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7 非人之物盘踞于失落之村

    当无穷无尽的冰人偶出现在屏幕中时，n站直播间与gt论坛又陷入了一片哗然。
    ……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总而言之——再三确定视频中冰偶附近并没有负责操控它们的宝可梦，透明的躯体里也绝不可能藏了什么电子元件，逼真的视觉效果更不可能是三维投影后，不少人都哆哆嗦嗦地找到风雪战役官网的宣传页，看向其中一句话——
    “本次比赛使用了近期复原的古代机关术，以保证参赛者能够拥有新鲜刺激的体验。”
    参赛者觉得刺激不刺激先不提，观众已经被刺激得满头感叹号了。在开赛前不少人都留意到了这句话，只以为是类似于落石飞箭的小把戏，会被现代科技轻松吊打的那种。
    结果万万没想到，复原出来的不是科技，是魔法。
    疑惑之声四起的同时，有不少人质疑这句话所指并非面前这一幕，看似匪夷所思的情景不过是施展招式的宝可梦藏在了摄像机死角——这么说的人多半没有当过训练家，不然扫一眼就会知道，靠宝可梦搓出这数以百计还能跑会跳的冰偶，非得累死三卡车的象牙猪不可。
    而很快，便有人搜索到了更多情报。
    【朋友们快来看！我刚去cinii搜到的今年年初才发布的论文！[网页链接]】
    众多网友循声而来，点开名为《基于g-r滤波技术与隐性能源回路假说的光辉纪元傀儡技术复原实践》的论文……阅读了几分钟又满眼星星地退了出来，除了从一作到三作统统姓冰见，写论文的人想造傀儡之外什么都没看明白。好在，很快就有人在评论区发表了简明易懂的科普。
    众所周知，在与考古相关的研究分野中，“古代技术复原”向来是难度最大的一项。
    在蒸汽与电气尚未来临的时代，这片土地上曾经孕育出众多不可思议的技术。点石成金，操纵心灵，长生不老，给死物赋予生命力——虽然其中的大多数都因为年代过久而无法证实其真实性，但依旧吸引了众多学者不断探寻。
    而据传说，在距今已有千年的光辉纪元时期，曾经存在一种驱使冰之傀儡的技术。被精心制作出来的傀儡能够听懂简单的人言，按照制作者下达的指令行事。只是，绝大多数现代人都只把它当做“固拉多创造了大地”同款神话故事，丝毫不觉得古代能够出现类似于人工智能的的黑科技。
    大约半年前，当这篇《太长所以省略成傀儡复原实践》出现在期刊上时，整个考古界都为之沸腾了起来。由于全文数据详实，逻辑严明，创作者也是考古界赫赫有名的大佬，几乎无人怀疑实验成果真伪，只一同期待着年末的学术发布会能一睹被复原的傀儡的真容。
    当然，无论考古学界再怎么地震，老百姓们依旧对此事一无所知，也毫不关心。而同行学者们也万万没能想到……那几位出身冰见家族风雪山分家的学界大佬作风如此不羁，直接把学术成果交给了风雪战役片场当红名怪。
    ……不，其实他们早该猜出来的，比如在一作老先生借着演戏的便利满口胡言，肆意编排劳苦功高的二作，甚至说他母亲是宝可梦的时候……
    当网上的看客们经历了目瞪口呆，满腔疑惑，若有所思和恍然大悟等等心理活动，终于能够用正常心面对直播间后，被直播的倒霉选手们还停留在第一阶段。
    直到被送入附近一座废弃木屋的顶层阳台，寺岛姐弟依旧满脸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只有小夜还保持着正常人的理智，认认真真地向对面人道谢，“感谢您的搭救，请问——”
    “嘘。”
    银袍剑客竖起一根手指。
    他的身边环绕着细碎的冰粒，鼓动的气流令衣袍像水波一样飘摇着。有虚影在其背后时隐时现——正是雪妖女的力量令他们得以飞上高空，摆脱冰偶的追逐。
    “别出声，它们会发现。”
    他将说话的音量压得很低，几乎只余下微哑的气声。
    “请在这里休息片刻，等到清晨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话音落下，剑客倒退一步，令自己从窗口坠入夜色里。雪妖女裹挟着寒风，与人影一同融化在漆黑的空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目送神秘的救命恩人远去后，小夜回过头——随即被惊恐捂嘴甚至不敢呼吸的姐弟搞得一愣。
    “……倒也不用这样，讲话小点声就可以了。”
    小夜将座椅上的灰尘拂去，示意两人先坐下休息，以挽救他们因缺氧而逐渐失去智力的大脑。
    三人所处的是一处老住宅的阁楼，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家具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小夜四处打量了一番，没有得到什么有用情报，倒是和上山前得知的某条秘闻对上了号——凤明馆的当家提醒过她，冰见家族修建了一座古旧的山村，很可能是比赛场地中的一部分。
    不过现在想来，当时她练习的巷战太“朴素”，说不定完全派不上用场……
    “……那个，老大。”待小夜把整个阁楼都翻找过一遍，姐弟俩总算缓过气来，小心翼翼地压低嗓门——对南国人来说这太痛苦了——问：“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按照刚才那个人说的，在这里休息到天明。或者冒险出门寻找线索。”小夜合上只堆放了些无用杂物的柜门，转过头去，“你们选哪个？”
    莉玖和龙星眨眨眼，一同露出了“作为南国人就算被吓死也要冒险”的表情。
    “当然是第二个！”
    三人商量一番，做好了出行计划后，决定先派最适合在黑夜中行动的宝可梦——鬼斯通作为先锋，试探一下冰偶的索敌机制。
    这些浑身都是透明冰块，连五官都没有的怪家伙理论上也不该有五感。但从之前龙星踩到树枝，冰偶们的反应看来，至少它们是拥有“听觉”的。
    寺岛姐弟一度怀疑过它们是某种做得很逼真的科技产物，或是藏在暗处的宝可梦们制造出来的。直到波导使者亲口声明附近没有人类也没有宝可梦，冰偶真的是一群会动的冰块，姐弟俩这才只能不情不愿地承认他们即将面对一群魔法怪物的现实。
    而作为一只货真价实的幽灵，鬼斯通向来不知道什么是恐怖，大摇大摆地就朝楼下的冰偶们飞了过去。好在训练家有嘱咐过它谨慎行事，大幽灵这才没有直接贴脸冲锋，而是漫不经心地丢了个影子分身过去。
    成群的冰偶们毫无反应。
    鬼斯通歪着头想了想，又亲身上阵，整只灵带着刺鼻的瓦斯味啪叽地掉在了最“人头攒动”的路口。
    成群的冰偶们依旧毫无反应。
    鬼斯通转动着眼珠，用爪子轻轻挠了挠地面，发出微弱的声响。
    成群的冰偶们还是毫无反应。
    鬼斯通彻底放下心来，纵声高歌一曲。
    成群的冰偶们僵硬片刻，依次逐渐气到变形，纷纷扭曲成暴怒的冰刺猬咆哮而来。
    直到紫幽灵隐身逃脱，笑嘻嘻地飘回阁楼，莉玖和龙星依旧感觉那一曲灵魂之乐在耳边久久不散，连脑浆子都快被唱到电离了。而他们的老大也不愧是鬼斯通的训练家，在经历过来自地狱的魔音洗礼后还能够坚强地总结道：“所以现在我们知道，这些怪物没有视觉，没有嗅觉，不能察觉微弱的声音。对我们而言这是件好事。”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别发出太大的动静，就算在它们面前走过去也没问题？”龙星眼睛一亮。
    “有这种可能性，但人类与幽灵宝可梦毕竟存在不同之处，还需要实验。”小夜道，“我先去试试——”
    “不，交给我吧老大！”大概是觉得自己今天一整天的表现都太过差劲，不是个合格小弟，龙星拍拍胸脯自荐道，“就是悄悄去楼下的大冰人旁边转一圈对不对？我最擅长不出声地走路了！”
    老大来不及阻止，刚举起尔康手，便见龙星像条泥泥鳅一样哧溜地滑下楼梯跑远了。
    小夜：“……”
    我的意思是，我先派出体态接近人类的宝可梦试试……
    龙星那句“擅长不出声地走路”倒是没说谎，只见他抬脚便迈到街道上，附近几只冰偶都完全没有被惊动。直到他小心地靠近“偶群”，异状这才发生。
    察觉到旁边的冰偶徐徐转向他，发出猛兽捕猎前的嘶嘶声时，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少年依旧被惊得一呆——实在是那两米高的身材和串场了鬼片一样的造型太过渗人。而天不怕地不怕的鬼斯通反应依旧迅速，见状拽着龙星的领子嗖地飞上了天。失去目标的冰偶们原地打转了一会，很快便平静下来。
    差点被自己的衣领勒窒息的龙星气还没喘匀，便忙不迭地为自己辩解：“老大，我绝对没发出声音！”
    “我知道。是热量。”
    小夜指指窗外——鬼斯通刚丢出去一朵绿油油的鬼火，冰偶们像发现宝贝一样纷纷簇拥在一起撞成冰偶球，景象好不热闹。
    “它们能感觉到人类的体温。但这种感知同样很微弱，不要过于靠近就好。”小夜似乎丝毫不觉得窗外那群扭曲狰狞的冰偶值得害怕，镇定地背好行囊，又拂去衣角沾上的灰尘，“考虑到声音会吸引它们，战斗测试最好等我们遇见落单的家伙再说——那么，出发吗，两位？”
    怪物盘踞的古旧村镇中，三个人影悄声无息地溜出了房屋。
    他们在长靴底部绑上几层麻布，消去了鞋子与地面碰触的声音。而领队者时刻关注冰偶的动向，灵活调整着前进的方向，令三人得以在冰偶大军中安然穿行。
    走在一群两米多高的怪物中间实在有些令人胆寒。但莉玖和龙星作为南国人，最不缺的就是头铁精神，一路壮着胆子放轻呼吸地走去，竟然也有点习惯这种场景了。况且，龙星的例子已经生动证明……被冰偶发现不会丧命，被鬼斯通紧急救援才是可能死于窒息。
    他们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朝着建筑物密集的方向靠近，试图寻找到有关这座失落旧村的信息。一路上，三人见到的大多都是破旧的住宅，偶尔有形似商铺的房屋，里面也像被劫匪打砸过一般混乱，实在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而除去他们三人外，荒芜的旧村中仿佛已经没有任何生物存在。原本的居住者消失无踪，魔兽也不愿靠近，连最初见到的那位银袍的剑客都不见踪影。压抑又死寂的气氛令姐弟俩浑身难受，若不是附近还有不少冰偶在转悠，恐怕早就要大声抱怨起来了。
    就在性子最活泼的莉玖终于按捺不住，想要悄悄暗示老大休息一会时，他们听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
    在某个方向，冰偶骚动了起来。
    “呼、呼……”
    男孩知道自己不应该发出粗重的喘息声。但体力的剧烈消耗令他难以自控，只能竭尽全力地抱紧怀中的小家伙，并催促自己的双腿跑得再快些。
    怪物沉重的步伐越来越近。而男孩踉跄着转入狭窄的小巷中，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他选择了一条死路。
    男孩后退几步，银白的发丝碰触到满是灰尘的高墙。而小巷另一端，成群的冰偶已经缓缓逼近。
    年轻的逃亡者咬着牙，伸手释放出一道凌厉的冰刃，击打在最前方冰偶的脚踝上。
    他知道这种怪物很容易被声响吸引而忘记原本的目标，前提是——冰偶没有碰触到他，并记录下了他的气息。
    古老的寒冰魔法师的血脉也没能令他拥有脱离险境的力量。在高大的怪物面前，那道冰刃显得细弱又渺小，甚至无法令敌人留下一丝伤痕。
    而此时，蜷缩在男孩怀里的小家伙挣扎了起来。
    那是只年幼的、圆滚滚的海豹球。它看起来害怕极了，正在止不住地颤抖着，却还是努力让自己直面冰偶群，发出自以为凶狠的吼叫声。
    它深深吸了口气，用力喷出一股水柱。
    软绵绵的水枪当然无法打倒两米高的怪物。但它这一举似乎激怒了敌人，冰偶发出诡异的嘶嘶鸣响，步伐骤然加快，朝无处可躲的男孩扑去！
    在下意识闭上眼的那一刹那，冰见家的年轻人似乎感觉到一股热浪如海啸般扑面而来。冰偶痛苦的咯咯声被融入燃烧产生的爆鸣中，几乎变得难以听清。
    男孩愕然地睁开眼，却只看到了被染成金红色的洁白布料。
    他被人轻轻拥进了怀里。
    两秒之后，寒冰突破火焰，裹挟着凛风袭来。而抱着男孩的那人纵身一跃，竟高高地腾飞起来。
    年轻的逃亡者在空中看到——炽烈火光点燃了失落之村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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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鬼斯通彻底放下心来，纵声高歌一曲。
    成群的冰偶们僵硬片刻，依次逐渐气到变形，纷纷扭曲成暴怒的冰刺猬咆哮而来。
    冰偶：我们揍那家伙不是因为它发出了声音，而是……唱得太难听了！！！（气成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