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维克托

    杰斯虽然出身商人世家，却因为一直沉迷于科技与发明，对家族中的生意接触不多，导致他在某些方面……有点欠缺。
    比如说：砍价。
    塔利斯家还算优渥的家庭条件以及吃喝不愁的人生经历令他对金钱没有一个准确的观念，无论买什么都没有“砍价”的习惯。
    当然了，这也跟皮尔特沃夫所有商家出售的商品都是明码标价有关。
    而且上城人普遍认为砍价这种事不符合他们上流的身份，只有祖安那种地方的穷酸货才会斤斤计较。
    杰斯这种冤大头是底城最欢迎的对象，小艾克见他买任何东西都不还价，甚至把商品价格翻了个倍卖给他，狠狠赚了一笔。
    交易结束后，小艾克跟踪大肥羊杰斯来到工作室附近，经过简单的踩点之后，确认房间里放着不少在底城能卖出高价的宝贝，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蔚。
    如此，也就发生了后来的爆炸案。
    马可斯一边转圈，一边在心里揣测着杰斯现在的想法，不小心踢到了废墟里的一个零件。
    零件中残存的能量逸散出来，将本就因为爆炸案而神经紧绷的杰斯给吓了一跳，冲他大喊：“嘿！嘿！小心一点儿！”
    “这句话应该早就有人和你说过了。”
    马可斯还没说话，边上一名背对着这里，手拄拐杖抬头观摩墙壁上残存设计图的瘦弱男子用半带轻蔑的语气反驳了杰斯。
    他，就是那位格格不入的家伙——维克托。
    一名来自底城祖安的科学家。
    拄着拐棍，维克托转了个身打量着周围，明知故问：“这里是怎么回事？”
    杰斯顿时无颜以对，一手捂面，吞吞吐吐地心虚道：“做了个……科学实验。”
    马可斯听得好笑，忍不住说道：“据我所知，没有哪个科学实验是需要非法器材的。”
    说完，他俯下身将刚才踢到的那个零件捡到手中，好奇地端详起来。
    维克托看了他一眼，随后才对杰斯说道：“学院也不允许私下进行实验，是谁批准你做的？”
    “我做的是独立研究。”杰斯将自己的身份定义成了民间科学家，这样一来发生所有意外都不会跟自己在学院里的身份挂钩，“你又是什么人？”
    “我叫维克托，是学院院长身边的助教。”维克托一手拄拐一手插进裤兜里，自我介绍了一下，“希望你还记得院长身兼议会的主席，他派我过来确保妥善处置所有的危险物品。而且……根据我拿到的清单，也包括你。”
    专业的事需要专业的人负责，执法官里可没几个能认全实验器材的人，为了防止勘察现场出现意外，学院特意派遣维克托过来辅助办案。
    “什么？！”
    杰斯闻言一愣，随即大声道：“我怎么就危险了？”
    爆炸又不是自己主观造成的，危险的难道不是那些闯空门并引起爆炸的小偷吗？
    年轻的杰斯·塔利斯还不知道，自己很可能被人推出去，当做替罪羊。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没有犯错，但……有些时候，总得给民众一个说法。
    在另一个世界，马可斯见识过很多类似的做法，他们有一个统一的身份——临时工。
    “这个你就得问议会去了。”
    维克托漫不经心地说完，给格雷森使了个眼色，表示现场没什么需要处理的东西了，接下来杰斯将交给执法部门。
    格雷森掏出手铐，一言不发地走到杰斯面前。
    面对自己即将遭受的囚犯待遇，杰斯敢怒不敢言，撇过头去，看向地面。
    最终，他还是被格雷森铐上了手铐，带去监禁室。
    他要在那里度过一晚，迎接明天议会对他的审判。
    “维克托先生，可以耽误你几分钟聊聊吗？”
    等格雷森带着人押送杰斯离开，马可斯开口叫住了有意一同离去的维克托。
    “你是……”
    维克托天生体弱，右腿残疾，行动间都要依靠一根拐棍的辅助，他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位脸上带着执法官制式装备空气净化口罩的男子。
    从对方露出的上半边脸，他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你可以叫我马可斯。”马可斯摘下脸上的口罩，露出被遮挡的面容。
    “幸会，我叫维克托，你刚才应该听过了。”
    维克托耸了耸肩：“那么马可斯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身为高等科技学院院长助教，维克托先生对于杰斯·塔利斯所做的研究有什么看法。”马可斯长相帅气，英武不凡，或许是执法官当久了，眼神凌厉缺少亲和感，言语间会让人觉得这个人很较真。
    维克托仔细端详着他的表情，沉吟片刻才缓缓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虽然具有一定的开创性，但是缺少理论数据支撑，所以……”
    “不不不，维克托先生，我可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车轱辘话谁都会说，马可斯要想听这些，直接去执法局警长办公室找尼格蒂姆就行了，何必在这里跟维克托浪费时间？
    马可斯指着旁边没有被爆炸摧毁的承重墙，上面画满了杰斯平时研究时灵光乍现记录下来的散碎笔记：“杰斯完整的研发笔记应该在你那里吧？我刚才看你的样子，好像对他做的研究很感兴趣，否则不会盯着那面墙不放。”
    “马可斯先生，那只是同为研究员之间的一种默契，就好像你在路上遇见其他执法官处理案件的时候也会上前去凑凑热闹，不是吗？”
    马可斯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我不会！”
    维克托：“？？？”
    “唉……”
    马可斯摇头叹气：“生活在皮城就是这样，以为谁的心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特别是一名祖安人与一名皮城人交谈的时候更是如此。”
    “……”维克托的瞳孔收缩了一瞬，他就是土生土长的祖安人！
    “我能理解你的谨慎，但我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留在这跟你兜圈子。”马可斯将胳膊下夹着的笔记本递了过去，似笑非笑地说道：“不如你先看看这上面前几页的内容，再考虑一下用什么样的心态与我交流？”
    看着眼前被旧报纸包着的东西，维克托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接过，结果大部头书籍沉甸甸的重量出乎他预料之外，差点没拿稳而摔倒。
    马可斯扶了他一把，让他靠墙站好，顺手拿过他手中的拐棍，方便他翻书。
    “谢谢……”
    维克托口中道谢，拆掉旧报纸翻开笔记本，仅仅看了前两页，他的眼睛便瞪得宛如铜铃一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