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就过了？

    “其实你们对于自身的动作要领都掌握的差不多了，等下听我口令，只管做自己的动作就好！”
    “替身呢？替身演员都过来，一起听着！”
    半小时后，已然和某位兼职武指交流过的林挣，把白云峰和几位女演员以及在场的数十个群演都叫到身前，开始讲戏。
    有关某导演想要把一组动作戏拍成长镜头转换并在无剪辑下达到隐藏转场的效果，林挣在路上就听唐天宇讲过了，并且在刚到现场时看到的场景，也已然大致明白了问题所在。
    自身协调能力不足，又总想完成高难度镜头，是很多青年导演都偏爱犯的毛病。
    所谓协调，也可以看做是拍摄的节奏。
    好的导演就像是傀儡师，能牢牢的牵住所有工作人员，让大家的劲儿使在一块。这与天赋和技术无关，纯碎是个经验积累的过程。
    当然了，有句话唐天宇没好意思说。董辉之所以着了魔一般非要这么拍，根源还处在某人上传到淘客的短视频上。
    视频里对战应飞的那段场景，就是这个节奏。
    “你手里有枪，会不时做出举枪的动作。而你为了防止他开枪，每次他一举枪，你就要踢开他。等下你打的时候，只要听到我喊‘举枪’，你就原地做侧后踢的动作！不用管其他！”
    林挣对白云峰和一名抱枪的群演交待着，话音未落，就见后者哼声道：“真有意思，要是他在我面前举枪，我也做侧后踢啊？”
    “等我说完，再发表你的意见！”
    对于这位男一号莫名表现出来的敌意，林挣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常年在片场养成的性格，一旦进入状态，他是不会惯着任何人的，闻言便呛了回去。
    没理会白云峰那难看的脸色，后者又看着那名群演道：“你等下没别的动作，我没喊之前，你就要不停的走位，保持你的正面一直对着他的后腿方位，这样能确保他在侧后踢时能够踢到枪口。但你走位的时候记得保持距离，别伤着了！”
    “明白了！”后者连连点头。
    便在这时，也不知是为刁难，还是出于自身考虑，一名女演员突然道：“导演，你这样安排，我们还怎么找机位啊！打一会儿人就转懵了！”
    “这是我正要说的！”
    林挣瞥了她一眼，“机位的事不用你们操心！只管做好自己的动作！到时该拍哪儿，我会和摄影老师沟通！”
    “切，还以为自己多牛逼呢……”
    彼时没有戏份，坐在一旁看热闹的男二号胡天凯轻声嘟囔了一句，而后哂笑着转向一侧，似在等谁附和。
    虽然心里的想法或许相同，但坐在旁边的董辉并没有理他。
    林挣进组的事，唐天宇事前打过招呼。
    不过当时后者的语气有些随意，且说的是找个人来给他打打下手，使得董辉误以为是资方那边塞进来混资历的人，没想其他。
    可现在，看着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林挣，说不介意那是假的。
    “倒要瞧瞧你有什么斤两！”
    “好了！各部门注意，准备实拍，咱们争取一条过啊！”
    随着前面某人拍手示意，董辉便微微侧了下身子，抱起肩膀看向监视器，不时斜视场中。
    身侧有脚步声响，刚与摄影师交待了几句的唐天宇也走了过来，与他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咦？他这是去哪儿？”
    这时，旁边的胡天凯惊讶出声，两人抬头瞧时，却见林挣不往监视器这边来，反倒提着扩音器跑去了摄影师的身后。
    “三、二、一！开始！”
    “喝！”
    “哈！”
    “哒、哒、哒！”
    喊声落下，场地间站立的群演与白云峰顿时打在了一起。旁边一个举枪的群演朝着画外方向扣动扳机，嘴里还搞怪似的配着音效。
    “老师，等下你听我安排！”
    林挣低声对摄影师交待了一句，待前面白云峰抬脚踹开一名群演，便立刻举起扩音器，喊道：“徐婷上，从左边入画！”
    “机位往右！慢慢推进！”
    “举枪！对！”
    “徐婷注意动作，往后翻！”
    “举枪！”
    这个时候，女二号徐婷摆出被男主踢飞的动作，后退出画，同时摄影机也移动到了她侧后方的位置。按照设计，她这会儿应该从另一个方位攻击，再次回到场中。
    可等到后者起身，林挣却摆手叫住了她，扭头冲一边道：“替身上！”
    “这个时候用替身？”
    后方正瞧着监视器的董辉诧异出声，抬头正看到徐婷的替身演员冲上去的身影。
    监视器中，能看到徐婷刚刚出画时侧脸的特写，而后与替身入画的时间相隔不到两秒。一个镜头下来，无须剪辑，人员已是完成了替换，有点儿隐藏转场那味儿了。
    镜头开始慢慢拉远，给出一个全景画面。
    不仅仅是女演员的替身，就在童辉忍不住站起身来上前时，林挣趁着镜头转向另一位女演员周小米的间隙，把白云峰的替身也给推了上去。
    “演员不要发愣，空隙拉开！”
    “弓箭射，替身准备空翻！”
    场中的替身随着口令快速后撤，同时周小米举着一把反曲弓不断把装着泡沫箭头的箭矢射出。
    林挣低声对摄影师说了什么，镜头沿着箭矢射出的方向开始推进，转向场外。
    监视器中，看着那名替身一路翻滚到林中一处灌木丛后，起身又变回白云峰的脸，董辉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居然过了！
    “好！cut！”
    林挣适时叫停，先是对摄影师点头，道了句谢，而后便向演员摆手：“大家辛苦了！休息一下，我去看回放！”
    “这就过了？”
    这个时候，几乎是在林挣连续不断的口令下带着茫然走完这场的演员们，都还没反应过来。
    尤其是白云峰和徐婷，之前好几次ng都出现在他俩这儿。董辉此前骂街，也是针对他俩。可在刚刚，林挣巧妙的让替身入画，替他们完成了最难的部分，反倒叫两人有种“没表现好”的感觉。
    两人对视了一眼，扭头见本场戏份最轻松的周小米正往监视器那走，想了想，便也跟了过去。
    “林导辛苦了，喝口水吧！”
    两人刚走近，便见唐天宇笑着把一瓶水递给林挣，后者却是理都没理。老唐也不计较，还很贴心的把水放在他手边，笑的像个老父亲。
    “……”
    白云峰忽然觉得脸颊有些痒，不自然的挠了两下。刚挨着周小米的身侧弯腰，便看到监视器里自己侧后踢踹飞群演枪口的画面。
    说真的，他当时觉得林挣是瞎指挥，表演时并不太走心，脸上还挂着不屑，却没想到某导演在这里给他安排了个特写镜头。
    “要不……”
    后者偷眼扫过董辉的表情，正想说什么，便听一侧的徐婷娇声道：“林导，我刚刚有点紧张，脸一直绷着，太不自然了！要不再拍一条吧？”
    “不自然？”
    林挣闻言愕然，把画面拖回到徐婷的部分，瞧着监视器中臭着脸入画的身影，纳罕道：“这不挺好的嘛！”
    打架诶！臭着脸才是应该有的表情吧！
    可就在这时，一只白乎乎的小手从一旁探出，莫名捏住林挣肩膀侧面的袖子晃动，随后传来周小米的声音，同样要求重拍。
    嗯，她觉得她刚才的表情过于可爱，不够凶。
    “唔，董导的意思呢？您觉得有必要再拍一条吗？”
    林挣忽然转向董辉，笑眯眯的交出了“指挥权”，让后者有些发愣。
    白云峰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见状便打圆场似的笑道：“二位导演，要不咱们保一条吧？刚才大家还有些不适应节奏，再来一次效果应该会更好。”
    男主角也要求重拍？这货之前不是挺自信的嘛？
    某男二和几个群演在一旁诧异相对，而董辉似乎也反应过来，接话道：“既然大家都有想法，那就再来一条吧！”末了，又扯了扯嘴角，声不可闻道：“辛苦林导了！”
    “成！”
    林挣没听清后半句，闻言便转身拍手道：“休息十分钟！道具清理场地，演员该补妆的去补妆，该上厕所的抓紧时间！等下咱们再来一条！”
    “好！”
    “收到！”
    “得嘞！”
    这一次，回应他的人明显多了起来，脸上也多有积极。白云峰转身时甚至还和胡天凯点了点头，让后者张大嘴巴，暗忖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监视器后空了起来，林挣想起小唐貌似给他递水来着，未免怀疑，还是决定让分身“喝”一口。
    正转身找时，身后一暗，董辉忽然盯着他的脸，皱眉道：“我瞧你面熟，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啊？没有吧？我是大众脸！”
    林挣拿起水瓶，很是随意的回了一句。
    话音未落，就听旁边“噗”的一声，某个一脸横肉的群演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了个干净，很是怨念的瞥向他。
    哔死个老唐，你说这话，问过大众的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