奴营帐都慢慢变得清晰了。
    这就证明，建奴的营地离车阵已经不到五里了。
    他果断下令道：“传令，所有战车，车头火炮齐射十轮！”
    “轰轰轰轰轰轰”，一阵连绵不断的火炮轰鸣声依次响起，随着令旗的传递，三百辆战车从中间到两边依次开火，看起来倒是挺有威势的。
    不过，这并不是骆威霖故意要整出来的效果，肯定是传令不畅所致。
    车阵后面，曹变蛟举着望远镜扫视了一阵，同样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车顶上一旦没人，传令就麻烦了。
    他也一眼就看出这个问题来了。
    当然，这还只是小问题而已。
    建奴要面对的却是大问题，要命的大问题。
    火炮轰鸣声响起的时候，皇太极都吓了一大跳。
    这会儿他还没看清楚明军的战车长什么样呢，因为他所在的位置离大营前端都有四五里远，而明军的战车离大营前端还有四五里远。
    十里远的距离，他这视距只有一里的望远镜怎么可能看得清楚。
    他只看到大营前排的营帐就如同被风暴扫过一样，瞬间就被吹倒一大片。
    营帐中间列队相候的骑兵会怎么样可想而知。
    他连忙下令道：“快，传令，命骑兵撤退，速速撤退到中间的山谷里来。“
    ”轰轰轰轰轰轰“，又是一阵连绵不断的火炮轰鸣声响起，大营中的营帐又被扫倒一片，里面的骑兵也不知道被砸翻多少。
    大营后面，那仓惶的骑兵是蜂拥而出，大营前面，那整齐的战车却是不断开炮，不断推进，不一会儿就冲进大营之中，一路碾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