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殿中斥！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此刻檀香飘动，而宋穆则是和李墨儿以另一种身份再次见面。
    此刻两人的神色都是有所变化，李墨儿打量着宋穆，开口说道。
    “宋大人，请落座吧。”
    大殿之中立刻有宫女拿上蒲团前来，宋穆却是站之不动, 此刻抬头看着李墨儿，面色复杂的拱手行礼，开口说道。
    “多谢陛下，不过在下此番来只是简单言语，不需这般麻烦。”
    听到这话的李墨儿便是微微皱眉，看向宋穆, 轻声问道。
    “宋大人此话怎么讲, 难道我叫你来，只是寒暄几句？”
    宋穆默然, 李墨儿则是继续说道。
    “今日我叫宋大人前来，一是多日未见大人上朝，二却是有事情相求。”
    “不敢如此受陛下垂青，不知是何事，却非在下所做不可了？”
    宋穆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说道，从话音落下的第一刻起，便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李墨儿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宋穆，最后还是开口说道。
    “宋大人为官多年，在天下也多有威望，也是文人表率。”
    “如今朝堂之上百官心思浮动，甚至常有官员私下串联，实不相瞒，只是这几日, 我已经，不得不抓了许多大臣了。”
    听到这话的宋穆抬头看向对方, 此刻神情稍有思虑, 还是开口问道。
    “陛下与我说这话的意思是？”
    李墨儿叹息了一声, 然后沉声说道。
    “我需要一个人, 愿意为这些人上谏，至少让我能够名正言顺的将他们放出来。”
    宋穆站在这殿中，此刻看着对方，良久后开口说道。
    “陛下这是要我做徐有功？”
    “难道陛下，您真的将自己与武曌自比了？”
    宋穆沉声说道，此刻的神情平淡，毫无波澜，但听到这句话的李墨儿此刻却是陡然起身，然后又是沉出一口气，缓缓坐下。
    “既然大人知晓，那不知如何，我需要这样一个人。”
    “非是我要做武则天，而是这文朝百官，把我看做了武曌了。”
    李墨儿直视着宋穆，沉声而言。
    “宋大人，你本就是礼部侍郎，大可向我直谏，往后朝堂安定, 我才有能力治理四方。”
    这一句话说出，李墨儿竟隐隐透露出几分无奈, 甚至有些无力。
    大文君主，比之郡主可是完全不同，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或许此刻，她才体会到这其中的艰辛。
    而显然她并不想让自己与朝堂群臣割裂，为了维护这一切，她想到了宋穆。
    宋穆却是垂下了目光，良久之后才说道。
    “陛下，这样的人有很多，并非非我不可。”
    李墨儿却是缓缓摇头。
    “宋大人，或许的确如此，但是在这之中，我能想到的第一个人，便就是你了。”
    这般说着，两个人的目光再次对视，宋穆看到了李墨儿眼中那一抹希冀。
    “这天下令我印象深刻之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我觉得，最能信得过的人。”
    宋穆却是微微抿嘴，此刻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对方，拱手说道。
    “恕在下冒犯了，宋某如今去意已决，此事，还请陛下另请高明吧。”
    话音落下，李墨儿却是再次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惊讶。
    “宋大人此话何言，难道与我共事，难尽大人心意？”
    “大人躬读圣贤书，难道不是为儒道，为天下苍生，如今为何要离去？”
    宋穆摇头，只是漠然说道。
    “在下文朝为官，确有宏愿，但为官多年，在下却只见到了权力倾轧，况且如今先皇已逝，在下是前臣，或已与陛下政见不和。”
    “如今天下政通人和，安定犹在，无数才子涌现，想来定也能为陛下出谋划策，亦非实需在下于此劝谏。”
    “宋穆此番来，是与陛下告别了。”
    如此说着，宋穆当下再次拱手，便是转身就要离开。
    而李墨儿当下却是已经起身走了下来，唤住了宋穆。
    “宋大人请留步，此事确再无挽留？”
    宋穆顿住脚步，再次拱手，李墨儿眼中的那抹光亮似乎也陡然黯淡了下去，此刻看着宋穆，却是似乎已经变了一番神色。
    “那朕还有个不情之请，大人可否解惑？”
    “不知道当初大人的殿试卷子之上，写的究竟是什么？”
    李墨儿此刻已经变换了一种神色，陡然回归了那种冷漠的神情，此刻只是看着宋穆，已然有威严逼迫而来。
    而她的眼神之中，此刻则是带着十足的渴望，渴望宋穆的回答。
    宋穆的殿试之卷，曾经是天下无数人都想要窥探的秘密所在。
    无数人都想要知道，当初这篇让天地震动，妖族暴起，并且由李翱力保却有不肯透露一字的文章之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而祭祀广场上，李墨儿也看到了宋穆从李翱手上接过这份文章。
    可直到李翱死去，这依旧是一个秘密，于这天下，便就只有宋穆一人知晓这上面的内容了。
    “当初先皇所提题目乃是为文朝未来谋福，朕想这上面的内容，朕应当知道。”
    宋穆此刻抬头看向对方，感受着李墨儿盛气凌人的态度，还有她说话间那种不可置否的感觉，一时间也咬紧了牙关。
    宋穆直视着对方，此刻却是冷声说道。
    “陛下，在下已经说了，此已经是前朝之政见，其中所写如何，也只是我一人拙见了。”
    李墨儿面露诧然，宋穆只是平静的说道。
    “其上所写之事的确与文朝未来有关，甚至关乎命运，但陛下如今，恕在下难告知。”
    李墨儿听到这话更是一顿，目光甚至微微有了变动。
    “宋大人，你可知此话有多么的无理？”
    “既是改变天下之事，朕作为一朝君主，若是不知，难道往后，只靠宋大人之力，便能行之？”
    此话一出，竟有杀机显露，李墨儿的目光凌厉万分，可回应她的目光，同样冷冽。
    “陛下！”
    一声低吼从宋穆的口中说出，李墨儿的那一声“朕”令宋穆觉得刺耳，此刻的宋穆昂首挺胸，攥紧拳头直视着李墨儿，沉声说道。
    “我如此做，就是因为此刻的你！”
    “你可知道你现在身上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
    李墨儿被宋穆陡然而来的怒吼喝住，而宋穆几乎带着不忿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的身上，少了对他人足够的信任。”
    “却多了令人难以承受的傲慢！”
    “石阳县城时是如此，过往于长安时是如此。”
    “祭祀广场上犹是如此，纵使今日你坐上了皇位，仍旧如此！”
    “二十余年后，那傲慢已深入骨髓，而你却毫不自知！”
    “你可有想过，他日，你会因为傲慢，失去你难以估量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