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失之毫厘

    宋穆只是简单阅卷之后，关于‘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的经义题目便已经有了论断。
    当下宋穆提笔开始书写，神情却是有些严肃紧张。
    宋穆的目光还不免朝着前方的李栋看了一眼。
    毕竟这一次是要帮助李栋突破境界的，自己这陪考的存在，需要时刻关注李栋的情况。
    宋穆此刻见到李栋正低头专心书写，便也稍稍放松, 落笔书写。
    这场应试没有时间限制，对于李栋来说应当是舒缓轻松。
    数个时辰过去，宋穆笔下已经写出了千字，所写的文章也已经到了关键阶段，是宋穆停下了手，只将那之后的内容化作腹稿留存在心中。
    抬起目光看向李栋，宋穆见他此刻还在奋笔疾书, 只是宋穆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似乎有些紊乱, 脸上似乎也带着几分焦急凝重的表情。
    旁边远处严甫和秦太傅都在喝着茶水, 也毫无交谈之意，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栋。
    宋穆感应了片刻，觉得这是李栋碰到了难处，有所起伏倒也无大碍。
    只是这般过去了数刻钟，宋穆却是忽然发觉李栋已经写完一张纸了，但是仍旧是那种起伏不定的状态。
    宋穆立刻扭头看了远处的秦太傅和严甫一眼，两人的目光同样看来，然后微微点头。
    宋穆立刻撩起袖子，重拾笔墨，将心中所想皆书写出来。
    很快洋洋洒洒数百字写下，下一刻宋穆笔下文力忽然涌动，那前方的文星也陡然有一道光芒朝着外面冲出。
    数道光芒泛起涟漪，席卷开来之时，给人心中一阵清明。
    而这种动静也立刻让李栋神情一动，此刻抬头，又是微微垂目看向宋穆，见到宋穆坚定神色，对方却是心中一松。
    宋穆此番所做, 似乎也正告诉了对方，这文章引动文星，不是不可能。
    在这之前，宋穆便与其说过其中情形，李栋此刻显然受到了鼓舞。
    他没有急着落笔，而是停顿了片刻，舒缓了一下气息，再重看自己所写文章。
    终于其再次落笔之时，那种紊乱起伏的气息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宋穆感受到这种变化，此刻心中也不免松了口气。
    如此想着，宋穆手中的动作却是缓慢了下来，那文星光芒的涟漪也在缓缓的消散。
    三人的目光此刻却都汇聚在了李栋的身上。
    似乎只是片刻后，一道文星光芒忽的迸发出来，旁边的秦太傅和严甫都立刻打起了精神，宋穆也是停下了手中的笔墨。
    李栋此刻腰背挺直，手中笔墨飞快，看起来似乎进入了状态。
    而下一刻，又有一道光芒闪出。
    这一次，秦太傅和严甫都是起身，两人脸上都立刻有了一分惊喜。
    “文星两动了，或能成。”
    严甫当下极其细微的说了一句，秦太傅的脸上也是难以掩藏的兴奋。
    文星触动，若能再有几动，于秀才巅峰境界的李栋来说，便或许能顺利达境。
    而很快，文星三动，直到到了四动。
    此刻两人已经完全坐不住了，忍不住的往前走来，又是露出克制，只是目光紧紧盯着李栋。
    宋穆也是全神贯注的盯着李栋，感受着他身上的力量还在攀升，心中也有几分紧张。
    这种感觉，甚至强于宋穆当初达境时的感受，此刻的宋穆也只能在心中祈祷其顺利牵引力量，感受文星触动带来的变化。
    可是片刻后，在李栋力量上涌的时候，宋穆却是发现李栋正在出汗。
    不仅如此，他的手似乎也正在颤抖，笔尖变得顿挫。
    见到这个情况的宋穆立刻扭身看了秦太傅两人一眼，此刻干脆起身，缓声说道。
    “顺意而为，任凭力量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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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太傅也察觉到了这个情况，此刻也走上前来，缓声言语，引导李翱控制力量。
    但李翱身上的气息却是开始剧烈波动。
    宋穆见此情形也不知如何所做，思索着这其中应当没有什么细节失误。
    秦太傅也不敢胡乱动作，只能看李栋如何熬过去。
    可是下一刻，便见到李栋忽的闷哼一声，然后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就猛然溃散开来。
    他面前的文章也被数点墨迹污染，此刻才气全无。
    雕像手中的文星光芒逐渐暗淡，众人脸上的神色也渐渐暗淡下去。
    秦太傅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前，此刻只见到李栋颓坐在一旁，脑袋上大汗淋漓。
    见到秦太傅到来，李栋的脸上露出几分沮丧的神情，看着对方说道。
    “太傅，我失败了。”
    秦太傅则是没有说话，当下只是感受了对方体内的气息，又看了那份卷子，然后微微叹息了一口气。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啊。”
    秦太傅此话一出，李栋的脸上更有一分苍白，低下了头。
    而宋穆和严甫站在一旁，此刻都是皱紧了眉头。
    其实按照刚刚文星四动的情形，李栋顺利达境已经是唾手可得的事情了，只是这其中看来，或许和李栋的心境有关。
    李栋必然渴望这份力量，便在关键时刻失了分寸。
    又或许，之前的数次失败，令李栋的心中有了阴影。
    宋穆只能是这般猜测，此刻看着场中情形，也没有言语，严甫上前说了一句。
    “看来此事还要徐徐图之，殿下此次也并非没有收获。”
    “不日或许就能突破的。”
    这般说着，秦太傅看向了宋穆和严甫，又低头看着李栋。
    一时殿中寂静，宋穆和严甫便拱手告辞，只留下李栋和秦太傅两人。
    片刻后，李栋忽的开口问道，声音低沉。
    “太傅，我该如何？”
    秦太傅叹了口气，见得空空荡荡的大殿，此刻缓声说道。
    “殿下，这一切的确不能操之过急了。”
    李栋却是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许多的不甘。
    “可是太傅，我不能再这般等待了，如今各处都有对我的非议，父皇对于我也多有一些看法。”
    “我必须要突破，一日不突破，便……一日不能安宁。”
    秦太傅也是面露苦色，他何尝不知道这等情况，只是并非一切都能心想事成。
    这般想着，秦太傅却是抬头看了已经远去的宋穆，当下喃喃的对着李栋说道。
    “事已至此，我们尝试了不少方法，便也就是宋讲学，带来不同了。”
    “殿下，往后或可多与宋讲学接触。”
    李栋听得这话，此刻偏过头，拿过了宋穆所写的那份答卷，规整小字跃然纸上，经义大道清晰万分，读来令人慨叹。
    李栋的神情也坚定了几分，此番低声说道。
    “他日，我也当成为状元这般的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