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惊变（下）

    帝辛的意识在离体的瞬间，便再次落入了墟界当中。
    当他恢复过来，感知中仍然是从未有过变化的黑暗与孤寂。
    和虚空海不同，这死的国度虽然同样广袤无垠，但却没有那些大世界投影而成的光点充当背景板。
    而那些隐隐能感知到的恐怖存在，比墟界的环境更加黑暗。
    如上一次一样。
    帝辛在进入墟界之后，并未有过丝毫多余的行为。
    加上这一次，是他第四次进入墟界。
    由无数永眠的生灵意识凝聚而成的墟界当中，似乎连时间的概念都已经完全消失，但已然有过多次经验的帝辛，却已经习惯了。
    他只是在静静地等待着返回现世的时间到来。
    ……
    虚影的出现是有着一定的时间误差的，因此他这次准备和上一次一样，待够了十二个时辰之后再返回现实。
    然而……
    帝辛正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的流逝，突然察觉到一丝异常。
    在失去了身体和神魂之后，仅剩意识的他，在感知方面似乎更加敏锐了——虽然这只在墟界有用。
    本来安静的黑暗空间中，似乎出现了一点波动。
    帝辛的意识，下意识便离开了当前的位置。
    咔嚓……
    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帝辛的意识中响起。
    意识是没有固定形体的，现在的人类形态只是为了方便所拟化出来的，因此帝辛的感知也没有任何的死角。
    在他的感知中，刚才离开的位置上，突然有一道裂缝出现。
    裂缝当中，是比这死的国度还要深邃的黑暗。
    “这是什么？”
    帝辛心中一惊，然后就感觉到一股强大气息从裂缝之中飘出。
    一道身影从裂缝之中跨出。
    ……
    说来很长，但从帝辛察觉到异常离开原先的位置到裂缝中出现一道身影，也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而已。
    若是帝辛的动作再迟一些，恐怕就会被那道身影成功袭击。
    但即使避开之后，帝辛的心中仍然一惊，他的眼睛中，瞳孔已经缩成了一个细小的黑点。
    盖因为，那道身影和每千年就会出现在他附近一次的虚影非常相似。
    似是鹿角又像是龙角的触角、脸颊两侧长长的胡须、类似虎爪的手、牛蹄的脚……
    同样是类人的形态，同样的面容不清。
    但是，相比起虚影，这道在裂缝中出现的身影，每一个部位更加趋近于原本的动物形态，只是为了身体的协调在大小上有些不同。
    而且，这次也不是虚幻的影子了。
    明明是应该只有意识能够存在的墟界，帝辛却从那道身影的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存在感。
    这是意识强大到了几乎要凝聚成了实体。
    帝辛毫不怀疑，若是眼前这道身影出现在现世，即便不重塑身躯神魂，仅凭意识都能存留很长时间。
    ……
    这世间没有那么巧的事情，面对眼前和虚影类似的存在，帝辛可以确定两者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
    他先是倏然一惊，然后才发现，只剩意识之后，他这次并未出现那种无法抗拒而又矛盾的冲动。
    松了一口气后，帝辛的意识传出一阵波动，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是谁？”
    “之前在现世出现的虚影和你有没有关系？”
    “你寻找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然而，不论帝辛如何询问，新出现的身影却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
    祂只是在原地楞了一下，然后在发现帝辛的意识后，猛然冲了过去。
    拍出的虎爪之上，一股让帝辛感觉熟悉但又陌生的大道之力隐隐汇聚。
    “这是……”
    帝辛微微皱眉，但也来不及多想，只能先应对身影的攻击。
    看起来是两道身影的交手，但其实意识之间的交锋，两股大道之力针锋相对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了身躯和神魂作为缓冲，帝辛的意识在两股大道之力的冲击下一阵晃动。
    甚至连拟出的人族身形都维持不住。
    重新化为没有定性的意识之后，帝辛顺着冲击下意识倒退而去。
    在将意识稳定之后，他才发现，那道身影的边缘虽然也出现了一定的模糊，但大致还维持着原先的形态。
    “糟了。”
    仅仅是一轮交锋，帝辛就已经认清楚了彼此实力的差距。
    在只有意识存在的情况下，他不是那道身影的对手。
    而那道身影却不似帝辛这般犹豫，仅仅是停顿了一下之后，便再次朝着帝辛冲来。
    这一次，他踢出的是如同牛蹄一样的腿。
    然而，面对即将到来的攻击，帝辛这次却忍不住满脸的骇然。
    在那牛蹄一样的腿上，同样有大道之力汇聚。
    然而，这次的大道之力虽然和之前虎爪上的类似，却能够感觉到其中明显的区别。
    一个存在怎么可能掌握同时两种不同的大道？
    然而，近在眼前的攻击却让帝辛却来不及多想。
    已经化为一片混沌的意识上，一只胳膊临时拟化而成，带着人道之力轰向了那道身影牛蹄一般的腿。
    然而还是同样的结果。
    在这一腿之下，帝辛意识拟化而出的胳膊再次被打散，然后被轰出了很远的距离。
    这一次，他用了更长的时间才将意识稳定下来。
    而那道身影却再次冲了上去。
    这一次，他的是那不知是龙还是鹿的角。
    然后是猴尾，凤翅……
    代表着不同生灵的部位上，每一次凝聚的大道之力都极为相似，却又有着本质的不同。
    帝辛的心中愈发的骇然。
    不止是因为他不是那道身影的对手，而是那道身影到目前为止，居然用出了十二种不同的大道之力。
    一个存在，居然同时掌握着十二种不同的大道之力，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之前噬体内仅仅是多出了无距和壬水的两种大道之力，在战斗结束之后就立即开始了闭关。
    不同的大道之力是会互相排斥的。
    十二种大道之力归于一身，仅仅是大道之间的排斥就足够将一个人彻底撕裂。
    但这还不让最让帝辛骇然的。
    最让他心中震惊的是。
    这十二种大道之力，虽然都让他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然而他却从未在这世间的三千大道之中，见到这十二种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