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01 异世界的旅人因何而存在

    四月九日清晨，红莲市第三医院。
    “那么我走啦。记得好好养伤啊，小丫头。”
    “是。您也请保重身体。”
    小夜目送着自己的邻床青年笑着摆摆手，走出充满药味的病房。
    青年家位于红莲市北部，在急冻鸟袭击城市时恰好去沿海的商店买东西，因此也不幸地遭到了波及。
    好在他仅仅受了点轻伤，八日在医院休息了一整天之后便已经可以出院了。
    病房的门被轻轻关上。安排下一个病人入住进来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小夜或许可以享受短暂几十分钟的单人病房的安静了。
    昨天，在将夺取到手的凤王羽毛交给星海后，小夜其实是打算直接离开医院的。
    身上七零八落的伤势并不影响活动，也无需什么手术，即使放着不管也会渐渐自己愈合。对于前世是打架专业户的小夜而言，这点伤还不需要大动干戈地花费金钱住院治疗。
    重点是花费金钱。
    不过，与她一起走出星海病房的宿海执行官可不这么认为——受了不少伤，还追踪了敌人一整夜，不好好休息一下接受治疗怎么行？
    宿海从未见过有人试图拒绝医院的治疗，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两人纠缠了几分钟后，小夜放低了嗓音悄悄问了一句——
    “请问医疗费是自费还是报销？”
    蓝发少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连忙一本正经地描述了四大部明文规定，表示医疗费全额报销后，小夜这才非常痛快地听从了他的安排。
    ——毕竟小夜也不是自虐狂，能舒服地躺在医院里当然比将伤势放置不管好得多。
    回想起昨天的混乱局面，小夜不禁叹了口气。
    好丢人。
    早知道就提前查一查四大部的规章制度了……
    真希望宿海执行官能选择性失忆……
    虽然小夜对自己的受伤情况并不怎么在意，但事实上，对普通人而言，这已经是相当严重的，光是疼痛感就足以令人动弹不得的伤势了。石原道矢的岩崩造成的撞击伤，阿培罗康提操纵的激光制造出的伤痕，而最严重的还是凤王之火爆炸开来时造成的灼伤。
    灼伤最严重的右手早已无法动作，能完成快速挥刀的动作全靠左手的力道和波导之力的加持。将小夜手上原先胡乱缠绕的，已经与血肉融为一体的绷带一点点撕下来时，连护士都忍不住抱怨着绷带的绑法太粗暴难看，甚至追问了“是谁帮你紧急处理伤势的”——小夜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绑法……真的有那么难看吗？
    小夜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除此之外，爆炸的冲击力造成了右臂的轻微骨裂症状。小夜之后毫不顾忌的战斗行为无疑加重了骨裂的程度，医生已经再三叮嘱小夜不可以再使用右臂进行大幅度活动。
    普通的日常活动倒是没问题——但从肘部到指尖都被绷带牢牢绑着，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医疗技术也远比小夜前世所处的地区先进。最多三天，小夜就可以完好无损并且不花一分钱地出院了——后者和医疗技术并没有关系。
    不过，医院使用的药物催眠副作用十分明显，导致小夜从昨天下午一直昏睡到今日清晨才苏醒。
    小夜的宝可梦们早在昨天便已送到宝可梦中心进行治疗，今天已经完全康复了。宿海队的一个队员十分贴心地将每个训练家的宝可梦治疗情况都分别发给了大家，看到喷火龙的显示完全健康的体检报告后，小夜也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宝可梦中心对参加过激战的宝可梦的治疗向来很全面，身体检查也非常精密。“完全健康”便意味着，那置身于岩浆之中，孤注一掷的危险进化并没有给它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害。
    真是太好了——小夜发自内心地想着。
    除此之外，各个参与作战的成员的身体状况信息同样被共享了出来，方便所有人查看。小天一度被鸭嘴火兽揍得惨兮兮，但好在他有格斗术的底子在，伤势也不算严重，同样三天左右便能出院。小杰和小玲似乎需要更长的治疗时间——由于受到过疑似精神攻击，保险起见，需要进行详细的精神力方面的检查。
    邻床健谈的青年离开后，终于可以停止聊天的小夜反而变得无事可做起来。病房向来是个无聊的地方，小夜也没有娱乐设备——总不能再把许久未碰的火箭队精英队员泷先生的记事本拿出来玩破译游戏吧。
    当初“破译”出的日光森林相关信息最后的字迹，后面都是空白页，想钻研也没有素材了。
    在心思胡乱偏移时，小夜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拿出泷的黑皮记事本，翻到了空白的一页。
    既然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就将这次战斗需要整理的东西记录下来吧——虽然左手写字一定很难看。
    即使计算上对光辉结社两人的彻夜追踪，战斗的时间也不过短短一天。而其中，令小夜在意到需要用笔记录的疑点却不止一个。
    人造凤王计划一战暴露了太多问题，小夜隐隐有一种被牵扯到了漩涡边缘的感觉。看不到事情的全貌，却不断地被影响，被卷入，这着实不算什么好的体验。但比起一无所知，小夜更喜欢直接跳进漩涡将它砍碎。
    左手持笔，小夜首先在第一行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一行字。
    「食日之乱」。
    这是小夜在追踪卢克和博尔多的那一夜中，听到的他们临睡之前的谈话。
    由于距离太远，声音传到小夜耳边后已经不是很清晰。但其中有一句，小夜确确实实地听清楚了——
    “食日之乱迟早会重演，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小夜并不能完全读懂这句充满了不祥意义的话语，却无法不思考它。
    「食日之乱」的「食日」无疑是日食的意思，或许和这次四月七日的日食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将这个词直白地翻译出来便是“在日食的时候发生的乱象，或争斗”——既然对方的说法是“迟早会重演”，说明这场乱象在过去就已经发生过了。
    这次发生在红莲岛的灾难确实也算是日食的时候发生的乱象，但如果它便是「过去的重演」的话，就不必再说「迟早会重演」。由此可以得知的是——比这次的三神鸟袭击红莲岛事件更加残酷的灾难，曾经在过去发生过，在不久之后的未来还会发生。
    小夜读过小学的世界史课本，其中并没有关于日食时的大灾难的记载。或许卢克只是在信口胡言——可能性很小，他没有使用严肃的语气说出这样一句谎言的必要——又或许，灾难曾经发生过，只是被人为地掩盖了？
    据说联盟首都三原市的国立图书馆储藏着关于这个世界的最全面的知识。或许有必要找时间前去调查一番。
    除此之外，日食这个关键词令小夜无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天自己看到的景象。
    不仅仅是她，所有红莲市的市民应该都看到了——在日食的漆黑太阳中，有什么类似生物的东西在动。
    任何人类或是宝可梦都并不具有那样令人战栗的形态，但小夜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它了。在浅红市旁，一线峡谷的北端，小夜甚至直接用刀锋与它正面相撞过。
    那到底是什么？
    小夜知道，自己不应该知道这个答案。但是心底某一处又隐隐告诉她，她是知道的。
    这种脑海里埋藏着大量正体不明的数据，却有一道壁垒将它们与意识隔断开来，令意识无法深入的违和感，从直视日食的那一刻便开始了。
    那时她甚至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要来了”——即使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话语落下的同时，有一股巨大而复杂，沉重而充满尘土气息的洪流从她的脑海中划过。与其说是信息，这样不可捉摸，并且令人生理性地厌恶，毛骨悚然的感觉更像是——
    「某个人的意识」。
    仿佛她的身体里还存在着别的什么人，随时可能被夺去身体的控制权一般，任何人都会深深地厌恶这种感觉。
    小夜开始思索在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曾经经常思索的问题。
    这具身体在我到来前是什么样的？
    这具身体的真正的主人会不会还沉睡在我的体内？
    我究竟为何会进入这具身体，为何会在真新镇苏醒；是什么使我死而复生，是什么令我得以穿越时空的壁垒；是谁在遗迹中对我说“收到了你的觉悟”，是谁赐予了我晶蓝色的力量？
    我为何而来，被谁唤来，想要我做什么？
    笔尖与纸张摩擦，用漆黑的墨水晕染洁白。
    ——「我」是谁？
    不轻不重，有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小夜的思路。
    是护士小姐吗？
    将手中的记事本随意翻到前面一页，小夜开口，“请进。”
    病房的门被推开。身穿病号服的银发少年缓缓走进，在小夜的病房旁站定。
    紫发少女诧异的神情只闪现了一秒，便被随之而来的轻快笑意所冲散。
    “小天，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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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回想起昨天的混乱局面，小夜不禁叹了口气。
    好丢人。
    小夜：（低声）请问医疗费是自费还是报销？
    宿海：（哭笑不得）噗！
    系统提示：恭喜您获得徽章[贫穷者的羞耻心]，请到个人中心领取
    系统提示：徽章[贫穷者的羞耻心]可上升玩家的[羞于见人以至于钻进了地缝里]数值10点
    小夜：……那是什么鬼数值？完全不开心好吗！（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