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上）百密一疏

    漩涡星空中，召唤而出的老仙人借用瑞的身躯，穿透空间的屏障向圣索托大陆所在的这方天地使出了那补天一指。
    这一指带来的绝不仅仅是峭壁镇战局的逆转，更是给这片大陆未来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变化，是天翻地覆，更是逆转乾坤，是绝大部分人都无从知晓的变局。
    而对于在峭壁镇战局中的各色人等，这一指带来的是恐慌，是欣喜，是焦躁猜疑，是振奋激昂。
    可那一刻对于瑞自己来说，最最强烈的感受只有一个词——解脱。
    在控制并完成太一补天术的过程中，瑞始终承受着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精神和肉体双重压力。
    维持漩涡星空所需要的玄气远超瑞本身气海内的储量，瞬间就将他从毛孔到骨髓的能量都压榨得干干净净，全靠玄气漩涡的吸收转化来维持漩涡星空的运转，而维持玄气漩涡则是在不断的挑战瑞的掌控能力，每时每刻都对心神造成难以估量的损耗。
    而比这更危险的则是召唤过程中所经历的幻境和记忆重叠。
    从向星空深处发出召唤的那一刻起，他的心神就开始不停的在分别属于瑞和李杰的各段记忆中来回轮转，而星空中老仙人那俯瞰众生的压倒性精神力量更是差点让瑞心神为之崩溃，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经历三生三世的轮回。
    幸好有怀中的玉符护身，每每在瑞将要支撑不住时，玉符中就会有一丝凉意传入体内，让他从幻象中清醒并找到本我，不失本心的继续下去。
    终于，随着补天术的成功施放，那一指穿越万千星空，点在了老希曼身上，瑞心神中的神秘漩涡星空、星空里老仙人，以及百会穴上方已长达数十米的玄气旋臂，都随之烟消云散。
    当老希曼身披金色斗气铠甲、手持金龙缠绕的无畏之刃，好似天神下凡般飞向半空一剑劈碎高级魔能弹之时，瑞正全身无力双脚发麻的瘫倒在地，嘴里还直叫唤。
    “卧槽卧槽，脚麻了，脚麻了，哎呀呀，”原地站立导致的血液不畅与极度的疲劳一起袭来，而体内玄气也因补天术的反噬而无法调动，瑞只能毫不客气的靠着身边一杆扎在地面上、跟腰差不多粗的海防弩弩箭靠着躺下，等待双脚慢慢恢复知觉。
    “乖乖，厉害了，简直就是黄金圣斗士啊，”看了看一旁的老巴林，貌似并无大碍，瑞这才能心情放松的躺着休息，好整以暇的欣赏着金光闪闪的老希曼飞在空中一路杀向海神号，那威风凛凛特效爆棚，简直是比好莱坞大片还有要好莱坞大片，而且还是4d现场版，实在看的太过瘾了，可惜差了一桶爆米花，要不然就更加完美了。
    瑞心里正在瞎琢磨着有朝一日把老希曼带回地球拍电影的可能性，一道人影悄然站在了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已是绵软无力的右手臂。
    “你还真是让人意外啊，小瑞。”
    “你也同样让人意外，约翰叔叔。”
    抓住瑞的正是老约翰，从前的长辈、基础武技老师，如今的叛徒、月灵教巫师。
    当补天术施放完成后，原本属于老仙人的强大精神压制也不复存在，约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绝望的看着老希曼凌空飞向海神号。
    看来任务终究是要失败了啊，约翰非常清楚一名荣耀骑士意味着什么。
    荣耀骑士是挣脱了世间束缚的存在，飞行能力让他们可以无视大军阵势。
    正是因为这种世俗能力难以束缚的超强能力，按照圣索托大陆的传统，每名荣耀骑士都可以指定一处方圆不超过一百公里的领地为其修行之地，只要不是弑君叛国倒行逆施引起各方公愤群起而攻之，他们的修行之地便是国中之国的超然存在，没有谁会在没有把握将荣耀骑士斩杀之前去攻略他的修行之地。偏安大陆西北一角，在各方大势力的夹缝中依旧活的游刃有余的佛尔登自由领便是最好例证。
    如今老希曼进阶荣耀境，不出意外的话，他必定会将峭壁镇作为修行之地。那样一来蝙蝠右卫一度要被摧毁的根基算是重新扎牢了，而自己除了赶快跑路外貌似已别无选择。可眼看“月神的叹息”一年药效已时日不多，自己这么一走在夜莺格罗夫那恐怕就不好交待了。
    罢了罢了，大不了吃点苦头吧，自己的身手影卫还是需要的，总不至于丢了性命。老约翰心中思量周全后眼神已在左右窥探，准备拔腿往镇后密林逃入，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瑞轰然瘫倒在地，一看便是力竭模样。
    真是天不绝我！此时的老巴林已耗尽气力，倒地不起，而希曼则远在海湾那头的海神号上正和海神加隆对峙，看来有机会完成格罗夫单独交待的那项任务了，约翰欣喜快步走到正是功力尽丧毫无防备的瑞身边，猛的伸出手去将少年一举擒获！
    瑞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
    嘴唇上方那曾经被大家偷偷拿来打趣的卷须依旧弯曲而上翘，可原本亲切的棕色眼睛如今却被一双代表寂灭和死亡的灰色双眸所取代。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约翰叔叔，为什么呀，”瑞忍不住问道，哪怕明知毫无意义。
    “小瑞，有些事情你们小孩子并不清楚，也不能理解，”在瑞眼神的逼视下，约翰略作沉默后低声回答，但很快又语调高亢的反驳道：“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想把丢掉的东西要回来罢了。”
    “要回来？就这样要回来？”瑞语含悲愤的冷声质问，抬起左手指向四周，目光所及，曾经的小酒馆、铁匠铺、旅店，那些带着无数美好记忆的所在，如今只剩一片残亘断壁。“这难道就是带着强盗来把我们共同的家园毁得一干二净的理由？”
    老约翰看向四周，脑海里回想起过去十几年的点点滴滴，一时也是怅然无语，双眼中如死亡般的灰色隐隐似要融化。
    “小瑞！小瑞！老约翰！你这个败类，连小孩也不放过吗？快住手！”愤怒的喊叫声和急促的脚步从北边传来，那是从阵盘的魔法光影中发现了瑞的危险后赶来救援的老皮特等人。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老约翰的目光瞬间重新变得冰冷，手上发力将瑞悬空拎了起来，冷笑着说道：“跟我走一趟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