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魔法师的空间探测

    就在瑞和雪莉、老索姆趴在毒瘴之地中心湿地蕨草丛中，看着亚比亚人与巨兽一起狩猎异种水蟒的同时，一辆样式平常的棕木马车悄然转过山坡，抵达了峭壁镇东边的路口。
    “嗖～”一支响箭突兀的飞出，插在了马车前面不远处。
    穿着灰色斗篷的驾车人身材健硕，带着连在斗篷上的灰色兜帽。只见他用力拉住缰绳减慢速度，再用脚踩住车底的精铁车刹，将马车稳稳的停住。
    “你们是什么人？来镇上干什么的？”不远处的大树后有人喊道。
    守在这里的是老猎人索姆的儿子、年轻的森林猎人哈利，透过搭在眼前的几缕棕发刘海，此刻他正目光严峻的看着马车，猎弓箭已上弦，下一支箭就在手边。身前身后，乃至撤退的线路上都已安放了隐蔽而威力强大的陷阱，除非敌人能化身飞鸟，否则绝难不付出代价就接近他。
    驾车人把兜帽放下，露出一副满是栗色络腮胡子的脸，只见他带着笑意高声喊道：“是小哈利吧，今年有没有去希曼老爹的酒窖里偷喝新酿的麦酒啊？”
    几年前，老索姆还不允许当时未成年的哈利饮酒，于是老希曼的酒窖里就多了只会偷酒的狐狸，而且这只狐狸极为狡猾，老希曼设了好几次机关都没抓得到，直到有一次哈利醉倒在酒窖里，这只狐狸才被老希曼给抓了个现形......
    这可是只有老索姆的几名老友才知道的往事呀。“你是？”哈利往前走了几步仔细一看，顿时惊喜的高喊道：“德罗多叔叔！你怎么来了，那车上……”
    德罗多忙把食指竖到嘴唇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这时，马车的车帘略微掀开了一点，“小哈利，到这来，”苍老而又温暖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哈利忙快步走到帘边。
    “为什么你会守在这？是不是镇上出什么事了？”马车里苍老的声音继续问道。
    “我们在森林里发现了亚比亚人的标记……”哈利一五一十的把他所知道的情况以及巴森男爵的安排都讲了一遍，“而我就负责这个路口的警戒，”哈利最后说道。
    德罗多一直面色严峻的在旁边听着哈利说完，“大人，这些亚比亚人会不会是冲你来的？您看我们要不要先回黑杉城？”他急切的对着车里的人说道。
    车里的人并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后，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是帝国的某些宵小想借亚比亚人之手来做点事，恐怕我们的归程早就被盯死了，放心吧德罗多，老头子我还没到该死的时候，再说了，对我来说比峭壁镇更安全的地方恐怕没有几个，在峭壁镇想动我，可没那么容易！”
    哈利先行一步赶去治安所，通知巴森男爵老人的来到，而马车则直接驶入了小镇，先是往南拐过路口，再一直向前行驶了数百米后，停在了一间极为宽大的石屋门口。
    从门口看去，这间石屋长约数十米，用上好杉木打桩，青色山石砌成墙面，厚重的木板将石屋分成了大大小小十余个房间。石屋呈环形，中间是不大的天井，大多数房门都朝着天井这边。环绕着天井建有一条七拐八弯的走廊，以便确保下雨天客人可以走到大门口以及走廊尽头的餐厅。一道小溪被竹筒引入了石屋的天井内，注入中间的水池中，又从一旁溢出形成一道水流注入下一层水池，如此三层，才最终流出石屋，往外一直汇入峭壁下的漩涡之海。这里，正是峭壁镇唯一的大型综合商业体，万千美食家和旅行家的旅途目的地，艾达大婶的落日旅店。
    德罗多停稳车后翻身下车，打开车门将一名白发白须的老人慢慢的从车厢中搀扶了下来。
    老人蹒跚着走了几步后，似乎是在缓解长时间坐车带来的僵硬感，徐徐在旅店门前站定，俯身看向崖下的漩涡之海。
    今天的阳光极好，蔚蓝无边的海水直通天际，白色的海鸟盘旋在海面上，发出清脆的啼叫。老人眯了眯眼，惬意的叹了口气，转身推门走进旅店。
    旅店内，艾达大婶正半蹲在天井中间三层水池的最下面一层旁，用粗壮的手臂努力刷洗一只桌面大小的海蚌，满是褶皱的蚌壳把她忙得满头大汗，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她头都没抬的喊道：“钥匙在墙上自己拿，押金五个银克朗放在柜台上。”
    “小艾达，”身后传来的声音苍老而熟悉，如一道闪电般让艾达大婶瞬间身体僵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慢慢转过身，眼前的老人正慈祥的看着她，睿智的蓝色的双眼尤如漩涡之海般深邃而不可知，“啊，哈瑞斯老爷！”已近五十的艾达大婶如小女孩般欢快的叫了起来。
    四十年前老哈瑞斯还正当壮年，因进言触怒了上任圣皇，被贬至峭壁镇担任小小的治安官。但哈瑞斯并未因此而每天自怨自艾，而是调动自己一切资源带领镇民们一起驱除海盗、建设小镇。峭壁镇原本是一个人口稀少、海盗出没的凋敝之处，但在哈瑞斯来这待了五年后，小镇便成了如今这副安定祥和的景象。
    当然，无论打击海盗还是建设小镇，都离不开老哈瑞斯所属家族的力量。哈瑞斯出身于帝国著名的安德鲁家族，全名哈瑞斯.安德鲁。安德鲁家族世代高官，曾有多位先祖出任过帝国行政院和监察院院长，且姻亲遍布帝国下属各王国公国的王室贵族中，比如现在的莱恩王国国王——勇猛的狮子王伦特.莱恩就是哈瑞斯的外甥。所以当年哈瑞斯需要莱恩王国海军协助时，甚至不需要通过王室，驻扎在望海港的莱恩王国海军便已积极主动的赶来清剿海盗了。
    艾达大婶在安排好哈瑞斯和德罗多的房间后，便手忙脚乱的去准备午饭去了。她很清楚老伯爵爱吃什么，当年他在这当治安官时，每天的饭菜就是由她来帮着母亲一起准备的。
    旅店里满是团聚的欢乐和热闹，可谁也不曾想到，此时在旅店深处的一间客房内，一枚透明水晶球正漂浮在半空中，艾达大婶和哈瑞斯伯爵的面孔、真诚的笑容和幸福的拥抱，都清晰的在上面浮现了出来。
    就在这枚水晶球前，一双灰眼冷然着看着球上浮现处的场景。那双眼睛既没有善良，也不见邪恶，只有仿佛洞悉一切的冷漠。它的主人是一名金发中年男子，苍白的脸颊上不见半分血色，身穿黑袍，上面绣有暗色月纹，赫然就是瑞曾在镇上见过的那名月灵教徒。
    此时在他身后漂浮着另一枚水晶球里，一道人影正得意的笑着，“他果然来了，看来一切都逃不出伯爵大人的推断，”那是一名白衣金发的年轻男子，身材高大，面容如太阳神般英俊灿烂，正是曾在帝都圣城帝国饭店内，紧跟在莱塔尼亚之狐托瑟.古斯塔夫伯爵身旁的尼尔子爵。
    “霍姆法师，请把目标盯紧了，行动是否顺利就看你的了。”
    “请相信魔法的力量和智慧，尼尔子爵，”只见这名被叫做霍姆法师的男人毫无表情的回答。
    “稍后我们亲爱的海上邻居将会负责这次任务的后续，请您务必不要为他们奇怪的妆容感到惊讶而失态。”水晶球中的尼尔挤着眼说道。
    “力量是魔法师唯一的信仰，同时也是唯一的畏惧，在魔法师眼里，外貌不过是皮囊，红粉既是骷髅，我想子爵大人您应该听说过吧，”霍姆法师不软不硬的回答道，“而且，我绝不会为一群海猴子而失态。”
    （海猴子是圣索托人对亚比亚人的蔑称，原因是亚比亚人信奉的提基大神为人身猴脸，且和圣索托人相比皮肤更为黝黑。）
    “好吧，”尼尔耸耸肩，不以为然的说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看来这会是一次无聊的路程，没有什么我出手的机会了。准备行动吧，我的朋友，为了莱塔尼亚。”
    “为了莱塔尼亚，”霍姆轻声回应道。
    月灵教徒只是霍姆的伪装，他的真实身份是帝国魔法协会的一名中级空间魔法师，但在暗地里，他为莱塔尼亚公国之主马卡斯.古斯塔夫大公服务。要知道魔法师可是一个非常费钱的职业，无论是制造魔法道具还是修炼法术，所消耗的魔法材料数量都极为庞大。而所有的魔法材料的唯一共同点就是一个字——贵。如果不是丛林之主古斯塔夫大公的慷慨援助，以霍姆本身的资质，恐怕到现在都还只是一名初级魔法师。当然对于平民出身的霍姆来说，那样也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能成为一名的魔法师那本身就代表着尊贵的地位和无尽的荣耀。
    拜魔法时代末期各派系法师内斗所赐，整个圣索托大陆的魔法文明受损严重，各系法术的传承都支离破碎所剩无几，法术咒语也大都残缺不全。就比如说这位霍姆法师，虽然已经是一名中级空间法师，但他能完整掌握的中级空间魔法只有空间探测这一种，正是用了这种法术，他才得以通过水晶球来窥探哈瑞斯伯爵的行踪，而这条咒语也正是当年古斯塔夫大公收拢他的好处之一。水晶球是空间魔法师施展空间法术的基础道具之一，对于一名中级魔法师来说，价值相当不菲。同样是得益于莱塔尼亚的金盾，霍姆奢侈的拥有多枚水晶球可以同时开启数个空间通道。作为一名中级空间法师，霍姆虽然还不能像高级空间法师那样能做到空间传送，但像空间交流这种初级魔法借助水晶球施展起来已是毫不费力了。
    结束了和尼尔子爵的对话，霍姆截断了水晶球的法力，用一块柔软的绒布小心将从空中缓慢落下的水晶球接住，仔细后包好放入单独的红松木箱内。而此时在另一枚仍漂浮着的水晶球上，老哈瑞斯和德罗多已在愉快的享用丰盛的海边午餐，艾达拿出了她最拿手的海鲜汤和烤肉，味道一如继往的鲜美，让老哈瑞斯称赞不已。
    霍姆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看着水晶球，空间探测这种法术的优点就在于法力消耗很小，维持个几昼夜都不成问题。他干脆掏出来一本关于魔法符文方面的书，试图通过符文推导出他所追求的空间传送法术来。
    就在此时，水晶球的画面上又闪现出更多的人影。有小镇的领主巴森男爵、骑士侍从老约翰、教堂的神父约瑟夫，甚至还有铁匠巴林和酒馆的老希曼，他们都过来干什么？嗯，应该是过来恭维和讨好老伯爵的吧，毕竟老头之前来过，认识也不奇怪。霍姆随意看了眼水晶球中的动静，便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符文书上，手指运转法力依照书中符文的线条在空中虚画，虚空隐约闪现出道道的空间裂隙，近乎无尽的黑暗在裂隙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