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吃人流”老哥

    “小子，你就这么想踩本座的脸？”
    方林直接怔住了，还没搞清状况，就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切，就像突然被关掉的电视一样，横光一闪，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无尽黑暗。
    等到方林的意识从无尽黑暗中回神过来，他整个人都懵了。
    自己居然变成了一个刚出生，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被一个满脸慈爱的中年人抱在怀里，更重要的是……
    自己的一身道行和金手指全没了！！！
    重新沦为一介凡人了！
    到这时，方林才意识到自己翻车了！
    处理完伤口，方林又拿起准备好的干净绷带，一圈又一圈的将伤口用绷带扎起。
    “哥，你以后注意些，别一不小心让伤口崩裂。”方林洗了把手，轻声嘱咐道。
    “小林，谢谢你了。”
    方寒感觉后背的疼痛减少了许多，紧绷的脸庞终于舒缓了下来，一边重新穿上衣服，一边给朝方林颔首道谢。
    看着方寒那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上，露出的一抹真挚笑意，方林客套的笑道，“哥你客气了，咱俩谁跟谁。”
    再世为人，方林转生在一个名为大离王朝的国度，开局却是成为龙渊省方家一介低贱的家奴。
    父亲是一个在方家世代为奴的家奴，在四十岁那年娶了一个三十多岁老婢女，给他生下两个儿子。
    方林是次子，这一世的名字和前世一样，他头上还有个哥哥叫方寒，父母早已逝世，留下年幼的兄弟二人相依为命。
    “哥，今天正好是账房发月俸的日子，晚上我去给你买只烧鸡补补身子。”方林突然提议道。
    “不用了，今天二小姐赏了我五两银子。”方寒拿出那块银锭，笑着向他示意，“你就别破费了，还是继续攒你的老婆本吧。”
    方林走到门外四下张望，又走回屋内，压顶声音道，“练武之人消耗极大，不多吃点扛不住啊。”
    一个月前，方寒就已经把自己偷学武功的事情告诉方林，方林也只是让他小心行事，莫要露出马脚。
    “小林，你放心吧，等哥哥我日后修炼有成，我就带你离开方家，一起去离京享受荣华富贵！”
    方寒也知道“穷读书，富练武”的道理，不再婉言相拒，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面露尴尬的笑容。
    自己弟弟十岁那年，就展现出做账的天赋，被一位路过的账房先生看中，将他带出了马厩，去账房当学徒，如今已经是一名方家账房先生，不但手里的活比在马厩的他轻松，月俸还比他多出一倍有余。
    最让方寒羡慕，还是方林在两年前因为得到方家二家主，方清薇老爹方泽山的赏识，销去奴籍，脱离了家奴的身份，重获自由。
    自由，这是方寒最向往的！
    他渴望能成为一名自由民，无拘无束的生活在世上，而不是终日被困在方家做一介低贱的奴仆，子孙后代一出生就注定是方家的奴仆，世世代代都要在方家为奴。
    为了能离开方家这个牢笼，像弟弟一样获得自由之身，他甚至不惜冒死偷偷摸摸进入内府，偷学主人家里的武道真传。
    “只要能修炼到肉身境五重‘神力’境，哥哥我就有出头之日！”
    方寒信誓旦旦的向方林保证道，在大离王朝，若是能修炼道肉身境五重“神力”的境界，足可以当一方大将，统领几千兵马，征战沙场，立下赫赫功劳，甚至受封爵位都说不好。
    方林笑而不语，眼前的方寒还不是未来的那个一代吃人流方老魔，虽然骨子里没有丝毫的奴性，不想当一辈子奴仆，但他从小的愿望，还仅限于在世俗间做一个手握权柄的王侯，醉卧美人膝，醒握天下权。
    但是方林知道，面前的方寒很快就要告别这种卑贱的奴仆岁月了。一场命运的转折近在咫尺，他将摆脱当前的卑微困境，踏上一条宿命的神挡吃神，佛挡吃佛的“吃人”之路。
    “哥，你好好休息吧，账房那边还有些事，我先去忙了。”
    方林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方寒一番后，转身走出小屋……
    龙渊河，滔滔不绝，波澜壮阔，一望无涯，好像真的有蛟龙潜伏在河底一般。
    这是大离国境内的一条重要河流，延绵万里，水波浩荡，惊涛拍岸，从龙渊省外流淌而过。龙渊省就是因此河而得名。
    若是有修士能屹立于云霄之上，放眼望去，龙渊河就像一条巨大的黑龙，盘踞在大地之上，巍峨大气，尽显水德之荣华。
    岸边一块的礁石上，一袭青衫的少年盘坐着垂钓，鬓间几缕碎发懒散的垂落在肩头，那鱼竿只是放在腿边，鱼线跟着鱼钩子沉下，他也不抬，只是抬头望着苍茫天际。
    哗啦啦，哗啦啦
    耳边不时传来汹涌的江水拍打堤岸礁石的巨大声响，悠远深邃的目光，方林却不为所动，深邃悠远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诸天万界”的无尽时空，落入那座横亘于界上界最深处的巨大门户。
    良久后，方林长长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幽怨无奈中带着几分悔恨。
    “已经十五年了。”
    转生此世已有一十五载，而十五年时间，足够方林根据前世的记忆，将所处的世界背景摸索清楚。
    永生，梦入神机笔下的一方格局异常宏大的世界。
    在这方大世界中，诸天万界，星罗棋布。
    仙界高高在上，是诸天万界的原点，诸界修士飞升之地，传说中的永生之门也在仙界。
    地位其次者，则是神界、佛界、龙界、玄黄大世界、丹界、宝界、法界、武界、鬼界、魔界、书界等等。在数万年乃至数亿年前，这些世界多是有仙王、天君坐镇的，而仙王更是仙道领域中最强大的存在，一念之间，万千宇宙生灭。
    相比起他最初降临的洪荒世界，以及造访过的完美遮天，盘龙星辰变等诸多世界，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他扑街前，本打算在封神演义世界弄些先天至宝，再去永生世界游历，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以如此憋屈的姿势降临《永生》。
    这一世的父亲尚在人世时曾私下给他俩灌输“宁为乞丐，不为人奴”的人生理念，长大后他又弄清了方家几位大小姐姓名，方才确信自己这一世的便宜老哥，就是那个极度唯我，自私自利，眦睚必报的真小人，永生之门的器灵转世，网文界中所有姓方人物中的战力天花板，未来会玩五劈的男人。
    “吃人流”的开创者，方寒方老魔！
    那个原本在出生后会夭折的婴儿，因为方林是仙人转世的缘故而侥幸活了下来，成为方寒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正式剧情要开始了”
    望着波涛汹涌，惊涛拍岸的龙离江，方林想到再过不久，龙离江上就会发生一场追杀，方寒也会鱼跃龙门，走上修行之路，随即目光一沉，手里的鱼竿顺水势摆动最后一圈，轻轻一抖手，一只活蹦乱跳的橘红鲤鱼从江面跃出，鳞片在光线的照射下闪着光，落入了竹篓之中，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终于要熬出头了。”
    从昔日高高在上的洪荒仙人，顷刻间坠落入凡尘，沦落为一介世代为奴的家奴幼子。
    辛辛苦苦百来年，一朝回到穿越前……严格来说还不如穿越前，毕竟前世的法治社会，起码表面上是人人平等。
    在这封建礼法盛行的方家，像他这样卑微的奴仆，是可以被方家人任意打杀的，如同牲畜般没有任何尊严。
    他可是亲眼目睹有的奴仆因为一些可有可无的小事，无意间“得罪”的主子，就受了不少皮肉之苦。甚至还有主子因为心情不好，觉得侍奉自己的奴仆看不顺眼，就以“失礼”的罪名罚了他一顿板子，让奴仆平白无故的丢了大半条小命，甚至命丧黄泉。
    如此巨大的反差，起初让曾高高在上多年，纵横诸天，曾与不少强者谈笑风生的他无比憋屈……
    唯一值得庆幸，就是方林这一世唯一的亲人是永生世界的天命猪脚，气运之子。
    论人品，以“真小人”自居的方老魔，不但不如叶黑，辰南，萧炎，林雷等网文猪脚，连那个伪君子洪易相比之下都是个老好人。
    但方老魔也是有恩必报，有仇灭门，对于自己人还真没有亏待过，那些早期与方寒交好，向他伸出援手，结为同盟的人，哪个最后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看看红怡郡主，星云宝宝，珈蓝，龙萱等前期有些戏份的龙套，后期虽然没什么存在感了，但是人家跟着方老魔混，最后都成了天君级别的高手，一起进了永生之门了！
    身为方老魔亲弟弟的方林，压根就不需要像某些穿越者那样，想方设法，刻意去交好方寒，甚至当了舔狗还要被疑心重重的方老魔怀疑你别有用心。
    他只需要跟在方寒身后，抱紧方寒的金大腿，不用给方寒打工，安安静静的当个咸鱼，只要中途不出意外没有陨落，就可以一路躺平到大结局，跟着方寒一块进入永生之门，保底也是个天君！
    天君，还不是那种才几个纪元的弱鸡天君，实力最差也是十五个纪元起步！
    这等实力，覆灭水东笔下的棺材三部曲世界，也不过是一念之间而已!
    眼下修为没了，金手指也没了，自己一个凡人，在这弱肉强食，危机重重，水不是一般深的世界，紧抱方老魔的大腿，一路躺平到大结局才是最吼的选择！
    如今正式剧情即将开始，自己就算不跟方寒去拜入羽化门，继续留在方家当账房先生，等方寒在羽化门内混的风生水起，他将来也能跟着鸡犬升天，未来的成就定会远超前世！！！
    重新把鱼钩挂上饵料，鱼竿轻轻一抖，细线在空气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带着金属光泽的鱼钩落入奔涌的龙离江中。
    凝视着漂浮在湖面上，伴随着奔涌的江水来回晃动的鱼钩，方林面露沉思之色，眼眸微阖，内心深处却是如龙离江的江面那般波涛汹涌，起伏不定。
    被人从一方世界逮住，剥夺了一身修为和立身之本的金手指，还被丢入诸天中的另一方画风截然不同的世界，转世为人。
    这等手笔，估计永生境的老哥也办不到吧。
    而他翻车前，那句在耳畔响起的话，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难不成是自己当初太飘了，太嚣张，然后就被某位大神通者注意到了？
    前世的洪荒流小说，他也看了不少，但大多是传统的洪荒流模板。
    无非就是老一套，龙凤争霸，紫霄宫讲道，巫妖大劫，封神西游什么的……早就看腻歪了，各种套路他已经是烂熟于心，都快背下来。
    但也有那么几本跳出了传统洪荒的框架，重新演绎故事，其中的大神通者，实力嘛……
    说句不客气，穿越者就算能带上一麻袋的金手指，在大神通者面前，也只有分分钟钟被玩死的份儿。
    方林当初在封神演义世界蹂躏的通天教主，也有上清灵宝天尊的称呼。
    难不成，自己当初就是被诸天中的那位灵宝天尊给注意到了？
    艹！
    方林越想越郁闷！
    我，方林，道号元宸，一个普普通通的诸天穿越者，也就有一个微不足道的系统。
    灵宝天尊身为一尊诸天中的大神通者，怎么的也能化身千百万亿，遍布无尽时空。
    那个弱鸡通天教主，只是一介微不足道的投影化身，连毫升这个容量单位都不知道。
    自己只是做了些穿越者的“寻常”操作，特么居然翻车了！
    老子真的冤死了，比窦娥还冤！
    君不见诸天万界中，拳打三清，脚踢接引准提的穿越者是一抓一大把。
    怎么偏偏我就翻车了！
    难道是我太帅了吗？
    还是灵宝天尊闲的蛋疼，玩弄穿越者取乐，自己运气又太背？
    “也罢”
    惆怅良久，方林手腕略一使力，鱼竿一抖，一条挣扎这的肥美鲈鱼，随着钓线跃出湖面，甩出的水珠子在阳光底下晶莹剔透得耀眼。
    “日后安心在这方世界摸鱼吧。”
    也就在方林决定安心做一个咸鱼的时候，远处的一片灌木丛中，一双隐藏在灌木丛中的眼睛，正冷冷的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