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那我等你

    神堂内，少女缓缓睁开眼睛。
    像是经历了一场枯寂无边的黑暗之后，不适应眼前的亮光一般。
    少女抬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眸，微微眯缝着眼睛巡视着周围的环境。
    “我这是......”她哑然的看着自己稚嫩了不少的手掌。
    “这是我的手？”她猛地坐起身来，目视着自己洁白嫩滑的手臂已经丝毫没有过劳作痕迹的稚嫩小手。
    她的目光顺着手臂向上，一道刺眼的黑色缝合痕迹出现在她的手臂关节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少女挣扎着翻下木板床。
    身上各处关节传来的剧痛让她的眼皮不由得跳动了起来，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同样让她不自觉的捂住自己的口鼻。
    踉踉跄跄的走出神堂外，映入她眼帘的景象让她的身体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屋外遍地的污血残肢，红白之物洒落，一阵阵恶臭的腥风弥漫在神堂周围。
    少女强忍着恶心感踏出神堂。
    地面上所有的残肢尸体像是被以某种残忍而又无法形容的方式撕扯绞碎，几张婴孩人皮被挂在屋外原本用来晾晒衣物的撑杆之上。
    妇孺被撕扯碎裂的躯体不堪入目，仅能凭借着保存尚且完整的副ru判断出残破躯体的性别。
    尸体残肢堆满了神堂外的空地，少女扶着膝盖低垂着头颅不断地干呕着。
    她知道今晚为了举行祭祀，村落里各家各户都会过来观礼，不论是大人又或者是小孩。
    眼前的惨烈景象正不断地刺激着少女的神经。
    “发生了什么？”
    “都死了吗？”
    少女恐恫的内心不断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忽然间，少女猛地仰头望向神堂上空。
    一袭白衣的青年手中抓着一颗残破不堪的暗红色圆球正缓缓下落。
    “发生了什么？”少女望向青年，她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惧意。
    “都死光了。”青年探手将手中残破的暗红色圆球递出：“这是你们的神明。”
    “神明？”少女怔了怔看向暗红色圆球。
    圆球上密密麻麻的破口不断渗出黑色污浊的液体，这种破口遍布圆球全身，像是原本圆球身上的某种器官被人扯下遗落的伤口。
    “村民都死光了？”
    “嗯。”青年没有否认。
    “神是坏的？”少女的语气陡然低沉了下来。
    “坏的？”青年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可能是因为今晚的收获，他的话不自觉的多了起来道：“可能祂是被你们给打扰到了吧。”
    被打扰到了？
    少女低喃着重复了一遍，猛然间她的双眼萦绕着一股黑色的雾气将她的双眸染黑，心里的暴戾之意猝然而涨。
    青年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少女，全然不在意她身上的变化。
    仿佛是经过了一番的剧烈挣扎，少女眼里的黑色雾气随着她的一声喘息嘭然隐匿。
    “为什么？”少女扶着自己的膝盖低下脑袋：“为什么就我没死？我到底怎么了？”
    “因为你是魔女。”青年缓缓开口，他的目光直射少女的头颅：“第一个脱离束缚的魔女。”
    “脱离束缚？”
    少女强撑着身体，仰起头颅与青年对视：“那么你呢？”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一个人。”
    青年看着少女，顿了顿后说道：“我是一个弑神的人。”
    他的语气像是在唠家常一般随意，仿佛弑神是他随手可为的事情。
    “不一样？”少女咀嚼着青年话语：“我不是一个人了吗？”
    “你觉得你是人，那你就是。”青年笑了笑，将手中暗红色圆球收进袖口。
    少女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很庆幸，你并没有因为村民的死亡而感到愧疚或者困顿。”青年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转身挥手开始收拾神堂外的断肢残躯。
    “跟你在一起的十几年，算是我过的比较舒心的日子，但你的性格太过软弱。”
    “凡事不要先考虑他人的想法，你得先兼顾好自己的感受再去考虑别人......”
    青年背着少女说出这番话，像是把积攒了十几年的嘱托在这一刻全部倾覆。
    少女痴痴地望着青年的背影。
    她没有去问青年为什么没有救村民。
    因为在她被砍下头颅的瞬间，这一切的因果都已经还清。
    她很庆幸的是自己能够再次醒来。
    但从青年的话语里，她听出来的异样的味道。
    “你要走了吗？”少女糯糯开口。
    “嗯。”青年应了一声，神堂外的土地像是被翻过一遍，血腥的残肢也被他深埋地底。
    “我还有要去完成的事情。”
    “能带上我吗？”少女语气里带着恳求之意。
    “不能。”青年的语气决绝，他转身看着一脸惶恐的少女道：“未来我们还会再次相见。”
    “你的身体还不完整，我得去找一样东西回来。”
    “那我等你。”少女没有去问青年会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去问她的身体为什么不完整。
    她的语气果决，眼里不断涌现的泪水不断地被萦绕着眼眶的黑色雾气蒸干。
    看着少女脸上的倔强，青年愣了一下。
    已经长这么大了。
    “而且，谁说你是丑八怪。”
    ......
    “你说，这东西怎么用？”牧野弯下身子，仔仔细细的盘查着大厅中央的灰色立柱。
    “这确实是个锚点。”星灵之主出声确认道。
    “只是为什么没反应？”牧野将手按在立柱上有些疑惑：“是因为我不是被引导过来的人吗？”
    他想起来在森林里李恨水一碰那根立柱就起了反应。
    而在黑色尖峰的上顶上，他也远远的看到了李恨水将手放在山顶的那根立柱上。
    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而准备的。
    “管他引不引导的，等我一会儿我定位下坐标。”星灵之主沉声道。
    牧野皱着眉点了点头。
    “你上次说的魔女的故事是真的是假的？”牧野忽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魔女的故事？”
    “真假？”星灵之主忽然愣住，牧野的左手也同样像是失去了力气支撑一样垂落在立柱之上。
    “对啊，我是怎么知道魔女的故事的？”星灵之主恍然间发现了奇异点。
    祂好像从来都没见过魔女，李恨水还是祂见到的第一个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