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〇四 食气

    有了一个注神级神魂的滋养，叶贯的神魂就像是吃了一记十全大补丸，得到了本质上的增长。
    瞬间，他就明白，这是他突破食气的最好时机。
    他进阶洞窍的时间并不长，又经常使用紫气炼化异族，虽然灵气并无不同, 但总归是少了一些磨砺，神魂始终有些不足。
    而现在，火焰巨人主动将神魂和肉体分离，让叶贯的神魂也得到了极大的滋养，也让他突破食气的把握大增。
    一声长啸，紫气大作, 没有神魂的火球再也抗拒不了叶贯的炼化，瞬间化作汹涌澎湃的灵气，直冲叶贯体内。
    以往, 叶贯都会觉得灵气太少，不足以让他的法力跟上一层楼，而现在，他却只求灵气少一点。
    滔滔不绝，似乎没有尽头的灵气冲入他体内，仿佛要将他涨裂，叶贯第一次感觉，原来灵气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澎湃的灵气在他体内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狂奔，经脉穴窍都发出一连串不堪重负的刺疼，这样下去，不等他进阶食气，就想要把他给涨死了。
    叶贯也终于明白，炼化异族并不是没有上限的，两个大境界就是其极限，否则，完全就是找死。
    狂暴的法力无处发现，转眼一看, 四具化身正连连出手, 一道接一道的法术不断飞出，攻击一个上千米大的陨石。
    这个体积的陨石，看上去已经极具冲击力，不像是陨石，而像是一个小行星了。
    陨石非常结实，一道接一道的法术落在上面，却始终纹丝不动，丝毫不见水雷或改变轨迹，依旧笔直往山谷撞来。
    “来得好！”
    一声大喝，周天星斗袍猛然爆发出前所有为的星光，无数星光的簇拥下，叶贯长啸一声，凤羽剑猛然冲出。
    无数星光从叶贯身上飞出，在它周围幻化出无数星河，凤羽剑的光华越来越亮，速度也越来越快，最终化作一道数十丈的明亮凤尾，狠狠斩在陨石上。
    无声无息之中, 陨石一分为二，同时左右两边飞去, 擦着山谷光罩的边缘，飞向茫茫星海。
    “哈哈哈哈！”
    叶贯发出一连串畅快的大笑，抬手一招，凤羽剑电射而回，在她手中略一盘桓，又夹着万钧之势电射而出，将另一块陨石斩成了碎片。
    如此往返，他仿佛一个永远不知疲倦的战神，将四周有威胁的陨石一一斩碎。
    如果是平日，叶贯根本不敢这么做，他的每一击都将全身的法力挥霍一空，一身法力涓滴不剩，但现在，只是呼吸之间无穷无尽的灵气就会将他的法力填满。让他可以尽情挥霍。
    一道又一道的剑光从山谷中飞出，剑光越来越亮、剑芒也越来越长，黑暗的星空也在剑光的映照下明灭不定，闪烁不停。
    从来没有这么畅快地使用凤羽剑，也从来没有这样可以不计算法力地尽情挥洒剑招。
    某一刻，已经长达二十多丈长的巨大剑光猛然一顿，一道一模一样的剑光陡然分离出来。
    “剑光分化！”
    四具化身看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齐齐喃喃自语。
    而叶贯那里，这并不是尽头，某一刻，他再次一挥手，又有两道剑光分化而出。
    四道剑光结成一个剑阵，在空中纵横捭阖，所向披靡，只是片刻就将附近的陨石彻底清空。
    四周陡然一空，他们已经闯过了陨石河的一条支流，远处还有更大的支流、主流，但离他们最近的陨石流也在数千里之外，已经有了足够的缓冲时间。
    威胁一去，叶贯陡然觉得全身一轻，一股从未有过的飘飘欲仙之感油然而生，仿佛身体一下子轻了几十倍，整个人要向外飘出。
    与此同时，神魂也仿佛轻了数十倍，要摆脱身体的舒服，飘出识海。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一声长啸，叶贯心念一动，神魂猛然一跳，竟然从识海中挣脱，第一次离开了上丹田。
    人体有三大丹田，下丹田就是大家常说的丹田穴，中丹田又称紫府，上丹田则是识海。
    下丹田主精、中丹田主气，上丹田主神，洞窍一步只是将三大丹田显化，但想要真正圆融、完美，则需要分别突破洞窍、食气、注神三大境界。
    识海是神魂的宫殿，一般情况下根本不能离开，但中丹田贯通的刹那，神魂却能短暂进驻，引动精气神汇聚中丹田。
    才一进入紫府穴，叶贯就觉得整个人像是被关入了一个小黑屋之内，逼仄无比，而且，这个黑屋还千疮百孔，众多阴风、烈日从缝隙中灌入，让神魂有种割裂的痛苦。
    这就是突破食气会遇到的第一步关卡，要是神魂孱弱，根本经不起这些折磨，当场就会魂飞魄散，消亡无形。
    但有了火焰巨人神魂的补充，叶贯的神魂颇为强大，已经不惧这些影响。
    道道紫气从他神魂内绽放而出，道道细微的裂缝飞速愈合。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又是一声长啸，叶贯的肉身和神魂同时出声，莫名的韵律传遍全身，周身三百六十五个穴窍同时跳动，丹田中的法力陡然一震，挣脱了丹田的束缚，冲入中丹田。
    就像是一个小皮球被灌入了数万升海水，中丹田立即传来一连串不堪重负的脆响，仿佛随时都可能碎裂。
    这便是突破食气的第二道关卡，强横的法力对未尽圆满的紫府穴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负担，一旦穴窍被撑破，轻则重伤，重则暴体而亡。
    急掐法诀，太初盈虚经不断流转，阵阵温润柔和之意传来，紫府穴的穴窍在不断破碎的同时又不断愈合。
    “太初盈虚，可得永年”可不是一句空话，绵绵不绝的柔和之意，让丹田不断扩大的同时却始终坚韧如意，没有破碎之虞。
    神魂如日，烛照四方，精气如海，承托万物，上下配合之中，一个虚幻的影子悄然在天地之间出现。
    “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
    一声沉喝，法力、神魂同时波动，无形而有质的声音在紫府穴中流动，仿佛大道之音，又仿佛天籁之语。
    奇异的韵律之中，叶贯全身穴窍不断震荡，道道气息涌出汇入那个虚幻的影子，影子越来越凝实，竟然是一片无数星辰组成的星海。
    这便是食气的第三关，也是最难的一贯，前面两关如果有某些天才地宝，还能借助外力硬抗，但聚气化形这一步，却需要雄厚的自身积累，没有任何外力可以借助。
    不过，这一关就算失败，也没有身死道消之祸，只是几十年积累一朝丢尽，想要再次冲击食气，必然是难之又难。
    但对叶贯而言，这确实最不用担心的一步，人类身躯却打通了三百六十五个穴窍，已经是巅峰中的巅峰，再没有任何更高境界。
    三百六十五个穴窍不断震荡，近乎无穷的气息从穴窍中涌出，很快就让那片星海完全成形。
    星海中，三百六十个星辰正不断闪耀，散发着熠熠星辉，又有许多虚幻的星影在不断浮沉，邓丹日后的彻底成形。
    肉身有限，不论是人类还是先天生灵，能容纳的法力都是有限的，。
    须在食气这一步，凝练出独属于自己的气，以自身为桥梁，勾动无穷天地、无边万物，才有可能达到寿与天齐、长生久视。
    也正是有了这片星辰，叶贯才相当于有了另一幅身躯，能以天地万物之灵气为食，才能彻底摆脱凡俗之躯对凡俗之物的依赖和限制。
    长啸一声，叶贯拔地而起，漫声吟道：
    “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下一刻，一道璀璨的星河猛然冲破叶贯的身体，从他天灵盖直冲而出，一头盘旋于他周身，与周身三百六十五个穴窍呼应，一头直指漫天星河，与无穷星辰遥遥相接。
    气象峥嵘、气象万千！
    叶贯知道，如果以后他能成就法象，这片星河就是他法天象地的姿态。
    “太初盈虚经，还真是……”
    叶贯心中不由暗暗赞叹。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修炼出上古神魔的气象，没想到，太初盈虚经竟然直接以周天星辰为气象。
    气象也是有高低之分的，最常见的就是山岳、河流，强一些的就是上古神魔、日宫月宫，最强的则是他这种，宇宙星海、先天生灵。
    虽然并不是说气象强大，就能让一个人一定走到那一步，但却决定了一个人的上限。
    同样晋升真灵，山岳、河流为气象之人多半不是上古神魔气象的对手，而且想找到符合自己之道，也必然千难万难。
    星光如雨、星辉如练，久久才重新回到叶贯体内，感受着全新的身心，叶贯不禁哈哈大笑。
    苦修数十载，今朝脱凡俗！
    进阶食气之后，不仅仅寿命能长达近五百载，他也终于摆脱了低阶炼气士的身份，即使在金阙玄宫这种地方，也是可以登堂入室，决断一方的人物了。
    “恭喜道友！”
    四个声音同时响起，却是木乔松等四具化身齐齐向他恭贺。
    本体和化身虽然一体两面，但却不是完全一体的。
    本体晋级，化身自然也是颇为羡慕，但他们是吸收上古神魔气息而生，即使叶贯晋升，没有本体的限制，但没有足够的上古神魔血气，也没法让他们直接提升。
    呵呵一笑，叶贯沉声道：
    “无需羡慕，等我们返回真凰大世界，就第一时间前往元阳观，到时候，你们都可以进阶食气。
    眼下，却要先想办法渡过陨石河这一难关……”
    望着越来越近的陨石星河，叶贯不由有些跃跃欲试。
    突破食气，在他感知中仿佛只是一瞬，但实际上却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在星空中流浪的山谷已经再次和陨石星河交汇。
    而越靠近陨石星河的中间，陨石的体积和重量就越大，对山谷的影响也越大，不过，叶贯现在已经今非昔比，没有了之前的惧怕之心。
    心念一动，凤羽剑猛然飞出，才出光罩就一分为四，四道凌厉的剑气扫下，只一下就把数十颗陨石扫荡一空。
    食气和洞窍，虽然只隔了个大境界，但突破之后，法力却一下子好几倍，而且现在的他精气神三像一体，任何一道法术为威力都远胜之前。
    再加上能全力发挥出凤羽剑的威力，种种因素结合之下，他现在随意挥出一剑的威力和之前已经是天上地下，差距极大。
    凌厉的剑光犹如长虹贯日，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普通的陨石根本阻挡不了分毫，山谷毫发无损地穿过了这一条陨石之流，完全冲入了陨石河的最内层。
    百里外空荡荡的星空之后，一条由众多山岳般大小的陨石组成了一条浩浩荡荡，宽达数百里的的陨石河。
    无数雷火的裹挟中，陨石河带着无边气势在星空中不断奔驰，所过之处，要么是陨石河彻底被俘获，要么就会阻挡之物完全被撞成齑粉。
    心神一动，点点若隐若现的星光出现在叶贯身侧，他一声长啸，猛然电射而出，冲出了山谷，直奔远处的陨石河流。
    进阶食气之后，他已经能发挥周天星斗袍七八层的功能，有这件注神级别的法袍护体，足以让他短暂横渡星空。
    他现在身处陨石河流的内部，星空的种种危险基本都被陨石河流挡住，也不用担心会有不虞之事发生。
    数十里之后，叶贯回头看向山谷，这还是他第一次从远处打量山谷的全貌。
    山谷上半部分被一道坚实的光罩保护住，下半部分则是翻滚不朽的的虚空风暴，看不出厚薄。
    浩瀚无垠的星空中，山谷就是一颗微小到极点的微尘一样，不值一提，甚至必陨石河流中的某些陨石还要小。
    但和与暗淡无光的陨石不同，山谷那道光罩的淡淡光辉，却让他有了和陨石截然不同的气息，那是星辰、生命的气息。
    有着这道光，它就不是一颗死寂的陨石，而是一颗有着希望的小星！
    望着这颗小星，叶贯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归属感，仿佛在茫茫宇宙中有了归宿，让他不会变成一颗随波逐流的微尘。
    微微一笑，他猛然转身，直冲陨石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