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下） 往事如刀割

    二十五年前的那一年，是圣历1007年。
    圣历1007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北方的奥丁人大举南下劫掠，与帝国大军对峙于萨尔兹堡王国西北方向，当时约翰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已然是一名在同阶中极为强大的青铜骑士。且约翰做事手段老练又有冲劲，甚得当时还是侯爵的老哈瑞斯欢喜，被带在身边随行保护皇驾。
    当时正当盛年的八世圣皇不顾劝阻亲临前线指挥北疆战事，结果行辕被奥丁人斥候发现，遭到了敌人精锐部队的突袭。
    为了保护皇驾，年轻的约翰奉命带领手下一队蝙蝠卫与一支约两千人的骑兵部队一起，绕小路试图占领后方一处战略要地，结果在通过一处必经的山谷时不幸中伏，被数倍于自己的奥丁人围攻。
    年轻的约翰并未慌张，在发出求救信号后，第一时间退到一处背靠峭壁的小坡上固守待援。
    然而老哈瑞斯为了能顺利保护圣皇撤退，并没有派大军前去救援，导致这支队伍力战之后全军覆没，两千多人里只有约翰一个人因为昏迷后掉入雪坑才得以侥幸活了下来。但约翰却因为遭受重伤没能及时获得救治，这辈子再也无法拥有斗气了。
    “原本是和皮特、索姆等人相比肩甚至更为璀璨的青年才俊，却落得如此结果……”
    约瑟夫无奈的摇了摇头，而汉斯和盖尔互看了一眼也是唏嘘不已。
    “身在黑暗，心向光明，”在短暂的沉默后，老哈瑞斯抬起高耸的眉头，向来祥和的脸上此时写满了痛心。他一步一顿的走向约翰所在的角落，惊人的威严在老人身上泛起，让原本气势汹汹的约翰一时也为之一挫。
    老哈瑞斯走到约翰面前不远处，用睿智的蓝色双眼直视着曾经的战友如今的敌人，声音低沉却异常严厉：“你所受的苦难我是知道的，也很痛心，很惋惜，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就是你背叛自己兄弟理由吗？从进蝙蝠卫第一天起，我就告诉过你，作为一名蝙蝠卫，应有随时为帝国献身、为圣皇献身的觉悟，你，难道忘记了吗？”
    “献身？”似乎被哈瑞斯的连环追问问得有些狼狈，约翰略微有些慌乱，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献身就是见死不救的理由？你敢说当年真的毫无救援的机会吗？那两千多人死得有多绝望你知道吗！不仅死前毫无尊严、死后也受尽屈辱？”
    “我……我不能拿圣皇的安危和冒险，圣皇的名望更是不可侵犯，那代表着帝国的尊严！哪怕，哪怕牺牲更多的人，这本就是蝙蝠卫的职责！”老哈瑞斯双眉下沉，似乎略微有些愧疚，但很快又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说道。
    “职责？名望？尊严？呵呵呵，就为了可能的危险？可笑的名望和尊严？真是太蠢了，”约翰发出低沉而可怕的笑声后，表情狰狞的嘶吼道：“我只能说，你们都是蠢货！睁开双眼看看你们现在的状况吧，被帝国抛弃了的你们躲在这里苟延残喘等着老死，而外面的帝国海军还要专门千里迢迢的赶来，让你们连老死的机会都没有！这就是你们追求的名望和尊严！”
    老约翰的话说到了痛处，如同根根利箭扎在众人心头，一时间竟无人说话，连外间的厮杀声此时也停息了下来，整个庇护所内一片安静。
    “哼，叛徒就是叛徒，不要找什么借口，为国捐躯、为圣皇捐躯本就是我们份内之事，这是属于骑士的荣耀！”这时候从庇护所外间走进来的德罗多大声说道，手中拎着沾满了鲜血的长剑，坚挺的鼻梁上双眼满是痛惜的看着角落里被阴灵之火缠满周身的老约翰，“看看你现在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你那些鬼子鬼孙全都见鬼去了，下一个就是该你了！”
    “鬼子鬼孙？呵呵，那不过是些炮灰而已。你太高看自己了，德罗多，如今的你，已没有和我这样说话的资格了，”约翰转过头去，冷冷的说道。
    “你——！”被老约翰的这句话所激怒的德罗多愤怒的提剑上前，用力的刺向了约翰，却立刻被一层阴灵之火构成的幕墙所挡住。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也该到离开的时间了，反正今天你们都死定了，”约翰指着阵盘上方的魔法光影低笑道。
    魔法光影中，老巴林奋不顾身从躲藏着的断墙后跃出，为老希曼恢复实力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但境界的差距让他瞬间陷入了危机，被重重的击倒在地，巨大的不灭之盾也裂成了两瓣随意丢在了地上。
    就在众人看向魔法光影注意力略微分散之时，老约翰突然发难，大步冲向离他不远的老哈瑞斯，猝不及防的老皮特等人赶快挥动兵器想阻拦，却全都被约翰一掌劈开，竟然是黄金骑士级别的力量，好强！众人心中一惊。
    而紧接着强烈的灵魂抽搐感传来，让人从心神深处一直通到每寸骨肉，幸亏约瑟夫的光明守护法阵已再次全力开启，瞬间为大家解除了痛苦。
    “小心，这是魄巫师级别的阴灵术法攻击，”约瑟夫一边赶去救援老哈瑞斯一边心惊的说道。
    “混蛋！这家伙到底是巫师还是护法？”德罗多愤愤的咒骂道。
    不远处，眼看就要被约翰抓住，老哈瑞斯突然极速后移，避开了他这一击，一道卷轴被扔到了地上，那是老哈瑞斯随身携带的高级风系加速卷轴，这可是有价无市的保命神器，来自帝国魔法协会会长艾尔弗雷德的高级货，可见和帝国魔法协会会长保持良好关系是多么重要。
    “哼，哪里跑！”约翰伸出右手，一只由阴灵之力变化而成的大手猛然抓向老哈瑞斯的后颈窝，却被突然冒出的魔法护盾挡住，那是老伯爵随身携带的魔法戒指湮灭，二十年前由艾尔弗雷德为哈瑞斯专门定制，再次见证了和帝国魔法协会会长保持良好关系实在是太有必要。
    “该死，忘了还有这东西，”约翰显然也知道湮灭的存在，无奈的骂了一句。
    此时的哈瑞斯伯爵已被重新赶上前来的老皮特和德罗多等人戒备严密的护卫在中间，神父约瑟夫的光明守护也已全力启动，众人略显紧张的表情让约翰嘴角很是泛出一丝得色：“各位，放轻松，慢慢等死就好了，别这么紧张嘛，我就先走一步，恕不奉陪了，”话还没说完，老约翰已然一个闪身就往外间奔去。
    皮特等人担心他重新偷袭哈瑞斯伯爵，同时也是忌惮他层出不穷的手段，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去阻挡，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踏上楼梯，推开盖板后转头看了看众人，冷笑一声道：“蝙蝠右卫？哈哈！可悲！可怜！”这才得意的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