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22 烈刃之舞与雷鸣之声

    在乌云笼罩的阴影下，细密的雨声掩盖了观众席上人们的低声谈论。
    “这真是十分震撼人心的一场战斗。”解说员的声音响起，“作为八强赛的首战，暴鲤龙与劈斩司令的对决已经完全点燃了我们的热情——啊，虽然其中一半可能被求雨浇灭了。”说了句玩笑话后，他看向旁边的特邀嘉宾，“渡先生怎么看？”
    “这场战斗确实十分精彩，即使出现在决赛的赛场上也并不奇怪。”红发青年笑着道，“劈斩司令头顶的利刃有破损，我想它应该是一只被驱逐出族群的宝可梦。无法适应脱离族群生活的劈斩司令常常会因此而丧失理智，白兰选手却能够自如指挥这样一只劈斩司令，足以看出他作为训练家的优秀能力。”
    “劈斩司令在整场战斗中只使用了剑舞这一个招式，会不会也与渡先生您提到的‘丧失理智’有关？”解说员问道。
    “可能性很高。”渡点点头，“神志不清的宝可梦往往难以施展招式，北斗选手显然是清楚这一点，才使用了限制劈斩司令行动的打法。暴鲤龙的冲浪与暴风的组合招式很具有针对性，可惜还是没能压制住剑舞后劈斩司令的冲锋。”
    “北斗选手的下一只宝可梦是皮丘。”在第二只宝可梦的图标亮起的同时，解说员道，“让我们来看看北斗选手要怎样运用皮丘的灵巧和雨天来对抗劈斩司令吧。”
    哨声一响，劈斩司令的行动与第一场毫无差别，立刻全力奔跑起来，子弹般向皮丘靠近。
    “打雷。”
    与之前的比赛中的藏拙战法不同，皮丘一上场就亮出了最大输出功率。无比耀眼的电光从它小小的身体中释放出来，如电蛇般在充满湿气的空中疾速传播。
    劈斩司令一闪身，避过了打雷的袭击。电流击打在地面上，发出噼啪爆鸣声，竟瞬间如蛛网般扩散开来。劈斩司令只感觉脚底一麻，动作不受控制地停滞了片刻。
    在这短短的一瞬，分散的电蛇已经沿着地面弯折弹射，飞快缠上劈斩司令的双腿。下一秒，夺目的电光将劈斩司令彻底笼罩，强烈的麻痹与疼痛感令劈斩司令发出了嘶哑的喊声。
    泥泞的地面反射着电气的金黄色，立刻刺入白兰的眼中。
    在之前的对战中，场地被水淹没后又承载了两只宝可梦的奔跑跳跃，早已布满大大小小的坑洞。雨水汇聚在坑洞中形成的水洼并不深，却足以作为电力的载体。
    或许劈斩司令凭借高速度可以躲开打雷的正面袭击，但水比空气更容易导电，来自脚下的强电击便没那么容易闪避了。
    “冲过去。”白兰的指示与意图一样清晰，丝毫没有掩盖的意思。
    劈斩司令没有远程攻击手段，即使要遭受电击，也必须在重伤倒地之前冲到对手面前——身披钢盔的宝可梦又一次发起了冲锋，而皮丘再次发动打雷，将痛楚深深刻印在了被雨水打湿的劈斩司令的骨子里。
    它仿佛失去了痛觉一般，顶着电击的伤害没命地往前冲。盔甲上尚有电弧跳动，而劈斩司令已经举起钢刃，狠狠朝皮丘劈下。
    小夜在劈斩司令的手臂抬起时便下达了“影子分身”的指示。电光的释放立刻停止，皮丘轻巧地奔跑起来，嗖嗖地化出十几个自己，在泥地上杂乱无章地跑动着，颇有种捅了电气鼠洞的氛围。
    影子分身只是虚假的光影，远不如皮丘本身灵活。奔跑的影子被劈斩司令三两刀就削掉好几个，但皮丘制造新的分身的速度也丝毫不慢。一时只见一大群皮丘将劈斩司令团团围住，在绕圈奔跑时还不忘释放电击。
    劈斩司令的体力早就消耗到无法随意硬吃攻击的地步，即使电击的威力远逊于打雷也不得不奋力躲避。它被皮丘群和来自四面八方的真真假假的电击光束绕得头晕目眩，时不时还有电流击打在浸水的地面上，传导到它脚底的微弱电流不足以造成明显伤害，只搞得它在一阵又一阵轻微的麻痹感中愈发暴躁。
    片刻后，金眸的少年皱起了眉头。他发现劈斩司令的动作逐渐变得有些僵硬——尽管变化的幅度十分细微，若不是白兰对他的宝可梦的状态把握极为精确，即使是训练家本人也难以察觉——柔软的泥地确实会干扰到它以爆发力为主的步伐，但影响不该这么大才对。
    望着金黄的电弧在水洼间跳跃，白兰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剑舞！”
    劈斩司令嘶声咆哮，跳起了激昂的舞蹈，挥舞的钢刃搅动起强烈气流，化作通天贯地的刀光龙卷风。
    那是极度锋利的武器才能制造出的空气之刀，恍然间甚至分不清是剑舞的气浪还是劈斩司令凌厉气势的具现化——以劈斩司令为中心，横扫的气刃瞬间清空了所有影子。坑洞中的积水被旋风吹飞，连皮丘本身都差点跌了个跟头。泥泞的场地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只有被气刃扫过的地方干干净净，连一滴水渍都不剩。
    见到这一幕，不少观众发出了惊疑声。一方面是惊叹剑舞的威势之猛，另一方面——虽说劈斩司令在影子分身的纠缠下疲于闪躲，但无论怎么看都是同时施展电击和影子分身的皮丘更容易疲惫，真的有必要在这里使用剑舞这种剧烈消耗体力的招式吗？
    众所周知，诸如剑舞、龙之舞一类的强化招式在短时间内提升宝可梦能力的同时，无可避免地会令体力的消耗加剧，强化的幅度越大，消耗的速度也就越快。在需要持久战的场合下，贸然使用强化招式是十分危险的，过度强化以至于体能被拖垮的例子在缺乏经验的训练家身上屡见不鲜。
    在小杰和洋真都露出了思索之色时，星海很快回忆起了第三回合皮丘出阵的那场战斗。在与蚊香蛙皇交手时，皮丘曾经使用过伪装成电击模样的电磁波，由于蚊香蛙皇的训练家太过谨慎，这一障眼法没能奏效。如果皮丘在刚才的连续电击中混入了电磁波的话，白兰的指示就很容易理解了。
    猜测归猜测，观众席与对战场地的距离太过遥远，星海也没有办法从一堆真真假假的电光中分辨出电磁波的踪迹。只是……他相信在那个人的教导下成长的少年绝不会做出无意义的指示。
    那么，这个猜测应当就是真相。
    听到白兰发出了“剑舞”的指示，气浪瞬间清空了承载电流的所有水洼后，小夜便明白自己的意图被看破了。
    劈斩司令极度依赖物理攻击，麻痹状态会对它的动作造成明显的阻碍，令其直接损失大半的战斗力。于是，小夜的战术以此为核心，影子分身令劈斩司令的行动短暂停滞后以电击作为攻击手段，将电磁波暗中混入。劈斩司令的速度很快，即使是影子分身下真假莫辨的电磁波也很难直接命中，因此，皮丘不动声色地让电磁波一次次击中地面，借助水洼传导到劈斩司令体内。
    经过了二次传导的电磁波影响力会减弱很多，但多次积累依旧可以产生与直接命中同等的效果。等到训练家察觉劈斩司令的异状时，它的动作多半已经受到了不容忽视的影响——计划中本应如此。
    小夜不知道白兰是如何在战术刚刚开始施展时便察觉了异状，也无暇再去思考。第二次剑舞后的劈斩司令已经化为了无坚不摧的猛兽，在“冲锋”的指示下，它如同划破天空的箭矢般弹射向皮丘。
    金黄的电气小鼠忙不迭地闪躲开来。而劈斩司令的右脚重重地踏在污泥中，身体猛地变向，裹挟着强烈的气流再度发起袭击。
    皮丘一边施展着影子分身，一边仓皇逃命，而这次它无法再用大量分身迷惑劈斩司令了——所有分身几乎都在出现的瞬间便被砍碎，只见电气小鼠拖拽着零星两个影子分身玩命逃窜，浑身的绒毛都被泥水浸湿，看起来分外可怜。
    直到皮丘在小夜的指示下将十万伏特突然横扫出去，它才与不得不跳跃躲避的劈斩司令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但皮丘已经没有喘息的机会了——第一次使用的招式往往是最有效的招式，白兰和劈斩司令不会再被同样的十万伏特拖慢脚步。
    不过，小夜明白劈斩司令连呼吸节奏都顾不上调整的密集斩击意味着什么。被电磁波逼出第二次剑舞后，劈斩司令的体力已经濒临透支了。
    对手急促的喘息令皮丘似有所觉，小小的身体绷得紧紧的，脸颊边噼啪跳跃的电弧越来越高涨。与此同时，训练家的终盘指示终于到达：“伏特攻击！”
    皮丘不再背对敌人逃窜，再度绽放出比乌云间的电蛇更加耀眼的灿烂电光。它如同炽烈的金色流星般冲向前去，战意早已高亢到极致的劈斩司令也竭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雪亮的银华全部聚集在双臂的利刃之间。
    双方都倾泻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仿佛再无收势可能。在电击与钢刃相互碰撞的两秒前，皮丘周身沐浴的电流突然消散了。
    未等劈斩司令和白兰反应过来，刺目的白光骤然迸发。几乎所有人都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即使是杀气腾腾的劈斩司令也不例外。
    爆烈钢刃停顿在空中的同时，耀日般的闪光再度切换成雷电。得逞的金色流星灵活地扭转了方向，从侧面向劈斩司令直直撞去——
    跃起的一瞬间，皮丘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劲风。
    那道璀璨的利刃在瞳孔中不断放大，而劈斩司令的眼睛分明还是闭着的。
    皮丘无暇思考劈斩司令是怎样在被强光短暂致盲的状态下捕捉到它的位置的，听觉，嗅觉，或是直觉？但它知道，它无法再躲避，也不想再躲避下去了。
    电气小鼠爆发出了自己最强的电光，在雷暴的轰鸣声中孤注一掷地朝着银光缭绕的钢刃撞去。
    爆炸的电流与气刃交错迸裂，如同灼灼鲜花般在千万人的视野中怒放。
    ====================
    小剧场：
    小夜在劈斩司令的手臂抬起时便下达了“影子分身”的指示。电光的释放立刻停止，皮丘轻巧地奔跑起来，嗖嗖地化出十几个自己，在泥地上杂乱无章地跑动着，颇有种捅了电气鼠洞的氛围。
    皮丘：（骄傲）纠正一下丘，我们高贵的电气鼠一族从不躲在洞里，别把我们和小拉达混为一谈丘。
    全族都住在树洞里的高贵的电气鼠帕奇利兹：谁叫我？
    皮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