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赎罪

    血海中。
    许凡看着眼前的曾灵，眼底有些困惑：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哥哥送我进来的么？”
    曾灵站着。
    她那纯澈的大眼睛里透着困惑。
    很明显……
    她没撒谎……
    她的确以为是许凡送她进来的。
    许凡凝神。
    他的手中出现了老黄皮，老黄皮上浮现了一句话……
    【那是个可怜的姑娘，她本应该魂飞魄散消失在这世上，但是她遇到了一个好的长辈，那个长辈在死后留下了一滴泪，为她寻来了一线生机……】
    许凡看着：“蒋老爷子的眼泪？一线生机？”
    老黄皮上字迹再起变化……
    【那是个古老的传闻，传闻人的眼泪代表着善良，鬼的眼泪代表着重生，只是没人知道，那份重生是千万个阴灵当中，才能侥幸碰的上一个……】
    【女孩侥幸碰上了……】
    许凡看着。
    他明白了，鬼的眼泪是能够有重生机遇的，但是这份机遇，并不是所有鬼都能拥有的，它或许千万个鬼中才有一个……
    所以曾灵哭泣，并未给她自己带来重生……
    但是，老爷子在照片上的那滴泪，给她带来了……
    老爷子给曾灵带来了新生！
    想到这……
    许凡抬头看向曾灵。
    眼前的曾灵，眼眸纯澈而空灵，再无之前的憎恶、怨恨。
    “或许，这就是老爷子想看到的吧……”许凡看着眼前的曾灵，他想，或许是老爷子觉得曾灵那一生太过坎坷，所以他想让曾灵能够重新好好再活一次。
    许凡回过神。
    他看向眼前乖巧站立的曾灵，看着她不敢打扰自己沉思的模样，心中有几分怜惜：“不是我带你来的，是老爷子带你来的。”
    “老师？”
    “嗯。”
    许凡点头。
    曾灵忽然有些沉默了。
    她心绪复杂。
    许凡缓缓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他看向那远方的血海人影道：“或许他想你再好好活一次吧，所以把你带来了这里。”
    曾灵眼眶微微起雾。
    她紧咬着唇，握拳低头：“我对不起老师！”
    许凡：“既然如此，那你就更应该好好的活好这一次了。”
    曾灵抬头看向许凡。
    许凡转头笑看着她：“毕竟，不能再让他失望不是。”
    曾灵沉默了。
    许凡笑着继续：“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曾灵闻言沉默了一会儿。
    她看了看那四周的血海：“我想待在这里。”
    “待这？”
    “嗯。”
    曾灵认真点头：“既然老师他带我来这里，那么一定有他的用意，那我就按照老师的想法，待在这里，守在这里，认真地在这里过好新的生活！”
    许凡：“……”
    许凡知道，曾灵这是误会了。
    她以为是蒋进带她进的这里，但是实际上，许凡只知道曾灵的命是蒋进救的，至于曾灵出现在这里，许凡还真的不好说。
    他也不敢保证，这里面又有没有老黄皮的因素。
    “其实，你也不用完全的按照老爷子的想法来，老爷子把你带进来，也不一定是要你留在这里……”许凡想了想说道。
    曾灵闻言却是很是认真地摇了摇头。
    “我想留在这。”
    许凡：“……”
    许凡：“你确定了？”
    曾灵嗯了声。
    她看着眼前的茫茫血海，单纯且宁静：“我想待在这里，待在老师最后让我待的地方，完成老师最后的一点心愿。”
    许凡：“……”
    许凡：“可是，这里的情况，可不是很好。”
    “没事呀。”
    曾灵含笑：“我不介意。”
    曾灵笑得纯澈。
    许凡看着她。
    他心中一动，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想在这赎罪？”
    曾灵瞬间沉默了。
    许凡看着。
    他瞬间都明白了。
    蒋老爷子用他一生所留下的一滴鬼泪，给了曾灵新生，而曾灵呢，她也没有让蒋老爷子失望，她选择留在血海，受血海折磨……
    用她新获得的一生，在这赎罪！
    她、真的很懂事！
    “那你就留下吧。”许凡。
    “嗯呐。”曾灵眼眸笑成了月牙。
    许凡揉了揉她的头。
    他抬头看向眼前的这片海域，他能够看到，那四周的血海，正一直在侵蚀着这片黑色的海域，它们想要进来，将这片海域给染成血色……
    只是，这片黑海一直有着一股煞气，在拼命地抵抗着它们！
    许凡明白那是曾灵在用煞气拼命抵御的缘故！
    “是个懂事的孩子……”
    许凡内心怅然。
    接下去……
    他赔着她安静地待了一会儿。
    然后……
    许凡才开始准备做正事……
    他开始朝着那血海里的人影走去！
    ……
    这一夜！
    许凡不断地尝试，不断靠近那血海中的身影！
    那过程里……
    他一次次被那血海里的手，给拉进血海当中。
    他一次又一次的看到那血海底倒立着的阴灵！
    他们用那惨白而被泡到浮肿的脸颊，为他咧出那森然至极的笑意，然后和他说上一句：“欢迎回家！”
    ……
    “呼……”
    猛地在床上醒来，许凡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这一夜……
    许凡一共尝试了足足8次！
    其中……
    有好几次，他甚至差点被拖到了他们的近前……
    他隐约地看到了他们拉着血丝掉落下来的眼珠，看到了他们腐烂爬蛆的狰狞面颊，他看到了他们那裂到耳后根的笑意……
    看着他们对他招手！
    他们似乎很想他去陪他们！
    好在……
    关键时刻……
    老黄皮和曾灵都将他拖了出来！
    是的……
    有几次……
    是曾灵救的许凡！
    曾灵伸出她那惨白的小手，将他从那满是诅咒和怨恨的血海里，强行拉了出来！然后，让他能够回到那片安静地黑海，休息、调整。
    许凡吐了口气。
    “没想到，她在唐刀里倒是成了我的帮手。”许凡看着身前摆在床榻上的唐刀，脸上不由透着几分轻松。
    他感觉，老爷子的眼泪，反倒变相是成了对他的馈赠了！
    “谢谢……”许凡看着唐刀。
    唐刀闻言浮过了一抹黑光……
    像是曾灵在回应。
    许凡看着。
    他面露笑意……
    然后，他起身适当的尝试了一下刀法，在确定自己的刀技有不少提升以后，他终是疲惫的躺在了床上，沉沉的睡去。
    月光下……
    老黄皮在床头柜上，随风轻荡着……
    然后……
    它悄然地缓缓浮现了一行字……
    【我叫许凡……】
    【我今天在血海里待了很久……】
    【我变强了，但同时我也沾染到了更多的诅咒和怨念，这些诅咒和怨念犹如毒蛇，钻进了我的骨头缝里，死死地咬住我了的灵魂……】
    【我开始……越来越不像个人了！】
    ——记，老黄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