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价值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生死面前，没有几个人能泰然处之。
    如果，事情是切切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谁还会轻描淡写的做出这个选择？谁敢保证自己能从容赴死，慷慨就义？
    也许这种人会有。
    但至少，现在的林城不是。
    不过，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的要求并不高，他只想活命。
    “小伙子，想明白了？”老头陆平道，“大义之下，牺牲一个普通人是没人会反对的，如果你不想死，那就得表现出你的价值。”
    “至少，你得让人看到你比厉鬼值钱，你比数万人的安危值钱。”
    “你得让人知道，花大代价来救你，是值得的。”
    “你是个聪明人，你潜力很大，我很欣赏你。但你要知道，我没有救你的能力，我只能给你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老头陆平缓缓带上了黑铁面具，这一刻，他已经不再是和蔼可亲的邻家老爷爷，而是地府的第九殿阎君，平等王。
    平等王伸出了手。
    拍了拍林城的肩膀。
    刹那间，林城只觉身上的阴冷之气尽散，一股暖洋洋的能量顺着他的肩膀，贯通了他的四肢百骸，这感觉，舒服的差点让他哼出声来。
    “本王已帮你压制了体内的青皮鬼和人皮书，一个星期之内，你可以不用担心自身被厉鬼侵蚀的问题。但，仅此而已。”
    “如果你想要那个机会，明天上午八点，来cb区滨江路86号找我。”
    “如果不想要也没关系。”
    “选择在你。”
    话音刚落，平等王骤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青罗伞盖的轿子升起，消散在黑雾中。
    竹轿消失后。
    林城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了。
    幽绿色的路灯变幻了颜色，小区门口的黑雾也消散殆尽，正午的太阳落下，刺得众人的眼睛有些生疼。
    青皮小鬼被压制了。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哗啦一声响，唐涛来到了林城身边，他手里捧着白色的西服西裤：“我也没有办法......抱歉。”
    林城没有说话。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说再多都没有意义，哪怕是眼前这个唐涛羞愧到准备以死谢罪，自己的情况都不会有任何好转。
    林城接过了西服和西裤。
    迅速穿上。
    他身上衣服由于铁链上的火焰炙烤，早已烧成了灰烬，这西服不算特别合身，但勉强可以蔽体。
    很快，停在五栋楼下的稽查们便发现了异常。
    闪着红绿色光芒的车辆来到了小区门口。
    唐涛甩出证件。
    和对方交涉了一番。
    没过多久，整个天成小区都被稽查们封锁了起来。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居民们纷纷从打开了窗，探出头。但当他们看到马路上密密麻麻的尸体时，尖叫声此起彼伏。
    “这事情，你们怎么解释？”林城好奇道。
    “凶杀案、核泄漏、流感、病毒.....总有一个合理解释的。”唐涛道。
    “有这么好糊弄？”林城皱眉。
    “呵.....我如果一天前对你说，你住的小区有厉鬼，你信吗？”唐涛笑了。
    人就是这样，他们总是会选择一个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至于真正的真相是怎么样，反而没什么人在意。
    等过几个月，公寓里发生的事情可能都没人记得了。
    “那他们呢？”林城指着门口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幸存者。
    “不用管。”唐涛耸了耸肩，道，“反正这里的事情，他们说出去也没人会信的。至于心里阴影......那就只能由他们自己克服了。”
    林城下意识点了点头。
    这种光怪陆离的诡异事情，就算说出去，外人也只会当成故事来听。
    不过......如果超自然事件的幸存者越来越多，这些事情真的还会被当成鬼故事来听吗？林城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别操心他们了。”
    “你的情况比他们更糟糕.....”
    “呵，那都是拜你所赐！”
    “抱歉。”
    ......
    稽查所都是普通人，没有处理超自然事件的能力，但这些普通稽查们办正常事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半个小时的时间，从建档案，搬尸体，封锁楼房，安抚居民，一气呵成。
    看上去......
    就像做过许多次了一样。
    cb区。
    滨江路。
    中式风格别墅阳台前，身着黑色衬衫的男子正坐在单人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的洗着茶具，淡淡的茶香味在房间内蔓延。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女侍者带着一名白西装，白西裤的男子走到了窗台边。
    “唐涛，参见阎君！”
    笔直站立的唐涛微微拱手，脑袋深埋，眼睛死死地看着地面，不敢直视单人沙发上坐着的男子。
    男子没有说话。
    继续摆弄着茶具。
    过了半晌，他才转过身来，淡淡问道：“有事？”
    唐涛连忙直起身，语速飞快道：“天成公寓孕育出了六品青皮厉鬼，共有九十七位民众罹难......”
    不等唐涛说完。
    男子眼眉一挑。
    “处理了？”
    “处理了。”
    “不过，平等王......”唐涛顿了顿，最终还是将之后的事情合盘托出。
    “陆老鬼又来？”在听到‘平等王’、‘陆平’等字样时，男子眉头微微蹙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听到男子编排老头陆平，唐涛非但没有接话，反而连忙转过身去，装作一副自己没听到的样子。
    编排阎君......
    他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半晌后，男子问道：“这是他举荐的第几个人了？”
    “禀阎君，这是平等王殿下举荐的第四十二个人。”唐涛如实答道，“之前平等王殿下举荐之人......已全军覆没。”
    “那好，明日便由你去接见这个‘人才’，本座没有那么多时间，陪陆老鬼来玩这种俗套的把戏！”男子声音凛冽。
    “人才，人才......”
    “这天下哪有那么多人才！？”
    丢下这句话后，男子便转过了身去，他双手扶着阳台扶手，目光飘向了远方。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唐涛沉吟片刻，道：“阎君，平等王殿下还许诺，要帮此人重塑身躯......”
    男子摆手道：“等他有资格见我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