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二章 除死方休

    傍晚。
    紫云山上的拜将封帅终于结束，众人各自返回属地，各司其职。
    林昭也带着杦栀、林竹节、余晚柠返回了山巅别苑，虽然他如今身为人族统帅，但事情依旧要一步步的去做，于是在冬藏、柳璃樱做晚饭的时候，林昭已经在书房内拟写具体的调兵策略了。
    晚饭后，叫上黄庭遇、杦栀二人。
    由黄庭遇起剑，前往雁门关。
    不久后，一座雄关出现在落日余晖之中，雁门关是岭北东海岸的散关之一，驻守着近30W定海军，历来是人族防着东海蛟族的雄关，镇守东方门户数百年未有一失。
    如今，东海蛟族被林婉华给镇住了，大伤元气，短时间内肯定不会有动静，在神山陨落之局中基本上不会有动静，否则要付出的代价肯定更大。
    “林帅！”
    雁门关内，老帅北冥海恭敬行礼。
    “北冥殿帅。”
    林昭带着黄庭遇、杦栀踏入北冥海的指挥大厅，之后在众将的簇拥之下坐在了帅位之上，而北冥海则恭敬伫立，等待林昭下令。
    “林帅，下令吧！”
    北冥海抱拳沉声道：“我等武将，当为国死，只要是林帅的命令，北冥海万死不辞！”
    “老帅，不用万死。”
    林昭道：“这应对浩劫的第一道军令，便是发给你们定海军的，望老帅一定要妥善行事。”
    “是！”
    北冥海带着众将单膝跪地。
    林昭沉声道：“命令，北冥海率领25W定海军精锐即刻准备，离开雁门关，前往山海关协助韩夜棠殿帅镇守山海关，一应粮草、器械自行准备，速度要快，四天内必须抵达所在防区。”
    “是！”
    北冥海声音低沉：“老将听令！”
    说着，这位老帅抬头，道：“林帅，到了山海关，是以老将为主、韩夜棠为辅，还是以韩夜棠为主、老将为辅？”
    林昭不假思索：“以韩夜棠为主，以老帅为辅，所有行动务必要知会韩夜棠。”
    说着，林昭解释道：“老帅，并非林昭不相信你的指挥与才干，是因为山海关实在是太重要了，一旦妖族、魔族过了扶苏长城，兵锋必定直指山海关。”
    他顿了顿，继续道：“韩夜棠虽然年轻，但论指挥才能在诸位殿帅之中都是顶尖的，而且韩夜棠是女子，心思缜密、细腻，况且她本来就是山海关的殿帅，对山海关的一切都比老帅要熟稔，所以请老帅屈就，在山海关为韩夜棠暂时担任一下副手。”
    说到这里，林昭微微一笑：“随后的战局变化，很有可能不仅仅是老帅，甚至就连陈曦、林弱两位殿帅也要听从韩夜棠的调遣。”
    “是！”
    北冥海沉声道：“老将听令，请林帅放心！”
    “好了。”
    林昭给予了老帅一道大商王朝的金令，之后便带着黄庭遇、杦栀离开了。
    ……
    兰溪城。
    大陈王朝的旧都，燕州之地，大执戈李纯阳的封地。
    当林昭带着黄庭遇、杦栀抵达兰溪城的时候，李纯阳率领北方诸将纷纷迎出，将林昭请入帅府之中后，率领众将齐齐下跪。
    “大执戈。”
    林昭看着李纯阳这位西蜀名将，岁月催人老，李纯阳也显得有些老了，不复当年的年少气盛，他皱了皱眉，道：“这趟来是为了给你一道军令，可能会相当的艰辛，可否屏退众人，我想单独跟你说几句。”
    “是！”
    李纯阳大手一挥：“诸位兄弟，请退出议事厅，稍微等我一会。”
    “是，大执戈！”
    众人纷纷退去，而林昭也一摆手，顿时黄庭遇、杦栀也走了出去，在外面镇守，就像是两个门神一般。
    “林帅……”
    李纯阳单膝跪地，神情有些忐忑。
    “李纯阳。”
    林昭看着这位曾经的旧部，道：“当年，雪域天池的帅帐之中，我跟你没说过几句话，所以对你的了解不深，但我也知道，后来天炉策略的布局，你李纯阳率领西蜀铁骑骁勇善战、指挥有方，为大商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才有了大执戈的册封。”
    “林帅……”
    李纯阳咬着牙，道：“请林帅直言李纯阳之过。”
    “哼~~~”
    林昭淡淡一笑，道：“说实在的，兵解转世回来之后，再见到你李纯阳的时候我满心里只有失望，那位只有天下、只有一片公心的李纯阳就像是死了一样，如今的大执戈李纯阳已经变成了一肚子狗屁倒灶的官场中人，已经变成了一个能容忍余让这等败类的苟且之徒了！”
    “李帅……”
    李纯阳皱着眉：“末将也有末将的苦衷，真的只是……只是很多事情都迫不得已罢了，为了时局，为了天下大势，李纯阳苦苦支撑，若是没有李纯阳，恐怕赵启阳、林衍早就把持三军了！”
    “我知道。”
    林昭缓缓走上前，将李纯阳扶起来，一双眸子里透着清澈，道：“所以，我林昭希望当年的西蜀名将李纯阳能活过来，能担负起一个无比沉重且艰辛的任务来。”
    “请林帅下令！”
    李纯阳抱拳拱手，头颅压得极低，眼中泪水氤氲，一颗颗泪珠直往下掉，谁不想要一世清明，身为行伍战将，他李纯阳难道不想成为比肩林白衣的一代名将？
    他做梦都想，但世道混乱，官场浑浊，他就算是不想也一步步走到这里了。
    “李纯阳。”
    林昭身躯笔直，沉声道：“命令你尽起燕州三军，率领你的林鹿军团北上，前往阳平关，替下林弱的磐石军，与林弱换防。”
    “啊？！”
    李纯阳一愣：“与林弱换防？”
    “正是。”
    林昭道：“扶苏长城一旦被攻破之后，妖族、魔族南下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山海关，另一条就是阳平关，但阳平关地处偏远，从其余州郡调兵不易，只能动用燕州之地的兵力。”
    李纯阳有些愣神：“那……那林弱呢？”
    “林弱替换你，驻守兰溪城。”
    林昭轻轻一扬眉：“兰溪城城内物资充足，城池坚固，若是坚壁清野了，将会比阳平关更加难打，磐石军是天下第一擅守的军团，由林弱率领磐石军镇守兰溪城，将足以拒止妖族、魔族进攻的步伐。”
    “那我呢？”
    李纯阳眼圈都红了：“林帅，在你心中，李纯阳就是次等马，要去阳平关送死的，是吗？”
    “是。”
    林昭直视着李纯阳的眼睛，道：“李纯阳，你自问自己如今的战力、军中威望真的比得了林弱吗？我觉得比不了，但你并不是次等马，在我心里依旧还是那位西蜀名将，阳平关可能会丢，但也可能不会丢，若是能守得住阳平关，你李纯阳就是西线战场的第一功臣。”
    “知道了。”
    李纯阳再次单膝跪地：“李纯阳接令，必然死守阳平关，除死方休！”
    “李纯阳……”
    林昭皱了皱眉，将一枚大商金令交给了李纯阳，道：“不要死，也不准死，阳平关如果真的被攻破了，你就率领残部撤回燕州，是返回兰溪城，还是前往云州驰援天机城战场，看你，我不是神仙，不能未卜先知，要你自己去判断当时战场的形势。”
    “林帅……”
    李纯阳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那时候……你就不再指挥人族战场了吗？”
    林昭笑笑：“神山陨落的地点在磐云山一带，雪域天池是最艰难的第一阵，我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后面了，所以……只能先把自己知道的利害关系告知你们每一位统帅，到时候再有什么变化，就要靠你们自己斟酌了。”
    刹那间，李纯阳的眼圈就再次红了。
    “好了。”
    林昭轻轻一拍李纯阳的肩膀，道：“我希望能再见到当年的那位李纯阳，那位与我林昭并肩为人族而战的西蜀名将，就此别过了。”
    他径直走向了帅府大门。
    李纯阳起身，看着林昭的背影，宛若当年在雪域天池上看着那少年统帅的背影，一时间李纯阳心中百味杂陈，心中已然下了决定。
    誓死镇守阳平关，阳平关在我李纯阳就在，阳平关若是被攻破了，哪儿还会有什么残部？
    连林昭都能死，他李纯阳又有什么资格不死？
    ……
    阳平关，人族天下西北方向的一座雄关。
    关内会议厅。
    火盆中的柴火噼噼啪啪的燃烧着，抵御着外面的阵阵寒风。
    “与李纯阳换防？”
    林弱皱了皱眉：“真的决定了？”
    “嗯。”
    林昭道：“你要做的事情有多很多，率领十五万磐石军前往镇守兰溪城是第一件，之后还要负责燕州境内坚壁清野的事情，将所有百姓南迁，只驻守大型城池，在大型城池内囤积粮草，一旦城池被攻破就付之一炬，不要给魔族、妖族一丁点的口粮。”
    他看了眼林弱，道：“在兰溪城内大肆囤积粮草，将百姓全部迁出，我要你和十五万磐石军做好镇守兰溪城半年的准备。”
    林弱咬了咬牙：“就只是镇守一座兰溪城？”
    “嗯……”
    林昭意味深长道：“兰溪城是大陈王朝的国都，是我林昭的故乡，是我们林家那一脉落地生根的地方，林弱，要守住啊，一定要守住，兰溪城没丢，燕州就没丢，北方三州就没丢……”
    “是！”
    林弱退后数步，单膝跪地：“林弱必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