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4章 事业

    谢傅抬手：“官字两个口，这些富商才不会这么傻，主动把银子扔我口袋里，见了我恨不得捂的严严实实，我看啊，是你平时人缘好。”
    “你却是一半聪明一半糊涂，自古官家张口吃进去的就不会吐出来，另外商人无利不往，我人缘再好，也不会无端端把一大笔银子借给我。”
    “那你是如何借到这么多银子的。”
    “因为我开了一家柜坊。”
    谢傅知道柜坊，类似于当铺，替人保管珍贵实物，收取一定酬金，凭存折取物。
    而当铺是直接把物品当出去，换取银子。
    “嗯，你继续说。”
    “我这柜坊跟以往的柜坊不一样，存的却是银子，非但不收取保管银子的酬金，而且还给予利息，凭存折可以随时取回，你说好不好。”
    “有这好事，定是踊跃将银子存在你的柜坊。”
    澹台鹤情笑道：“你说的不完全正确，银子不比实物，银子是能出去的，存银的人也有顾虑，一者怕被欺骗，二来怕银子收不回去。”
    秀儿一边说着一边为顾仙庭解开腰带，顾仙庭轻道：“秀儿，你先出去，我自己来吧。”
    “小姐，没有的，你身上那股恬静美好的气质，就算是你穿成乞丐的样子，也惹人心怜。”
    谢傅点头，澹台鹤情解释：“银子我可以借出去啊，有人有余钱，有人就缺钱，这一存一借，我不就赚取差价。”
    “小婢倒也想捂住耳朵，可又担心小姐。”
    谢傅笑道：“借钱给官家，也就你敢想出来。”
    “虽是无本好买卖，却也得有能耐，有人肯来存钱，借出去的钱也得能收的回来。”
    澹台鹤情狠狠的掐了谢傅一下：“不能厚此薄彼，明天一早再走吧。”
    澹台鹤情嫣然：“大丈夫之志应如长江，东奔大海。我这边你不必担心，人多的是，你在我反而要慌了。”
    顾仙庭和秀儿也回到内宅。
    作为节度使夫人，本来地位尊贵，顾仙庭却十分亲民，毫无架子，在望河楼做了不少糕点，亲自送到如东校场，犒劳一众将士。
    谢傅亲着她的耳鬓说道：“你不知道我看见你挺着个大肚子还在操劳，不知道多心痛难受。”
    “民贫时，可借钱于民，带动经商贸易，民富时可存钱于官家，勤修水利，富兵强军安定一方，世道安定，民生繁荣，地方赋税自然水高船涨。若是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去哪里收来赋税。”
    澹台鹤情笑笑：“当地方收了赋税，再连本带利把银子归还柜坊，这样就像活水一般能环流不息。”
    谢傅再次夸奖：“鹤情，你真是商业天才。”
    眼下相公不在苏州，顾仙庭就想着为丈夫分忧。
    顾仙庭恼羞成怒：“你这死丫头，揣着明白装糊涂，还不赶紧走，小姐要沐浴了。”
    主婢两人感情深厚，秀儿干脆取笑道：“小姐，不是小婢想偷听，小婢也知礼数，特地躲到隔壁房间去，可你们两个动静太大了，又是水声又是浪声，小婢不想听见都不成。“
    “哪有。”
    虽说是自家小婢，顾仙庭也被说的满脸害臊：“那你不会捂住耳朵。”
    顾仙庭被秀儿这么一说，立即羞得满脸通红，嗔道：“你这死丫头，谁叫你偷看。”
    顾仙庭微笑道：“他们只是想跟我说说话。”
    浴斛里冒出热气让并不算大的屋子变得白雾蒙蒙，在烛光映照下迷离朦胧。
    “死丫头，又那我开涮。”
    顾仙庭属于男女老少通吃，就更别说那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了。
    “吴中四阀几百年屹立不倒，也让富商平民吃了一颗定心丸，有此两股东风加上我澹台鹤情多年的口碑，还怕借不到银子。”
    秀儿笑道：“小姐，我看你今天一直流汗，定是一身臭汗，快洗个澡吧。”
    顾仙庭好奇：“担心我什么？”
    澹台鹤情轻道：“你就来哄骗我为你卖命。”
    “公子好像在打小姐，小姐一直求饶，小姐又不敢擅闯，只能耐着性子听着，要是公子把小姐打的太厉害，小婢就来救场！”
    一轮半月高挂，柔美的月光洒落在大地，清凉的夜风吹拂着顾仙庭鬓角的发丝，抬起皓腕，将被夜风吹乱的鬓丝梳到耳朵后，双眸有如秋水，盯着幽静的院子发呆，大概在思念某人吧……
    顾仙庭轻打秀儿一下：“死丫头。”
    秀儿凑近低笑：“小姐，公子是不是在打你，为何你一直求饶个不停？”
    谢傅想不到澹台鹤情一个弱质女流有魄力说出这样的话来，当赞一句女中豪杰。
    以节度使夫人的身份想一众将士表示，你们是节度使大人的兵、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谢傅笑道：“该不会是我吧。”
    “好。”
    笑着岔开话题：“孩子什么时候生呢？”
    “要让人完全信任，凭我澹台鹤情的口碑还不够，还要有一个足够大的靠山。”
    “小姐，怎么你嫁了人反而害羞了，现在是肯给公子看，不肯给我看么？”
    “来了。”
    澹台鹤情轻声：“见到仙庭了吗？这妮子这阵子正忙着帮你收买人心呢，她也确实讨人喜欢，任谁都讨厌不起她来。”
    “周大夫说大概二个月吧。”
    “到时我看看能不能回来陪产。”
    谢傅狠狠的亲了澹台鹤情脸颊：“鹤情，你真是天才，竟能想到让人来存银的主意，换到名头就成功借到银子，只是……”
    澹台鹤情却委屈道：“还不是你给逼的，我也是注定命苦，原本以为嫁了人可以安安心心的相夫教子，怎知还是要继续操心劳碌。”
    秀儿见顾仙庭呆呆看着冒着雾气的浴斛，轻声询问：“小姐，在想什么呢，该不会在想着与公子共浴的场景吧。”
    谢傅柔声宽慰：“话虽如此，但余生若是这般，岂不无趣，人总是要有目标追求，才活得有意义。”
    对于小姐此举，若是换个二品大官夫人，自然爱惜身份，可小姐在未出阁前就连乞丐都不嫌弃。
    “好了，准备热水吧，我沐个身再去看望鹤情姐姐。”
    “另外柜坊开业那天，我认识的一些布商都来帮衬，陆家、顾家、张家三大豪门也给足面子，陆大人还当众表示支持。”
    随着这声悦耳的应声，顾仙庭这张恬静的面容也化作温柔的笑容。
    澹台鹤情知道谢傅想说什么，笑道：“只是我如何偿还这么一大笔利息对吧？”
    澹台鹤情欣喜说道：“我确实有想把此当做一项事业来做，远比经商赚取财富更有意义，而且……”
    “一步一步来，此举也是为了缓解你缺银的燃眉之急，这银子也不是可让你私自挪用的，要不然柜坊无需几天就要倒闭，一切按照规矩办事，你既拿去购买武器战马，就当官家来跟柜坊借银，同样也要收取利息，公私分开，数目分明也有利你和柜坊。”
    秀儿咯咯笑道：“小姐再酸再臭，也是比那些臭男人要香。”
    顾仙庭又骂了一句，不施粉黛的洁白脸容，在热气熏陶之下，两颊微微酡红，好像点染上片片桃瓣，好看的眸子，眼角淡淡水气，整个人看上去娇美而清纯。
    谢傅柔声：“辛苦你了。”
    顾仙庭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也知道这些将士喜欢她的眼中多了一丝爱慕，嘴上轻轻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下次我再打扮的朴素一点。”
    “切，你没看他们看见你，眼睛子都快凸出来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你的身边。”
    “没呢，原本就打算回家看一眼，没想着露面呢，看见你这个样子实在忍不了。”
    秀儿特地顾仙庭身上凑去，“哇，又酸又臭。”
    谢傅赞道：“这可真是无本好买卖啊。”
    顾仙庭咯咯一笑，秀儿没忍住，委屈道：“小姐，你还笑，你看看我，可这这群老大粗个撞的鼻青脸肿，下回可不能这样了，安排几个侍卫在你身边，看谁还敢靠近你。”
    “此举有利于经商贸易，繁荣地方，等我闲暇，找陆大人颁布这方面的律法。”
    顾仙庭羞的无地自容，抿唇不语，心中暗忖，原来什么都给这丫头听去，真是羞死人了。
    “不是你又是谁，放眼地方官员，二品节度使已经是最高官衔，哪个官员敢在你头上动土，这也是那些商人能够放心的一个原因。”
    “小姐，水兑了好。”
    苏州府军和常州府军名义上归一道节度使统管，却又并非相公的亲属，相公此次在苏州举行两道军事竞赛，目的也是想将拉拢两道军队归心，打心底服从他这位淮南道节度使。
    说着轻望谢傅：“而且那一天你功高盖主，有人容不得你，咱也有资本跟他拼了。”
    这会手里嘴上骂骂咧咧：“这些人真是大胆，就这么一窝蜂涌上来，我是拦也拦不住，不知道你是节度使夫人么？”
    对于淮南道眼下的局势，她并非一概不知，就算有不懂的，她也勤问勤打听，问问顾玄，向顾万儒请教。
    “小婢干嘛要走，可以留下来伺候小姐啊。”
    “不用你伺候！”
    “哦，小姐现在有公子伺候沐浴，不稀罕小婢。”
    惹得顾仙庭在秀儿屁股狠狠打了一下，这才把秀儿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