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恰好被选中的那一个

    将二人安顿好后，萨勒芬妮就感受到了浮空堡内对自己的召唤。
    她放开了抵抗，任由吸力将她带起，快速朝着浮空堡飘去。
    进到了浮空堡顶层，萨勒芬妮朝眼前两位一站一坐的身影行了一礼：
    “老师，辛德拉女士。学生回来了！”
    “这次德玛西亚之行，以及面对那二人的选择，你的表现不错。”
    瑞恩记录完最后一个文字，放下笔抬起头，看向萨勒芬妮的目光中带着认同。
    辛德拉没有急于回应，她伸出手将自己想要的书从书架上抽出来，拿在手中，这才侧头看向萨勒芬妮，语气不带情绪起伏地说：
    “还算可以，至少进了一步。”
    她一眼就能看穿萨勒芬妮如今英雄级的境界。
    以14岁的年纪进阶，还算是过得去...
    “我会继续努力！”
    面对辛德拉女士，萨勒芬妮总是要更加紧张。
    尤其她是真的知晓，眼前的女士拥有何其强大的天赋。
    “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吧，给你看一个故事。”
    瑞恩朝一个书架招了招手，一本装订古朴的书籍飘了出来，落进了萨勒芬妮摊开的掌中。
    “暗影岛之秘？”
    萨勒芬妮轻声念出了书名，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返程的路上，她听到最多的就是和暗影岛有关的信息了。
    “不用急于发表意见，先看看，看完说说你的感悟。”瑞恩指了指书和那边的座椅示意她。
    “好的！”
    萨勒芬妮抱着书用力点了点头，找到自己的小座椅坐了下来，翻开书页让自己快速沉浸到了书本中。
    ‘诺克萨斯还未创立之时，曾经有一个不弱的王国。’
    ‘这个国家的实力很强盛，在整个符文之地都有着一席之地。而因为有着贤明的国王和上进的储君，二王子一直过着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的生活...’
    读到这里，萨勒芬妮的视线顿了顿，她忽然意识到...
    这位二王子，应该就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吧。
    一般来说，对于那些附着了灵魂的书，萨勒芬妮不用翻看就能知道其中记载的内容，甚至可以跟书中的灵魂对话。
    但是她手上的这本, 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故事书, 她没有办法让书开口说话, 提前告诉她事情的走向和发展，只好一行行地耐心阅读下去。
    ‘作为王室中的二王子，佛耶戈从来都没有被人寄予过即位的期望。’
    ‘他养尊处优, 自满而且自私。在国王和储君意外离世后，佛耶戈, 这个既无治国意愿又无执政能力的二王子, 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头上多了一顶王冠。’
    果然...昏庸无能的二王子变成国王了。
    萨勒芬妮肯定地点了点头, 视线继续下望：
    “他对王位和权力丝毫不在意，将政务和军事丢给臣子后, 他终日在王国境内游玩作乐...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位贫穷的裁缝女工，伊苏尔德。”
    啊...老套的民女与国王相爱的故事呢...
    萨勒芬妮眉头微挑, 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个裁缝女工...估计是故事中的另一位主角。
    ‘很快, 佛耶戈因为爱, 提出了婚约。一夜之间, 伊苏尔德便从卑贱的裁缝女工，荣升为了尊贵的王后。’
    ‘佛耶戈将所有的关注都投向了自己的王后, 所有的爱，所有的一切。可惜好景不长...’
    萨勒芬妮迫不及待地翻到了下一页。
    ‘一次针对国王的秘密刺杀中，王后不幸被淬过毒的匕首划伤。’
    ‘佛耶戈疯了般派人寻找拯救王后的办法, 哪怕代价是他的王国，他也愿意。’
    ‘但当他的侄女, 兼任亲卫将军的卡莉斯塔带回了福光岛生命之水的消息时，可怜的王后早已经死亡多时...’
    生命之水...萨勒芬妮对此有一些印象。
    在曾经的福光岛, 这是一种号称能够治疗一切伤势的圣水。
    但可惜...只对活着的人有效。
    ‘佛耶戈因此而疯狂，他将自己和王后的尸体关在高塔。据他的侍卫描述, 国王已经彻底疯了，终日念叨着一些神奇的语言。没有人听过那种语言...像是恶魔在佛耶戈的耳边低语，而他又将其转述了出来。’
    ‘不久后，佛耶戈抱着王后的尸体从高塔中走出。冷漠的他，率领侄女卡莉斯塔和其率领的王国近卫，赫卡里姆以及王国最精锐的铁之团，一同出征福光岛。’
    ‘福光岛轻易便被他攻破，但当他抱着王后的尸体进入生命之水所在后。’
    ‘黑雾...爆发了！’
    ‘暗影岛...从此诞生！’
    萨勒芬妮看完书本的最后，目光难掩惊讶：
    “这就是暗影岛的由来吗？”
    她到是有些明白赛娜所说的灾难来源于何处了。
    佛耶戈...一位千年前的旧王。
    论实力，他曾经的王国在诺克萨斯面前如同蝼蚁。
    但经过暗影岛千年的蕴养，他们现在的实力，不容小觑。
    她听说过另一个关于暗影岛的故事，在黑雾侵蚀整个福光岛时，岛上的所有生物状态都在顷刻间被定格，全部被转化为了怨灵和恶灵。
    而佛耶戈麾下的赫卡里姆以及卡莉斯塔，还有其率领的大军，应当在那时就已经被转化。
    而这些，应该才是暗影岛最强大的力量...
    或许这些加上佛耶戈，才是令帝国也要重视的原因吧...
    “看完有什么想法？”
    萨勒芬妮放下书本时，旁边传来了瑞恩温和的询问。
    她歪头思索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老师，这是真实发生的历史吗？”
    瑞恩眉头微挑，眼神里多了一丝笑意：“基本是事实，除了有一部分未知，但讲述的东西都是真的。”
    “唔...这样呀，老师，我有一个疑惑...这个故事, 呃...实在是太像一个故事了。”萨勒芬妮想不出更加合适的用词。
    瑞恩看着她苦恼的样子，笑了笑：“你发现了什么？”
    得到了老师的示意, 萨勒芬妮大胆地猜测了起来：
    “这个故事和我在皮尔特沃夫听过的童话故事一样，太过于理想和荒诞。”
    简而言之...这个故事对她而言，太过于戏剧化和不合理。
    当然...也可能是跟着老师学习久了, 她已经没有那么单纯了。
    萨勒芬妮定了定神，指出了自己认为的不合理性：
    “首先，国王和大王子的死，充满了疑点。”
    “其次，如果二王子佛耶戈真的如上面写的那般昏庸，王国的权利应该掌握在大臣和将军手上，而不是响应他的命令去拯救王后。”
    这两点是她最初看着就觉得古怪的地方，这根本不符合一个王国的正常规律。
    如果佛耶戈害死了国王和大王子，那么证明他并不昏庸，这倒是能证明为何他还能号令群臣。
    但这又有一个疑点，一个如此有野心的佛耶戈，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平民之女而疯狂。
    “他确实是一个昏庸的人，也确实深爱着自己的王后。”瑞恩替她排除了一个猜想。
    得到了自己老师的证实，萨勒芬妮面色微顿。
    如果佛耶戈昏庸，那么造成了这件事的原因，就很有趣了...
    在暗中，必然存在着另外一股力量。
    至于原因...
    “还有一点，佛耶戈和王后的爱情...太过于突然，我是说...嗯，他们两人相爱发展得太快了。”
    萨勒芬妮听过太多人的心声，她太了解人类的性格了，所以她也是直言不讳道：
    “佛耶戈如果真是一个没有理想没有报复的人，他应当也是一个极度空虚的人。他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在意的事情。”
    “她爱上伊苏尔德的理由可以很简单，一个微笑，一个举动，或者是一个眼神。对于他而言，那或许就是打开他内心世界的一扇门。但是...”
    “暗影岛...绝非偶然！”
    萨勒芬妮先抛出了自己的观点，认真分析道：
    “爱上一个人的理由有很多，佛耶戈和伊苏尔德的故事，世界上应该有不少类似的案例。但那一场刺杀，以及刺杀后续发生的事情，整个大陆应该只此一份。”
    她的怀疑并非没有根据。
    正因为后续王国听命于国王，做出近乎亡国的荒诞举动，才是让她肯定这份怀疑的理由。
    或许...暗影岛之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谋划。
    佛耶戈在一个恰好的时机上位。
    伊苏尔德在一个恰好的时机出现。
    王后当着国王的面在一个恰好的时候被伤害。
    疯狂的国王在一个恰好的时机收到呓语，又在一个恰好的时机侵略福光岛。
    关于那个背后的人选，萨勒芬妮也有自己的猜测...
    或许是佛耶戈麾下权势滔天的铁之团将军赫卡里姆，或者...是记录下这本书的人。
    能够记录一本被自己老师评定为真实的暗影岛历史，这个记录者本身就不会简单。
    在将她自己的怀疑说了以后，她见到自己老师微微摇头。
    就在她紧锁眉头，猜测自己哪里有遗漏时，却听自己老师说道：
    “那位记录者现在还在诺克萨斯，是黑色玫瑰的成员之一。”
    “乐芙兰女士？”萨勒芬妮蓝眸微张，惊讶出声。
    千年前...黑色玫瑰...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位了。
    “不是她，是另一位。他撰写的著作你还拜读过，不需要了解他的身份，他的立场属于帝国。”
    听到老师的话语，萨勒芬妮了然点头，明白对方已经排除了嫌疑。
    福光岛转化为暗影岛时，帝国甚至都没有成立。
    但帝国继承了黑色玫瑰的一切，这件事的背后，不可能是帝国的失误。
    “那位名叫赫卡里姆的将军？”她提出了猜测。
    书中有记载，在佛耶戈抱着王后去寻找生命之水时，大将赫卡里姆和手下士兵，第一时间投掷长矛洞穿了卡莉斯塔和亲卫军团的身体。
    如果这一切都是赫卡里姆的谋划，也说得通。
    “他只是个嗜血的疯子，为何不想的更大的一些。”瑞恩笑着说道。
    “更大...”萨勒芬妮任由思绪发散，“老师，总不能是星灵或者死神搞出来的事情吧。”
    星灵是天上的神灵，而死神则是符文之地收割灵魂的神灵，据说是狼与羊的双生子形象。
    萨勒芬妮在说出来时，自己都觉得好笑。
    星灵或者是死神，完全没有动机去谋划这件事。
    “为什么不能呢？”
    听到自己老师反倒是承认，萨勒芬妮的面色僵住了。
    竟然...真的是星灵或是死神？
    “乐芙兰著写的《灵魂的价值》，你还记得上面着重写到的要点吗？”瑞恩突然问道。
    萨勒芬妮没做犹豫，下意识回答道：“讲了一门亡灵间的语言...欧琛语...”
    “欧琛语，一种绝不属于任何活物的罪恶语言，是死后亡灵说的语言，被不甘心死去消散的萨恩·乌祖尔学会，就此复活成莫德凯撒。”
    她低声复述着那本书上的片段，眼神中多了一丝丝的惊骇。
    或许...她明白自己老师指的是谁了...
    莫德凯撒，曾经不朽堡垒的主人。在诺克萨斯的历史中，他最后于一千四百多年前被乐芙兰伙同诺克希人推翻，他的灵魂也重回了冥界。
    如果说...佛耶戈听到的呓语来自莫德凯撒，那么这一切，似乎都说的通了。
    “所以...”萨勒芬妮大胆猜测，“暗影岛是莫德凯撒一手造就，为的是从冥界重新归来。而那位国王，或许已经是他的仆人，先行向符文之地发起挑战。”
    见瑞恩微笑着点了点头，萨勒芬妮的内心不禁被惊骇所吞噬。
    死去的亡灵时刻千年重新回归，意图要征服整个世界...这么疯狂的事情，居然变成了现实？
    不过，看到自己老师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萨勒芬妮悬着的心却也放下了大半。
    至少看起来，帝国和他的老师并不畏惧莫德凯撒的归来。
    又或许，这件事没有这么严重，只是一位不甘心的国王，闹出来了一场小的演出。
    “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佛耶戈，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萨勒芬妮隐隐预感到了自己接下去的任务，所以也想尽可能多的了解一些关于敌人的资料。
    能被莫德凯撒选中，似乎也透露出了佛耶戈不一样的地方。
    不然这个世界王国那么多，为何是他听到了来自冥界的呓语。
    瑞恩摇了摇头，声音平缓道：
    “不是他被选中，而是他恰好是被选中的那一个。”
    听到这句话，萨勒芬妮面露恍然...
    恰好...
    莫德凯撒的选择有无数个，但恰好成功的那个是佛耶戈。
    或许，是因为佛耶戈真实的爱。
    或许，是因为赫卡里姆的疯狂。
    又或许...只是机缘巧合下结的果实。
    “关于这个故事更具体的事情，就该交由你自己去探索了。你有时间召集一支年轻一辈的团队，参与到这次事件中。”
    瑞恩抬起视线，看向自己的学徒，不急不缓道：
    “这是对你的一次考验，不到特殊情况，崔法利议会不想干预这件事。”
    “老师，我明白！”
    萨勒芬妮郑重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了自信的笑容。
    她清楚自己老师话里的意思，让她去解决这场事件，最好不要让崔法利议会插手。
    年轻一辈和探路先锋的较量...
    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