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认真了

    人么，都是不经夸的。
    就好像“帅不过三秒”的定律一样。
    前一秒诸葛峻还觉得岳尘是个懂创作的，下一秒，诸葛峻就被岳尘的惊人言论打败了。
    岳尘的剧本写得确实相当不错，尤其是里面的台词，只是读着，就油然升起一股江湖夜雨十年灯的感觉。
    但写剧本不错，又不代表会设计武打动作！
    虽然说每个作者在写自己心中的故事时都会在脑海中构架出一个场景，但想的东西，能跟现实挂钩吗？
    你yy你老婆是新垣结衣，实现了吗？
    很明显，一点也不现实。
    而现在，岳尘这个搞文字创作的，竟然想设计点儿不一样的动作？
    你要是直接来一个“凌空一剑劈开华山”，那还叫武侠吗？
    那就叫玄幻了！
    武术指导是干什么的？
    就是让整部戏的动作招数，符合电影主基调。
    不是说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的。
    招式的变化，角色的走位，这些东西只有专业的武术指导才懂。
    诸葛峻作为导演都不懂，岳尘能懂？
    耳听得岳尘所谓“搞点儿不一样的”，诸葛峻已经开始为他即将请来的那位武术指导默哀了。
    但此时此刻，诸葛峻没有别的选择。
    他心里在流泪，脸上却笑着对岳尘道：“没问题岳总！”
    ……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最近有点忙。”
    “忙？你不是已经退役了吗？还忙什么？”
    “妈，这事儿你从哪知道的？”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既然退役了，就赶紧回家，听到没有？”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我暂时真回不去……”
    “你要再不回来，你爸就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了！”
    “我爸不是早就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了吗？”
    “……以前只是说说，这回他要把你从户口本上删了！”
    “妈，你别以为我读书少就能骗我，户口本哪是说改就改的？”
    “不管怎么样，你赶紧给我回来，听到没有！”
    “妈……”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岳尘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该来的，总还是来了。
    刚刚给岳尘打电话的，是岳尘的母亲莫芸。
    也不知道向来不喜欢游戏的母亲从哪里得来他退役的消息，一年多没打过电话，忽然打来电话让他回家。
    一副不回家就等死吧的语气。
    但……家哪是说回去就能回去的？
    这倒不是说岳尘对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父母有什么心理抵触——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情感，可以说原主的父母就是岳尘的父母——而是说，岳尘可以肯定，回家以后，又得听母亲的唠叨，以及和父亲无休止的争吵。
    什么“打游戏就是不务正业”啊，什么“不读书根本没有出路”啊，什么“你看看xxx，人家多有前途”啊之类的。
    为什么之前岳尘觉得王宇和他很像？
    因为岳尘在比王宇更小的时候，就已经天天逃课上网吧打《英雄降临》了。
    因为王宇离家出走没成功，岳尘却成功了。
    这些年，岳尘也不是没回过家，但每次回去都和父母不欢而散。
    久而久之，岳尘基本就不和家里人联系了，甚至这几年过年都不回家。
    宁可在基地一个人训练，也不想回家被父母和一大群亲戚教训。
    “回家就挨骂，在没想出来怎么把我爸哄好之前，我才不回去呢……”
    岳尘能猜到自己回家是个什么下场，他很是为难地思考着办法，慢慢走进了《东方不败》的拍摄现场。
    ……
    “真有大老板闲出屁，自己设计动作？”《东方不败》的武指方天来靠在椅背上，不敢置信地说道。
    “来之前我可就告诉你了，老板会参与到动作设计当中。”诸葛峻看着方天来难受的样子，幸灾乐祸道，“你自己同意的，现在说什么也没用。”
    “我以为你在开玩笑！听过资方临时换演员的，也听过资方临时改剧本的，我还真没听过资方要参与动作设计的！这不是有病吗！”方天来气愤地道。
    在接这个活儿之前，诸葛峻确实告诉他，他这个武术指导，上面还有一位大老板压着，他必须根据大老板的要求来设计动作。
    但方天来完全没当回事。
    他还以为诸葛峻是跟他开玩笑呢！
    哪有老板会这么闲？
    直到此时此刻，诸葛峻忽然通知岳尘要来跟他讲一下动作设计，方天来懵了。
    还真有老板这么闲啊！
    “我跟你说，我可不管老板不老板的，只要那个什么岳尘设计的动作狗屁不通，我直接给他甩脸子！”方天来没好气地对诸葛峻道。
    “你别急，赚钱嘛，只要不太离谱，你就答应下来，努力实现一下。”诸葛峻安慰道。
    “真赶上他不是对你这个导演指手画脚了！”方天来哼了一声，还是给诸葛峻面子道，“我顶多不骂人。”
    “行行行，不骂人就行。”诸葛峻见方天来答应，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来晚了，刚刚接了个电话。”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岳尘背着个书包走了进来。
    “岳总。”诸葛峻打了个招呼。
    方天来表情臭臭的，一副岳尘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
    岳尘自然也看到了方天来的表情，他倒也不在意，因为……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懂动作设计，要不是《东方不败》的动作设计确实比较特殊，岳尘真不想干涉别人正常拍摄！
    “岳总，咱们的武打戏怎么拍？”诸葛峻作为导演，主动向岳尘问道。
    “我画了分镜，咱们边看分镜边说。”岳尘放下自己背上的书包，对诸葛峻说道。
    “……岳总还会画分镜呢？”听到岳尘这话，诸葛峻愣住了。
    导演在拍摄一些重要的场景桥段时，会先画分镜表达自己的拍摄意图。
    这样做既能查缺补漏，也能让演员及工作人员领会导演意图，促进拍摄。
    但……
    画分镜是导演的活儿啊！
    你当时只是说要设计动作，可没说还要插手镜头调度！
    “岳总你说吧，我听着呢！”诸葛峻懵逼了，方天来可活分了。
    他瞟了一眼怔怔出神的诸葛峻，心里忽然平衡了很多。
    这就好像你考完试发现自己挂科了，正痛苦不堪，忽然室友惨叫一声他也挂科了。
    那你就会好受得多。
    只要不是我自己难受，那我就开心！
    方天来是这么个心理。
    诸葛峻却有苦难言，刚刚还安慰方天来呢，结果自己也被偷家了。
    那咋办呢？
    只能憋着了。
    岳尘是不知道这俩人的心路历程，他从书包里掏出画本，放在地上，掀开第一页。
    “这一段是扶桑忍者偷袭草棚，我的想法是，以任盈盈察觉杀气开头，任盈盈进树林，蓝凤凰进草棚，镜头给到服部千军以及他手下的忍者，这里要给一个大全景，展现忍者的特别和干净利落的动作……蓝凤凰开始吹笛子，出现很多蛇……忍者散开，忽然给到一大堆飞镖……然后，蝎子破蛇，这里是最重要的，我希望能够用巨大的手里剑来展现扶桑忍者的独特之处，所以他们要站在手里剑上突入草棚……”
    岳尘一边翻着自己画的分镜图，一边给诸葛峻和方天来讲解整场戏的镜头调度和动作。
    初时，不管是诸葛峻还是方天来，其实都没认真听。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觉得岳尘不够专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岳尘画的那一堆火柴人，确实不好看。
    但听着听着……诸葛峻认真了。
    他发现，岳尘的几张构图，将背景换为夜色，将火柴人换成蒙面忍者，竟然相当有意境！
    而又听着听着，方天来也认真了。
    他发现，岳尘为任盈盈设计的长鞭，为蓝凤凰设计的笛子与蛇，以及为忍者设计的飞镖和巨型手里剑……
    竟然很有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