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剑侍

    李天煜双手紧握方向盘，小心翼翼的在山路中开着车。
    在一阵堪称九曲十八弯的过程后，他总算是安全来到了目的地。
    看到熟悉的工坊，他终于是长出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开车来剑炉，不得不说，这还是比较考验开车技术的。
    一想到以后自己还会经常有这样磨练技术的机会，李天煜就不由面色有些发青。
    他哀叹一声。
    他喜欢开车是没错，但是，他喜欢开的，是那种宽敞的大陆，而不是像这种几乎能把胃里的食物都给颠出来的羊肠小道。
    所以说，剑炉为什么要建在这里啊！
    想起师兄和自己说的，什么地脉、水源、风水，李天煜就不由一阵头疼。
    怎么感觉进错了频道了？
    在科学的世界里讲玄学是不是搞错了些什么。
    哦，不对，好像异能本身就已经是玄学了……
    李天煜沉思着走到了工坊。
    恍惚间，他好像感觉哪里有问题。
    他抬起头，四处看了看。
    住房，没问题，花园，没问题，鸡圈，没问题，工坊……
    嗯？
    怎么多了个躺椅？
    不，最重要的，是躺椅上那个拿草帽盖在脸上的人。
    身材适中，穿着一身有些老旧的秋装，尽管看不到面容，但是，从露出的皮肤来看，应该是个中年人。
    不是老师，老师比他要壮一点，也要矮一点。
    那是谁？
    李天煜来到这个陌生人的身边，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开口。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可能是因为一大片阴影将阳光遮盖，这个男人的身体微微动了动。
    带着老茧的大手将脸上的草帽取下，露出了有些凌乱的头发，还有惺忪的睡眼。
    “哪位？”低沉的声音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公事还是私事？想要打造炼金武器的请回吧，订单已经排到五年后了，五年后再来。还是说超保局又要开什么会，把通知留下，人可以走了。还是说送东西或是干嘛的……”
    男人打着哈欠，熟练的说道。
    李天煜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师叔？”
    这样的姿态，想必是他们剑炉的人没错了。
    而据李天煜所知，他们剑炉除了他们师徒三个男人之外，就只剩下一个满世界跑的师叔了。
    “师叔？”男人明显愣住了，刚刚睡醒的脑袋明显有些转不过圈来。
    但是随即，他拍了拍脸，清醒了不少，也看清了李天煜的长相。
    他恍然道：“哦，你就是老贺的关门弟子是吧，我记得你是叫……”
    “李天煜。”
    “哦，对，是这个名。”男人一拍大腿。
    这样说了两句话，男人眼中的睡意也彻底不见了。
    他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他仔细的打量着李天煜，眼神中有着一丝满意。
    “小家伙身体打熬的不错。“他笑呵呵的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啊，很少有你这样的了，不错……以后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跟我练一段时间。”
    “对了，顺便一提，我可不是你师叔。”
    “那您是……”李天煜微微皱眉。
    “我啊……”男人笑了笑。
    “大概算是你们剑炉的……保安队长？”
    保安……队长？
    我们剑炉有这种东西的吗？
    看到李天煜有些傻眼，男人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叫涂肃，你叫我涂叔就行了。”涂肃看着李天煜的眼神中充斥着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涂……叔。”李天煜顿了一下，还是叫道。
    “你是来找老贺的吧，他就在里面，一起进去吧。”涂肃笑呵呵的说道。
    “涂叔，您一直在剑炉吗？但是前几天我怎么一直都没见到你？”李天煜问道。
    涂肃慢悠悠的在前面走着，说道：“前段时间出去走了一圈，你当然见不到我。”
    还没等李天煜再多问什么，于平心极具辨识度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工坊中。
    “平心，你小师弟来了。”涂肃喊道。
    于平心低着头，屏息凝神。
    粗大的手握着一支大号的刻刀，半悬在空中，宛如静止一般。
    在他手下，放着一块淡银色的金属片，上面有着繁复的细密纹路，眼看已然占据着金属片的三分之二面积。
    就当他就要再度落刀之时，却是被涂肃的一声大喊给震得浑身一个激灵。
    手中稳定的刻刀也是不由微微一抖。
    一滴带着些许蓝意的半透明液体从刻刀滑落而下。
    “欸欸欸欸！”于平心瞳孔骤然收缩。
    然后，他以完全和自己体型不符的灵活，快速的将金属片挪开，让液体滴落到工作台上。
    看着工作台上多出的一小块水渍，他手拿着金属片，心有余悸。
    “涂叔！我可求求您了！“于平心气急败坏的转过头。
    “您知不知道，做这玩意我已经熬了两天夜了，刚才这一哆嗦要是中了，那我就要重头来过了！“
    “哈哈哈！抱歉抱歉！下次，下次一定……”涂肃摸着后脑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下次？”于平心满脸绝望。
    “咳咳咳，那些都不重要，你看看谁来了。”涂肃有些尴尬地将李天煜推上前。
    “小师弟，你来了。”看到了李天煜，于平心地脸上这才微微放松。
    “师兄。”李天煜点了点头。
    “得，那你们师兄弟先说着，我去把老贺给叫过来。”涂肃脚步微微加快，就在工坊里穿梭起来。
    “师弟，今天你是来和老师学基础符文的？“于平心放下手中的工具，走了过来。
    “嗯，老师说他今天有时间，让我锻造和符文两边都要同步学习。“李天煜说道。
    “也就是师弟你了，当年师兄我可是老老实实的先学了三年锻造，才能接触符文的。”于平心感叹道。
    “可能还是因为我能力的缘故吧。“李天煜轻声道。
    “也是，你的能力实在是有够离谱的，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炼金术师。”于平心想起了李天煜能力的离谱表现，不由啧啧称奇。
    “对了，师兄，我想问一下，涂叔他是……”
    “哦，都忘了你是第一次见了。”于平心恍然。
    “他是老师的剑侍。”
    “剑侍？”李天煜的声音中透露着茫然和困惑。
    “嗯？你不知道吗？”于平心也是有些愕然。
    “我为什么会知道？”李天煜反问道。
    “没人和你说过？”于平心挠了挠杂乱的头发。
    “谁和我说过？你吗？”
    “哈哈哈！抱歉，那可能是我忘了……”于平心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咳咳，现在说其实也还不晚，主要是小师弟你还没到那时候。”于平心干咳两声后强调道。
    “跟你讲一个故事吧，是关于咱们祖师爷的。”于平心沉吟了一下说道。
    “在现在这个时代，炼金术师地位崇高，正常来说，只要不是丧心病狂的人，都不会对珍惜的炼金术师下手。”
    “但是古代不一样。“
    “别说当时还被称之为‘方士’的炼金术师了，师弟，你也知道，在咱们诸夏，兵荒马乱的时候，地位尊崇如皇帝也是经常换的。“
    “所以，其实当时炼金术师也不好混。“
    “然后，咱们的某一代祖师爷，在某一天，在隐居的地方被找到了。“
    于平心追忆道：“据说，当时那人浑身是血，已然接近濒死，他看见了祖师爷，然后说了两句话……别问我是那两句话，我也不知道。”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祖师爷把那个人从濒死之际救了回来。”
    而在一周后，男人从死亡的边缘挣扎回来，重归清醒。
    他看着剑炉的祖师爷，认得他就是当代少有的炼金大师，于是，他紧紧的抓住了整个人的手臂。
    他说：“帮我！我需要力量！我有必须要杀的人！”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护你一世安好无忧！”
    一个人手握利器，却毫无力量。
    一人手握力量，却无利器。
    两人一拍即合。
    于是，剑炉祖师爷帮那个男人打造了一整套强大的炼金武器。
    男人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做完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回来了。
    然后，在那乱世之中，这个男人陪着剑炉祖师爷隐居，收徒，寻找材料开炉锻造，击杀悍匪……
    两人之间也一直以兄弟相称。
    当时，剑炉祖师爷有感于此，于是决定定下一条传统。
    希望后辈弟子能够效仿于此。
    于是，“剑侍”诞生了。
    “从那之后，每一个正式出师的剑炉弟子，身边都会有一个剑侍。”于平心缓缓说道。
    他看着李天煜的表情，强调道：“不要以为剑侍是奴仆，每一位剑炉弟子出师时，师长都会强调一件事。“
    “剑侍从来就不是什么奴仆、死士，更不是什么消耗品。“
    “一个剑炉弟子，一辈子只会有一个剑侍。“
    “那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的挚友，亦是我们的手足。“
    “每一个剑炉弟子和剑侍的名字都会出现在一份契约之上，那是彼此联系在一起的证明。”
    “但是契约都一些东西约束的很有限。“
    “哪怕是老师，他也不可能强求涂叔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更是要把涂叔当成老师一样去尊重。”
    “师兄，你也有剑侍吗？”李天煜问道。
    “有，不过那家伙去外面收集材料去了，短时间可能回不来。”于平心干笑道。
    炼金术师为剑侍打造装备，但是材料方面，却是需要剑侍想办法去准备。
    到了现在，尽管他们剑炉背靠超保局，绝大多数珍惜材料根本无需自己动手去取，但是，始终有着例外。
    更别说贺如山前几天还命令于平心收集一大批的材料。
    某种意义上，这并不是在为难于平心，而是在为难于平心的剑侍。
    想到这里，于平心不禁心有戚戚。
    他的剑侍刚下一个异空间出来，结果就收到他的电话。
    在得知需要的海量材料，估计自己至少要花大半年的时间还不能休息之后，那个剑侍直接对着话筒骂了于平心一晚上。
    偏生于平心还还不了嘴，只能配笑着去哄。
    不然人家真的撂担子了，他就完蛋了。
    最后，哪怕他的剑侍再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毕竟，剑炉的炼金术师和剑侍几乎是一体的。
    也仰赖于剑炉自古以来严格的收徒传统，几乎没有两者闹掰的例子存在。
    “放心吧师弟，你也迟早会有的，等过两年你出师了，也就可以开始选拔了。“
    “剑侍一般是如何选拔？“李天煜心中微微一动。
    “一般是我们放出消息，然后世界各地的能力者都会蜂拥而来，然后我们从身份、能力、性格各方面筛选几波后，最后由我们自己选择自己的剑侍。“
    毕竟还是需要两人彼此都看得对眼才行。
    ‘每次来参加选拔的人很多吗？“李天煜有些好奇。
    “多？呵呵呵，多少人抢破头就为了要这么一个机会！“于平心笑出声来。
    “成为剑炉的剑侍，尽管身负保护我们的职责，但是，同时，他们可以第一时间享用我们剑炉出品的炼金武器，同时，在诸夏境内，拥有最优先探索异空间，获取珍惜资源的能力，甚至，每年都有着固定进入编号前三十异空间的机会。”
    放在以前还说危险程度也大，但是到了近代……
    约束不多，义务不多，危险程度降低，福利极高，真的是傻子才会选择拒绝。
    对此，李天煜的心里却是第一时间闪过一个身影。
    “师兄，这个人选，可以是我们自己指定吗？我是说，不经选拔的那种……”李天煜试探道。
    于平心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小师弟。
    “不，理论上不太行，因为这涉及到一些原因，人选其实还需要超保局那边过目一下，不能是那种有前科，或是危害性大的……“
    “白名单上的行吗？“
    “理论上可以……师弟，你这就有人选了？“于平心傻眼了。
    “嗯，有一个想法……”李天煜的脑海中回想起那一道带着些许血色的身影。
    “师弟，我觉得我还是跟你说清楚……”迟疑了一下，于平心还是说道。
    “剑侍的选择呢，一定要慎重，毕竟，这是关乎于你以后生命安全的，不要因为一己之好，或是一时冲动……“
    “经过正规多轮选拔的，都是各方面条件最顶级的人选，我觉得，你还是慎重……“
    “到时再说吧，也还没影的事。“李天煜摇了摇头。
    “也是，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点。“于平心也是点头。
    “活动干完了吗？还有时间闲聊？”贺如山威严的声音传来。
    于平心脖子一缩，对李天煜使了一个日后再聊的眼色，就闪到一旁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工作了。
    李天煜也看到了贺如山和涂肃走了过来。
    “来了。”贺如山看了他一眼。
    “老师。”李天煜微微欠身。
    “那行，你们师徒俩先聊着，我再去晒会太阳。”涂肃打了个哈欠。
    “要睡回房间睡，还当自己年轻呢？”贺如山皱了皱眉。
    “嘿，身体好着呢！也就这点乐趣了。”涂肃笑了笑，挥挥手走了出去。
    贺如山收回视线，对着李天煜说道：“从今天开始，每周至少来呆八个小时，我会教你咱们剑炉最基础的七十六个炼金符文。”
    “明白。”
    “那好，首先，我们先从最基础的‘坚硬’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