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只是略懂

    晨练舞剑，听琴而悟，看似是机缘巧合，但实际上，这也算是某种必然。
    张靓七岁入淮阴蒙学，就开始练剑，一练就是十年，是为十年磨一剑。
    这是基础，也是积累。
    当然，很多练剑者，哪怕修炼二十年，三十年，也不一定会有得到悟剑的机会。
    而张靓此次，刺杀秦始皇，是为大勇，刺杀之后，顺利遁逃，是为大智。
    尤其是，逃脱之后，公子韩意志不再纠缠，张靓心中有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自在感，跟旭日之希望，轻风之自由相契合，再加上意境悠远的古琴声这么一催化，终于是顿悟了。
    闻琴声而悟剑，这是张靓的一大机缘。
    凝立船头，张靓内观丹田，豁然发现，悟剑之后，万年妖木心上，又有了神奇的变化，一柄小剑，一把古琴，篆刻在了妖木心上，栩栩如生。
    这是张靓从未遇见过的状况，估计其他修士也很难遇见，张靓不知这意味着什么，但想来，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异界大秦的风俗，跟华夏大秦大同小异，大方向来说，是差不多的，都是封建社会，封建社会特点鲜明，被前世所诟病的封建流毒，比如三妻四妾什么的，这儿已然还有。
    但相对前世的华夏大秦来说，这儿的女子地位却是相对要高得多，女子能入学，也能修行，只是比例相对要少一些而已。
    女强人虽然顶不了半边天，但小半边天还是可以顶一会儿的。
    张靓闻琴声而悟，意气风发，翩翩美少年，也算是跟范家大小姐有些缘分，范家大小姐大大方方出声相邀。
    张靓携两位好友登楼拜访。
    大秦初期，六国刚刚被统一，全国各地的风俗差别很大，张靓称呼范大小姐一声千金，竟让这位大小姐心生好感，美女盼顾生辉。
    张靓登船，范大小姐起身，双手叠抱于右腰，右手在上，左手在下，手心向内，双腿微曲，身体向前俯身约20度，对张靓微微一礼。
    张靓不由心中一动，停步，身体肃立，双手抱拳，左手在上，手心向下，从胸前向外平推，俯身约30度，回了个标准的周礼之时揖礼。
    周礼乃古礼仪，根据行礼双方的地位和关系，见面作揖有天揖、时揖、土揖、长揖、特揖、旅揖、旁三揖之分。
    时揖乃异界大秦的平辈之礼，常常用作见面和辞行。
    张靓之礼，优雅而自然，自身飘逸脱俗的气质，更是在这一礼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下就吸引了几位异性的目光。
    范若晴和蓉儿都是眼前一亮，就连老嬷嬷，也是眼露奇光，恨不得自己再年轻三十年。
    但同时，楼船之上，几个年轻修士则齐齐露出了戒备的眼神，尤其是陈科、钟良这两位九级年轻剑童，看向张靓的目光已经隐约充满了嫉妒和不善。
    张靓身后，腹黑心机胖梦星缘此时大声自我介绍：“我说张大公子，你要不要搞得这么正式，周礼啊，累不累？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缘，沧浪学府梦星缘，见过千金。”
    范若晴微微笑笑说道：“几位公子请，船上简陋，还请随意就座，蓉儿，备茶……”
    几日相互介绍，入座，蓉儿端上了清茶。
    范若晴掀起嘴下面纱，轻轻抿茶，然后看向张靓，轻声说道：“公子能以琴声入剑，想来对这琴声古律，也是颇有研究。”
    张靓微微欠身，泰然自若地说道：“茶，又叫香茗，多为六国贵族后裔所喜，想来，千金来历非凡，如若猜没错的话，千金之古琴，得自家传，并不是儒家新艺，而是周礼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的乐之传承……”
    蓉儿身躯一震，情不自禁地看看自家小姐，脸上通红。
    周围，陈科，钟良对望一眼，再度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可思议。
    范若晴微微愣了下：“公子真是好眼光，没错，若晴之琴，的确传自周礼六艺，没想到，公子对古礼竟然会有如此研究，佩服，莫非，公子之琴，也是六艺之传？”
    张靓摇头说道：“我只是业余爱好，略有涉猎，略懂略懂。”
    范若晴侧身让了让：“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这是要自己弹琴啊。
    梦星缘扫了张靓一眼，正待取笑张靓之时，却发现，张靓已经坦然入座，轻轻一拨琴弦。
    叮咚一声轻响，清脆的琴声，瞬间把张靓的思绪，带回了前世。
    张靓还真没有说谎，弹琴，他真只是业余爱好，前世，他的钢琴就是业余十级。
    想前世当年，他还是幼儿园大班的时候，望子成龙的老爸老妈就省吃俭用，花了几万大洋，买了钢琴回家，让他开始了业余爱好，练琴。
    话说，这练钢琴，还真是个特别特别辛苦的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比练武一点也不差，练到后来，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烦死人不要命。
    整个青春时代，张靓都是在为练琴时间的长短问题跟无良老爸老妈斗智斗勇之中度过的。
    直到读到高中，张靓考过了钢琴业余十级，老爸老妈发现张靓文化学习成绩很不错啊，不要艺术成绩也能上大学啊，再加上，高中学习任务的确是紧，而专业级别的钢琴难度又的确是很大，所以，这才逐渐放宽了练琴的督促。
    当然，在老爸老妈看来，张靓之所以有如此高的智商，之所以文化成绩能如此之好，从小练琴居功至伟，老爸振振有词，练琴，一练注意力集中，有益养成学习习惯；二练双手配合联动，有益智商开发；三练音律熏陶，提升人生品质……
    老妈一句话关总，据说，练钢琴有成的，都是学霸。
    学霸不学霸的什么不重要，回想前世，张靓心中不免有些伤怀，也不知，老爸老妈现在怎么样了啊。
    穿越异界大秦，这个世界没有钢琴，但公子韩练过古琴，这两年来，张靓为了融合公子韩意志，也是没少练琴，虽然比不上范若晴那么专业，但总归是有些自己的独特优势。
    心有所感，神有所思，回想前世，张靓轻抚古琴，一曲《胡笳十八拍》悠然弹起。
    这首曲子，乃前世所有，传说乃是蔡文姬所做，东汉末年，蔡文姬为匈奴左贤王所掳，生育两个孩子，文姬思乡、离子，心中凄楚，哀怨，心境倒是跟如今的张靓颇为神似。
    古琴悠悠，满船无声。
    不知不觉，思乡之情涌上心头，自制力强者，如范若晴，眼眶泛红；自制力稍差者，如心机胖，热泪盈眶；自制力弱者，性情中人，如季柳之流，竟然伏倒在船嚎啕大哭。
    只有那不谙世事的小蓉儿看得目瞪口呆，这种水平，还叫只是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