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17 凝望着无人之地中的人影

    四月十九日正午，小夜到达了神岭山山脚下。
    神岭山【日文：神嶺山，shinrei_yama，英文：mt.peak】位于彼方之地中部，是一座植被稀少的岩石山。它和周边连绵不绝的山岭一同形成彼方之地中部广阔的山脉区域。
    生活在神岭山上的宝可梦以岩石系为主，据说还居住着不少外界已经灭绝的古代宝可梦。它们并不像巨木森林那般自成一个大族群，生活习性比较闲散，排外性也不强。但是，远超森林中草系宝可梦的个体实力令这些野生宝可梦依旧是需要戒备的危险存在，也是最好的历练对手。
    而在山脚下抬头望去，能看到刀锋一般的薄岩石屹立在山峰的各处，将最锐利的刀尖指向天空。
    这是神岭山特有的地质现象，名为“刀岩”，形成原理目前还在调查中，没有明确的结论。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些刀片般的岩石和真正的刀子一样锋利，绝对不能随意碰触。
    要是不小心摔到上面去，恐怕会立刻变成新鲜的人体切片。
    这座整体形态像锥子一样的山并不算矮，想要攀登上顶峰绝非易事。考虑到时间的关系，小夜打算从西侧上山，攀登到山腰便径直下山离开。
    抱着这样的想法，开始登山后，小夜却察觉到了——
    事态有些不对劲。
    太古盔甲挥动着致命的双钳，光华撕裂空气。而小夜早已没有时间去思考“这是一只外界灭绝了的稀有宝可梦”，晶蓝刀光将太古盔甲击退后，指令也随之出口。
    “空气砍。”
    金色的鸟儿振翅，无数风刃倾泻而出，裹挟着团团围绕的几只石居蟹四散跌倒。
    鬼斯通的连击已经飞快地跟上，漫天漆黑的暗影拳对石居蟹们发出了最后一击。至于更强大的太古盔甲，早已接受了小夜送上的十几连砍，附带了皮丘的一发电击，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察觉到附近又有野生宝可梦接近，小夜立刻指示宝可梦们先行撤离，避免遭到车轮战——当然，需要让鬼斯通先花几十秒时间把手捡回来。
    在背阴的岩石后暂时休整的期间，小夜又一次查看了地图册。
    “神岭山上的岩石系宝可梦攻击性并不强，大多不会主动发起袭击”——这确实是地图册上写下的原文。但是，小夜所看到的事实却和地图册的记载完全不同。
    进入神岭山的范围不过一小时，小夜已经遭遇了多次野生宝可梦的袭击。几乎所有袭击者都带着明显甚至张牙舞爪的恶意，近乎癫狂地攻击着外来者。
    就像是——刚刚被捅了窝的马蜂一般。
    “为什么刚才那些家伙都很凶地喊着‘滚出去’丘？我们又不是它们的仇人，真是莫名其妙丘。”不小心被石头砸了尾巴的皮丘不满地甩甩头，说道。
    “皮丘，你觉不觉得，它们的反应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战争一样？”小夜依旧望着手中的地图册，仿佛随口一提般说道。
    “……哈？为什么丘？”
    “只是个猜测而已。”
    小夜笑着揉了揉一脸茫然的小皮丘的头。
    所有野生宝可梦的情绪都很激烈，攻击倾向明显，进入战斗状态几乎无需缓冲时间。再加上太古盔甲身上原本就带着的力道伤痕——这些景象令小夜愈发觉得，它们简直像是刚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一样。
    还有——
    从阴凉处探出身子，小夜又一次听到了远方的雷鸣声。
    不，或许那并不是雷鸣。
    来自很远的地方的轰隆隆的声音，时断时续，更像是招式相撞后的爆炸声。
    而目光所及之处，湛蓝的天空平静无云，传来声音的远方也并无烟尘。凝视了片刻后，小夜收回视线。
    无论远处发生了什么，现在的小夜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探索。按照原定路线继续前进吧。
    又一次踏上陡峭的山路，过于激烈的袭击依然在继续。小夜并没有刻意去躲避——或者说，她寻求的本来就是这样的密集而危险的战斗。来到彼方之地历练的意义就在于此。
    像巨木森林那般和平才是反常现象。
    太阳落山后，小夜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山洞歇脚。六只宝可梦们都累得不轻，吃过饭后便早早地入睡休息，小夜也没有继续往日夜晚的能力训练。
    ——波导之力的练习在夜里太过显眼，万一引来大批野生宝可梦就麻烦了。
    四月二十日，清晨。
    即使是在战斗激烈的昨天，小夜依旧能感觉到那只利欧路不远不近地跟随着自己的脚步——多半也是通过波导使者之间的感应来追踪位置的。
    而在小夜和她的宝可梦们吃完早饭后，那只一直在附近徘徊的利欧路终于光明正大地走出来，又一次向森林蜥蜴发起了挑战。
    ——并且，依旧是同样的结局。
    小夜能够看出，利欧路的行动模式明显有所改变，不再过多使用大开大合的招式，而是试图加快速度，跟上森林蜥蜴的动作。
    它确实是一只悟性上佳的宝可梦。但是，短暂两天的修行并不足以令它追赶上森林蜥蜴的脚步——更何况，在小夜的悉心指点下，森林蜥蜴的进步速度要快得多。
    让宝可梦快速成长，这本就是训练家的存在价值之一。
    那双碧绿的叶刃被森林蜥蜴舞得撕裂空气，在利欧路身上刻下一道道伤痕。剧烈的疼痛令利欧路难以再度站立，但它尚未失去意识，睁着暗红的眸子狠狠瞪着自己的对手。
    森林蜥蜴静静地收回叶刃，而小夜则在打量着利欧路的动作。
    明明已经伤痕累累，却依旧拼命地试图爬起来；汗水滑入眼中也不敢闭上双眼，绝不从敌人身上移开视线；由于过度用力，那双利爪已经颤抖着深深镶入泥土之中。
    既然如此不愿意被打败，甚至惧怕战败的话，为何还要不屈不挠地跟上来呢？
    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小夜隐约能够感觉到——利欧路身为格斗系宝可梦的那份执着，甚至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
    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啊。
    在利欧路有些天旋地转的视野中，紫发的少女对它笑了笑，似乎在地上放下了什么。
    然后，她带着那只强大的森林蜥蜴转身，逐渐消失在乱石林中。
    利欧路在地上静静地平躺了一段时间。
    因为不甘于失败，它一次又一次发起了挑战。而再次被森林蜥蜴击败，在庆幸自己活下来的同时，心底的疑惑也越来越浓。
    为什么要放过它？了结败者的生命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艰难地翻了个身，利欧路回忆起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经历。
    性情桀骜的利欧路是个独行者，但更多的宝可梦是拥有自己的族群的。与生俱来的对战斗的热衷令利欧路飞快地成长，至今为止也挑战过不少小族群的首领。
    在它看来，小夜便是森林蜥蜴所在的小型族群的首领——虽然使用一个小球将族群成员关进去真是闻所未闻。挑战族群成员——挑战族群首领——征服整个族群，这个过程利欧路曾经经历过。被它踩在脚下的首领自然成为了它的食物，但如果它的挑战失败的话——
    战败者必定会被族群的首领杀死，以树立权威。
    对于利欧路而言，弱肉强食是生存唯一的真理。所以，它完全无法理解小夜和它的“族群成员”的行为。跟随了一路的利欧路早已发现，不光对它自己，小夜一行对其他主动进攻的所有宝可梦也从未下过死手。
    为什么？
    等到力气回复了些许，利欧路艰难地爬起来，嗅了嗅小夜留下的那枚果实。
    利欧路当然很清楚，这枚蓝色的树果有着恢复体力的功效。但是，这是它的敌人留下的东西。
    它的敌人给它了恢复体力的果实？
    究竟是为什么？
    沉思了几分钟后，利欧路谨慎地没有去碰那枚果实，抱着满心疑问，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它还会继续追踪自己的敌人，直到洗刷掉战败的耻辱，这是它作为格斗系宝可梦的固执，也是荣耀。
    至于一切令它感到疑惑的问题，也总有一天会得出答案。
    时间还很长——
    这一刻，利欧路确实如此想着。
    正午。
    神岭山上并没有山路，想要攀登上去只能手脚并用。因此，被留在外面的只有会飞的喷火龙，比比鸟和鬼斯通三只宝可梦。
    ——哦对，还有变成装饰品的小皮丘。
    一路上的战斗依旧激烈，甚至连喘息的空隙都很少。好在小夜自身足够敏捷，能够轻松甩掉追兵，让宝可梦们在球里得到休息时间。
    在乱石丛的阴影内停驻片刻，小夜望了望天色。
    正午的天空十分晴朗，头顶的烈日源源不断地释放热量，将灰白色岩石的表面灼烧得滚烫。
    远方神秘的雷鸣声依旧若隐若现，令人不自觉地感受到紧绷和压抑。声音的大小不定，方向也在变化，随着日光的上移而愈渐清晰。就好像是——
    发出声音的「什么」正在向这边靠近。
    “啊，已经到午饭时间了丘！”肩膀上的电气小鼠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master，吃饭吧吃饭吧丘！”
    “嗯，说的也……”
    听到小夜的说话声戛然而止，皮丘茫然地回头，看到小夜对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无形的波导之力如同海浪般向四面八方扩散，却只捕捉到了一丝细小的浪花，随即便再无异状。
    小皮丘紧张地捂着嘴——明明一直使用的都是心电感应，为什么要捂嘴——悄悄地耳语，“怎么了，master？”
    小夜的目光久久凝望着名为彼方之地的无人大岛屿远方的地平线，吐出的话语令小皮丘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我看到了人类。”
    ====================
    小剧场：
    系统提示：[序章·来自千年前的讯息]进度已达到20%，开启下一副本
    系统提示：剧情完成度计算中……
    系统提示：警告，警告，地狱级副本[神岭之灾]已开启，请玩家提高警惕，努力生还
    建议等级：lv.65
    小夜[lv.28]：我、我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