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不动明王”

    林奥与安东跟随海伦娜进入大楼，出乎林奥的意料，他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水晶大吊灯和大理石柱等有钱人喜欢的装饰物，而是感觉走进了一间大仓库。这栋楼的大厅无论是地板还是墙壁都是白色的金属，大厅里除了正中央的接待台和少许沙发再无别物，整体氛围很是冷淡。
    可是，就当林奥的脚刚刚踏进大厅的一刻，通透的声音突然想起，天花板也开始播放炫目的画面，配合起来介绍莫尔商会的历史与丰功伟绩。林奥自幼没怎么看过大场面的表演，被这突如其来的广告震撼到了。
    “林先生，这里很大的，请跟上我。”海伦娜催促道。
    林奥不舍的离开大厅，如果可以他想多欣赏一会这场声电表演，他可正处在好奇的年纪。
    三人在金属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一同坐电梯抵达顶楼，海伦娜转过身说：“顶楼除了我们会长的办公室，还有莫尔商会的博物馆，按照惯例，由我带你们参观一下。”
    和大厅不同，顶楼似乎是为贵客精心装饰了一番，但也奢华有度，没有太过显摆，甚至还不如金碧辉煌的大楼外观给人的冲击力强。
    “藏品主要是我们商会200年来达成的各项重要合作的资料，和'新地球'工程相关的纪念物，以及众多名人政要送给历代会长的礼品等等。”
    海伦娜的话刚说完，安东中士就兴奋的跑到展厅中央，指着一个展品说：“这！这是'马可波罗号'！？是真品吗？”
    安东所指的展品，是一艘20米长的宇航飞船，虽然被展示在这里，但船体却满是各种伤痕与破损，没有任何的修缮与装饰，就算直接当废品买也卖不出多少钱的感觉。
    海伦娜走过来笑着说：“没错，是'马可波罗号'。”
    “哇塞！这艘船居然被你们商会收藏着！”
    “马克…波罗号？”
    林奥念着这个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名字，安东鄙夷的看着他说：“不是吧你，你不是说你父母都是教师吗？马可波罗号你都不知道？这可是迄今为止唯一一艘飞出过太阳系并返回的飞船，而还是200多年前的船！”
    海伦娜点头说：“中士说的不错，200多年前，正是地球各国准备开扩宇宙的阶段，马可波罗号聚集了各国的顶尖技术与人才进行太阳系边界的探索。我们莫尔商会的创世人杰克.莫尔，就是其中的一员。”
    安东一边欣赏着马可波罗号一边说：“可惜的是，这艘船花了6年时间飞到太阳系边界后就突然失联了，当时人们都以为它遇难了再也找不到了。没想到十年后，杰克.莫尔驾驶这艘伤痕累累的船回到了地球，十几个船员只活下来他一个，并且船员们遗体也只带回来两具。杰克.莫尔声称他们遭遇了外星人的攻击，可鉴于当时杰克.莫尔在宇宙里独自流浪了十年精神有些失常，谁也不相信他的鬼话，都认为马可波罗号是因为船员操作失误才发生了悲剧。不过托他的福，太阳系外有外星人的阴谋论很受欢迎。”
    林奥有些疑惑的问：“等等，如果杰克.莫尔精神失常了，他是怎么建立莫尔商会的？”
    海伦娜回答了这个问题：“初代会长回到地球后，接受了多年的治疗。病愈后出于对他遭遇的同情，他受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捐款，加上会长本身就是大财阀的继承人，初代会长利用各种资源建立了我们商会。”
    “可不是，杰克.莫尔还是个花花公子。治疗结束后他年过半百还换了十多任老婆，风流故事多的很！”安东中士突然八卦了起来。
    “咳咳，林先生，会长叫我带您进去，请您一会再欣赏我们的藏品吧。中士，还请您在这里稍等。”
    “没问题。”安东说。
    林奥忐忑的跟随海伦娜离开展厅，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神奇的走廊，走廊的地板上播放着宇宙中的实时景象，林奥一下子不敢踩在上面。
    “没关系的，这些只是景象，就算这座楼塌了，你也不会掉到宇宙里。”
    毕竟不能在美女面前出洋相，林奥给自己壮壮胆，半眯着眼走过了这段不长的走廊。但当海伦娜推开走廊尽头的大门后，林奥差点没晕过去。感情托马斯会长的办公室无论地板、墙壁还是天花板，全都投射着宇宙实景，比走廊夸张多了！
    “能…能关掉这些景象吗？我有点晕…”
    “没关系，您适应一下就好。看，我们的会长已经在等您了。”
    为了欢迎林奥，托马斯会长特意在自己的办公室准备了一张玻璃餐桌和丰盛的菜肴，只是在这种房间里，玻璃餐桌上的菜肴仿佛都飘在宇宙里一样。林奥暗地里提醒自己要淡定，千万不要做出丢脸的事，这才慢吞吞的走到托马斯会长面前。
    体态丰满的托马斯会长看到林奥，双眼露出喜色，主动和林奥握手，说：“林奥先生，我久等多时了！我是托马斯.j.莫尔。”
    “你、你好，我叫林奥，谢谢您…哇哇哇！！！”
    林奥突然惨叫起来，原来是右面墙壁上的“太阳”眼看就要朝自己“飞”过来。托马斯笑着拍拍手，整个房间变成了另一个宇宙场景。
    林奥红着脸惊魂未定的说：“不好意思…我真没想到会这么吓人。”
    “哈哈哈！没关系，很多人进来后的表现还不如你呢！林奥，你喝酒吗？”
    “？不不，我喝水就行，谢谢。”
    “行，海伦娜你先出去吧。林奥你别拘束，坐，想吃什么就吃吧。”
    托马斯没有大人物的威压感，表现的和蔼可亲，这让林奥悬着的心放松了些许。
    “那个，我代表奥西里斯号感谢您对我们的援助，真的非常感谢！”
    “不算什么，我佩服你们独自与her作斗争的勇气。作为管理着一个大商会的商人，很多事是我想做又没法做的，但我还是可以尽量的帮助你们。”
    “谢谢，我个人也很感谢您。你们商会开发的机体，一直被我占有。您非但没有要回去，反而给我提供了一系列装备。”林奥诚恳的说。
    托马斯刚刚喝完一口红酒，用手帕擦擦嘴角后说：“十剑机体，试验的意义大于他们在谁手里的意义，只要能提供机体数据，其实谁开都一样。而且，要不是你抢走了2号机，我就要把它交给her了…”
    说到这里，托马斯会长神秘的笑了一下，仰靠椅背挺着大肚子说：“其实…2号机被其他人抢走我也并不意外，因为这是我安排的。”
    “嗯？！”
    看到林奥吃惊的表情，他继续说：“为了笼络和牵制her，董事们提出要把2号机交给他们，但我并不甘心，所以派人打着星盟的旗号联络地球上的游击队偷取或破坏2号机，恰好你的队长接受了这项任务…我听说你的游击队只幸存了你一人，这让我感到难过，但你们出色的完成了这一任务，避免her获得了一件武器，请接受我的敬意。”
    托马斯会长朝林奥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林奥的心中五味杂陈。感情自己经历的这一切，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自己应该还会在西亚的峡谷里过着避世但安乐的日子，可以继续给一起生活的难民们做饭。巴沙尔他们也不会死，哈非也不会残疾…可是再想想自己这一路上拯救过的人，如果自己没有驾驶上2号机，他们会逃过一劫吗？
    林奥沉浸在冲突的思想之中，托马斯会长突然咳嗽了一下说：“林奥，我问你，你觉得现在人类在宇宙发展的怎样？”
    “嗯？”林奥回过神来，回答道：“不错啊，我是地球长大的，殖民卫星的发达程度真的超乎我的想象。”
    “不不不…”托马斯用力摇头，严肃的说：“要我说，是太差了！不思进取！200年前人类就造出了第一颗殖民卫星'伊甸'，按理来说，世界人民应该团结起来再接再厉，一步步向太阳系外扩张才对！但是他们没有团结在一起，而且为了各自的利益结成了如今的各大势力，鼠目寸光的争强地球圈的资源，以缓解人口压力和资源需求…这200年，地球圈内的殖民卫星建立了数百个，但那么近的火星上却只有各势力的科研站！就连对太阳系外宇宙的探索，都只有200年前的马可波罗号行动！科研方向完全向着如何在殖民卫星上生活的更舒适发展。现在的人类太短视太贪图享乐了，当初众志成城的走向宇宙，为的是寻求新的生存空间，可是才刚刚踏出几步，发现地球圈的资源足够再享乐一段时间，马上就忘记了当初的誓言！等到地球圈资源用完，人类只会继续这一过程，在火星轨道鼠目寸光的再过200年甚至更久！照这么下去，人类没有未来！”
    “额…我觉得，现在的人类还没有进化到完全的适应宇宙，太过激进的扩张也不太好。”
    “不，林奥。进化是需要外界刺激的，不能到灭亡的时机来临才去改变！如果人类再勇敢一些，200年的时光足够改变很多了！”
    “可是，会长先生，我不懂，如果你厌恶人类的故步自封。那么你大力支持的'新地球'又是什么呢？在我看来，'新地球'不过是一个大号殖民卫星罢了。”
    “不，你错了，'新地球'不只是地球走向终结那一天人类的诺亚方舟，它是人类向更广阔的宇宙进发的基石！它不需要太阳提供温度，不需要数万年的地质变迁就能生产各种资源。”
    “可是如果它真的能做到这些，人类不也会贪图享乐吗？毕竟什么都不缺。”
    托马斯会长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没错，是有这种可能，也许我和我的祖辈们制造的'新地球'会让人类更不思进取，但是地球的现状不容乐观，只能先制造一个方舟作长远考虑。探索广阔宇宙这种话，只能等今后再宣传了…林奥，你了解'传说'吧？”
    林奥用力的点了一下头，何止知道，奥西里斯号上可还有一个“传说”时代的遗物呢。
    托马斯继续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现在发现的各种'传说'的记载，结局都是地球圈内部的战争？后来呢？过去的人类或者说其他智慧生物去了哪里？是都死了还是离开太阳系了？我非常担心，我们正在走他们的老路…我为什么要制造十剑并托付出去测试它们的技术？说来可笑，这些兵器是人类在殖民卫星后最大的科技进步了。a合金与光子技术，可能都是过去人类使用过科技，通过研究它们，我也许能找到让我们摆脱轮回的办法。林奥，你也不希望我们变成'传说'，而是可以继续延续下去吧？”
    “嗯！”
    “那就太好了！谢谢你赞同我的观点！我最缺少的都是知音，为了完成我的理想，少不了你的帮助。”
    “诶？我？”林奥感到很诧异。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都没有接受过完整的教育，只会驾驶人形兵器和…做菜，我可没有能力帮助您的伟大理想。”
    托马斯一改刚才的严肃与悲怆，开口大笑道：“放心吧林奥，我看人一向很准！你的能力连你自己都还没有察觉，今天见了你，我更确定你是可以帮助我的人了。”
    林奥被夸的害羞，推脱说：“那个，但我现在还想跟随奥西里斯号继续抗击her，暂时还不想…”
    托马斯摆摆手：“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你现在就留下来。虽然我肯定你有潜力，但还得靠你自己去挖掘，将来的某一天，我会再邀请你的。好了，说了这么多，我都口渴了，你也别拘束，饭菜都凉了。”
    林奥享用完佳肴，见托马斯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只等托马斯开口送客好让自己离开。可是托马斯半天没有动静，他抬起头看向托马斯，发现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准确的说，林奥打一进门就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只是趁林奥吃饭的时候托马斯的打量更暴露了。
    “额…您今天特地请我来这里吃饭，只是为了聊刚刚的话题吗？”林奥问。
    “不，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什么礼物？”
    托马斯没有回答，而是起身走向大门，并招呼林奥跟上来。
    …
    见林奥居然跟着托马斯会长一起回到展厅，安东中士不知道该不该张口叫林奥回来，他本想和托马斯会长打个招呼，但托马斯只是冲自己笑了海伦娜示意自己也跟上，便一同随他们进了电梯。
    托马斯进入电梯后没有按楼层，而是让摄像头扫描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电梯便自己动起来了。
    “这是要去几楼？”安东忍不住问。
    “地下，我们商会的秘密工厂。”
    电梯门很快又开了，出现在眼前的走道和地面上的商业大厦画风明显不同，看来这里确实是一间工厂。
    托马斯领着他们走过走廊，这里的警卫和穿着工作服的人看到他都主动让到一旁。当走廊尽头的大门打开后，林奥脱口而出：
    “2号机？怎么在这里？！”
    出现在林奥眼前的，正是2号机酷似邪神的大头，原来大厦的地下还有一个空间巨大的机库。
    “林奥？安东中士？你们怎么来这了？哦…托马斯会长，好久不见。”
    霍恩海姆博士也在这里，看样子林奥离开奥西里斯号不久，他就带着2号机来这了。
    托马斯和霍恩海姆握了一下手说：“好久不见博士，欢迎你回来工作。”
    林奥问：“博士，你要回这里工作了吗？”
    霍恩海姆博士像是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托马斯扭过来拍拍林奥的肩膀说：“林奥，我给你的礼物，就是2号机的新装备。不对，是2号机的完整形态！霍恩海姆博士，安装完成了吗？”
    “完成了，安装过程比预想的还还要顺利。”
    林奥趴在栏杆上，认真的打量2号机，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新装备。托马斯向霍恩海姆点了一下头，霍恩海姆通过耳麦对机库地面上的技师们说：“展示一下。”
    他刚说完，只见2号机的背后伸出了两只新的手臂！和本体粗壮的手臂不同，这两只手臂非常纤细就像骨架一般，但手掌则和原来的尺寸相同。
    “我的机体…变成4只手了？”
    “没错！其实这才是2号机的真正形态——不动明王！最开始2号机本要设计成神话中的蚩尤那样有六只手，好同时使用为2号机开发的众多近战武器。但是正常人根本无法同时操作那么多手臂，所以变成四只，还装备了ai来辅助操作。如今副手的开发终于完成，已经装备在你的机体上了，相信你一定可以使用好它，林奥！”
    “不动明王…2号机本来的样子。”
    看着眼前有了四只手的2号机，林奥突然抬头，将双臂向上伸展，仿佛在抓握什么看不到东西。而原本静止不懂的2号机也抬起了头，四只手臂也向上抓握着什么。
    没人明白林奥做出这种动作的意义，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大家都被突然动起来的2号机吓到了。只有托马斯会长双眼发亮啧啧称奇，自言自语道：“太棒了，太棒了林奥，同步率居然能达到这个水平，我的眼光果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