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国不知有民。民，也便不知有国！

    “特效牛逼！”
    “这一手茶水化龙，水龙湮灭幻化水幕映像，太唯美了！”
    “唉！这是要给朱元璋看江阴八十一日么？”
    “接下来恐怕不是唯美，而是凄美……”
    画面中，清兵数十万大军，将小小的江阴城围成铁桶一般，更有无数火炮吐出恐怖的火舌，毫不留情地收割着鲜活的生命。
    只一眼，朱元璋就在心中下了断言，守城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双方实力太过悬殊！
    炮火压制下，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火光四起，血水遍地。
    城池之上，却傲然站立着几位大明官员，他们身上穿着的服饰，朱元璋认得！
    “好！”
    朱元璋忽然大叫一声，因为他清晰地看到，官员身后才是百姓！
    “咱看到了！咱等到了！”
    这一刻，朱元璋忽然见到了一生渴求的光明。
    这样的官员，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声音从画面里传出，却是张凡的嗓音，厉声喝道：“江阴百姓，誓死不能剃发！全城十万军民，愿与我大明江山永在！”
    大明江山！
    朱元璋终于彻底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苍老的身躯微微颤抖。
    此时，大明最后一个皇帝已死，皇城早已陷落。
    可是在这个地方……十万军民，与我大明江山永在？
    连性命都不要了？
    轰轰轰！
    被激怒的火炮疯狂肆虐，城门早已被轰成碎片，但却有无数身穿破烂衣服的老百姓，悍然用血肉之躯将城门的空洞死死堵住，硬是让大队的清兵看着空门也无法长驱直入。
    “最终，江阴城陷落。”
    张凡的声音继续响起，每一个字都牵动着朱元璋的心弦。
    “江阴典史阎应元，临死前叫骂不绝，面对清贝勒的招降，反复只有一句‘速杀我’！”
    “陈明遇！持刀肉搏，重伤而死，却以刀支撑墙壁，死而不倒！”
    “冯厚敦！身穿大明官服，堂前自缢。妻子，姐姐，投井自杀！”
    “此战！江阴死难者十七万，仅有五十三人保全性命！”
    说到这里，空中的水幕都在微微颤抖，似乎裹挟着十几万亡魂的重量，难以支撑。
    “而清军在此战当中，战死三个王爷，十八名大将，七万五千精锐清兵！”
    “史称，江阴八十一日！”
    呼！
    朱元璋这一口重重的浊气，是和后世数千万人同时吐出去的。
    只因……张凡在水幕中展现的画面，实在太过真实了！
    任何大制作的战争片，都根本无法与之比拟！
    那震天的喊杀声，那恐怖的火炮轰鸣，甚至连每个人脸上的细节都完美到了极致。
    朱元璋久经战阵，更是一下子就仿佛置身于江阴城头，眼睁睁看着这十几万大明最忠心的百姓，血流成河。
    啊！
    那是什么？
    在张凡如魔术师一般的手段下，已经彻底陷落的江阴城，依然在水幕中演绎着悲凉。
    此时，大队清兵入城，江阴城东门残破的城门上，却似乎有人写了几行字。
    镜头拉近。
    茶水的水滴幻化成一个大家刚刚见过的人形，正是江阴典史阎应元，他布满血污的脸上带着从容，在城门上奋笔疾书。
    片刻，人形湮灭，那一行行字迹却清晰地留了下来。
    “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
    “十万人同心赴死，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朱元璋的身躯猛然剧震，仿佛定在原地，连眼珠都停止转动。
    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赴死，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字字皆是血！
    身为大明太祖，朱元璋仿佛感觉到万箭穿心！
    “百姓忠义！是朕没保护好他们！”
    “朕！对不起我大明百姓！”
    朱元璋胸口堵得厉害，恨不得能杀向后世，重新跨上战马，重新统领千军，去血洗那不要脸皮屠杀百姓的满清恶狗！
    张凡却摇摇头，道：“又几百年后，番邦入我华夏，攻破京城，火烧满清的皇家园林，我华夏瑰宝付之一炬。”
    啊！
    朱元璋一愣，第一反应竟是有些解恨，但想到受苦的同样还是华夏百姓，心中更是悲痛。
    “但那时，洋人不过万人，便能长驱直入！京城官民数十万，竟不能抵挡。”
    “为洋人运送物资，甚至帮忙架起云梯的，正是当地百姓！”
    “国不知有民。民，也便不知有国！”
    张凡叹息道：“百姓的忠义，绝不会无缘无故。大明百姓的忠义，正是因为你，大明太祖，朱元璋！”
    “这忠义，是你几十年来杀贪官污吏杀出来的！”
    “这忠义，是你用天牢大狱的律法镇出来的！”
    “这忠义，是你在黑暗中向光而行，一刀一刀砍出来的！”
    “百姓，都是一样的百姓……”
    “江阴城的十七万亡魂，誓死不降，其实不是为了头发，不是为了朝廷，而是因为两百多年前的大明太祖！因为你！”
    “从没有一个皇帝，真正将百姓置于百官之上！”
    “陛下！你做到了……”
    “是你！不顾身边人的反对，不计较几百年后的骂名，用带血的屠刀，把那些从来没人瞧得起的老百姓，抬到了至高无上的位置！”
    “所以，做过了人上人的百姓，如何甘心被满清人踩在脚下？”
    “后世有一句话，叫人民不会忘记。”
    “人民，便是百姓。”
    “江阴八十一日！十七万死难军民！念的是你，是当年大明太祖朱元璋的旧情！”
    “从容赴死，存大明三百里江山！”
    “只因为你！大明开国太祖！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
    “明太祖朱元璋，盖千万古一帝！”
    砰！
    朱元璋的身躯，重重地撞在一根雕龙柱上，震得尘灰簌簌而落。
    圆睁双眼，朱元璋几乎不敢相信，颤声道：“先生！您刚才……说的什么？”
    张凡上前一步，拱手躬身，郑重道：“大明，盖千万古一帝，明太祖朱元璋！”
    “今日再次拜见，晚辈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