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画地为牢

    跟着土豆躲进无根树后方的平房，这是唯一一个没有村民的房间，桌椅整整齐齐，锦旗和文件缺散落一地，看起来应该是村委办公室。
    一进房间，卫峰就关掉了手电筒，周围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拿出山海经直接翻到异兽录最后一页，撕下乔乔的变身卡，覆盖在脸上，随着一行金字“庄周梦蝶我梦狗，狗模人样我是谁”闪过，漆黑的视野又清晰了起来。
    虽然不如白天，但是也不会影响卫峰的行动。
    正对无根树有两扇玻璃窗，卫峰贴墙蹲着，微微探头，窥视四周，静悄悄的村子没有看到任何活物的影子。
    “它们是什么？”卫峰悄声询问。
    土豆支吾了半天，贫乏的词汇库里实在难以找到可以形容的词语，说“它们”是人吧，可吃人不吐骨头，说“它们”是怪物吧，可一个个却也人模人样。
    它们都是土豆认识的样子，可土豆却对他们非常陌生，甚至感到恐惧，每当他们出现的时候，鼻子总会闻到难以形容的恶臭。
    乔乔和卫峰也闻到了，这股恶臭和卫峰在无根树下闻到的不能说非常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随后，一个身影走进了村里。
    等他靠近无根树后，卫峰一瞧，不由得奇怪：“这不是大军吗？”
    大军本命邱大军，青山村村民，他家就是村口第一家，卫峰第一个看到的那植物人就是他父亲。为人老实憨厚，人乐于助人，村里谁家但凡有个事叫他，基本上有求必应。
    接着，人影陆续进来，卫峰定睛一瞧，全是村里的年轻人。
    他仔细回忆了一番，好像那些变成植物人的确实全都是中老年人。
    “它们”行动缓慢，进入村里之后就朝着无根树走来，卫峰很快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所有人都闭着眼睛，包括他们走路的时候，也是闭着眼睛。
    看起来就像是梦游一样，可一群人都是如此，场面看着有点瘆人。
    他们在干什么？
    卫峰心中疑惑，没有出声，静静观察。
    靠近无根树后，“它们”突然四肢着地，关节甚至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脑袋几乎贴着地面。
    在这个角度，一眼就能看到无根树下的黄金果，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乔乔倒吸一口凉气，这哪是眼睛啊？
    眼眶里没有眼球，眼皮下露出两排锯子一样的尖牙。
    就像是眼睛里长了两张嘴。
    一个人往无根树下冲过去，可还没靠近，一只大手一下将他按在了地上，眼眶里的两只嘴巴如蛇一样回头咬向按着自己的那只大手。
    然而被另一只手一把抓住，用力一扯，随着“撕拉”一声惨叫，两只嘴巴硬生生被拽下，那只手将拽下的嘴巴塞向自己心口的位置。
    卫峰这才发现，原来在心口的位置竟然还有一张嘴！
    “吃了这个果子，肚子里就会长一张嘴，他们不吃五谷杂粮，就喜欢吃金属，尤其是金子，村里所有带金的东西都被他们吃干净了，可惜就好像永远吃不饱一样，吃不饱，就会很饿，那张嘴就会开始吃自己……”土豆小声说着。
    “它们”先吃心，再吃眼，每吃掉一个东西，原来的位置就会多一张嘴，嘴越多，他们就越饿，就需要吃更多更多的东西。
    吃完了青山村，他们就跑出去吃。
    不过每次月圆的时候，无根树都会结一颗果实，他们就会回来。
    在卫峰没注意的时候，失去了“眼睛”的那个人已经被剩下的分而食之。
    “它们”围着无根树发出怪物般的嘶吼，仿佛在争夺黄金果的归属权。
    这时候，阴影里走出一个庞然大物，不知道吃了多少东西，跟他相比，旁边那些怪物就像是站在狮子旁边的泰迪。
    跟其他怪物比，他的嘴不是很多，只有两张。可他的两张嘴，一张是脑袋，他没有五官，整个脑袋都变成了一张大嘴；另一张是肚子，从中间裂开，肋骨仿佛是他最坚硬的牙齿，就连汽车都仿佛刻意一口吞掉。
    他一出来，挡在前方的纷纷让开路。
    先前吃掉“眼睛”的那个大手，似乎很不甘心，没有让开，冲着庞然大物嘶吼。
    庞然大物停在他面前，停顿了几秒，突然间伸出手将大手一把抓住。
    把旁人一把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大手落在庞然大物的手里，却连指头都掰不开，他疯狂的撕咬庞然大物的指头，却连皮都要不破，只见庞然大物抬起手，昂起头，脑袋上的巨嘴将那人一口吞掉。
    猩红的舌头舔着嘴巴，无需多言，所有人都噤若寒蝉，默默的让开道路。
    庞然大物畅通无阻的来到无根树前，堪比塔吊的两根巨臂如鲁智深倒拔垂杨柳一样将无根树托起，伸出手指去拿黄金果。
    可靠近树底之后，却摸了空！
    他裂开了！
    脑袋和肚子那两张大嘴里的舌头都伸出来，在树底下舔来舔去。
    果子呢？
    我那么大一个黄金果呢？
    在树底下，他尝出了其他的味道，就像是辛辛苦苦养了许久的大白菜还没来得及摘就被拱了。
    这还能忍？
    怪物猛然爆发出一阵怒吼！
    一跺脚，大地震动，无根树之前所在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面被淋了一身的卫峰。
    ……
    土豆说，怪物似乎怕光，天亮之后就会离开。
    卫峰本打算避其锋芒，躲到天亮，可在知道这黄金果对怪物似乎大有裨益之后，他就改变了想法。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得到！
    怪物离他动物园不过几百米，怪物越强，他就越睡不安稳。
    最重要的是，这会影响到他动物园的生意，没有生意父母几十年的努力和梦想就会付诸东流，这让他以后怎么去面对他失踪的父母？
    为了动物园周边一个和谐安稳的环境，这种不和谐的因素必须除掉！
    从土豆那里知道，怪物每吃一次黄金果就会得到一次进化，变得更加可怕。最大的这个怪物，才不过是吃了五六次而已，如果再进化一次，下次再对付起来估计会更棘手。
    尽管卫峰暂时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对付怪物，但是阻碍它得到黄金果还是信手拈来。
    于是趁着对方内讧的机会，卫峰给乔乔一把手电，先把它们送到山海经，叮嘱它们不要乱跑，然后召唤出“金手指”。
    从村委会办公室悄无声息的画出一条隧道，直通无根树下方。
    黄金果并不比怪物安全，这种悄无声息惑人心智的魔物，往往比表面危险的东西更容易让人中招。
    好在卫峰意识里的那团薪火，貌似可以克制黄金果的影响。
    他壮着胆子，没有去看黄金果，确定好位置之后，闭着眼睛一把摘下，用脚下的泥土原地画个盒子，将黄金果装在盒子里，一起扔进山海经里。
    哪怕是怪物把地球挖穿了，都休想再找到黄金果。
    刚做完这一切，怪物就一脚把他的临时地道给踩塌了。
    卫峰随手一挥，一座土墙拔地而起，拦住了如泥头车一样撞过来的巨大嘴巴。
    怪物连土墙带地道一口吞掉，大口咀嚼，可咬了两口，好像少了点味道，却见那蚂蚁一样渺小的人类竟然还在村子里闲庭信步。
    他一口吐掉土渣滓，气的哇哇直叫，发出震天的嘶吼。
    周围的小怪物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忽然如潮水般向卫峰扑来。
    卫峰边跑变画，在他的身后，突然出现的一座座地刺将来不及刹车的怪物划破了肚皮，刺穿了手脚，一时间人仰马翻。
    然而不知道是对大怪物的恐惧，还是因为卫峰偷了它们的“急支糖浆”，同伴们的惨状对它们毫无影响，始终紧追不舍。
    倒也不能说是全无影响，有的甚至成为了同伴们的食物。
    追卫峰的数量越来越少，可他却越来越险象环生。
    卫峰手里扣着山海经，他随时可以躲进去，只要等到天亮就能脱身。可再怎么躲，总归是要面对它，倒不如趁此机会试探一番，能解决最好，不能解决，至少下次再面对的时候，也能多点经验和参考。
    小怪物的身体和人类差不多，卫峰的土陷阱一开始还能制造点杀伤力，可随着怪物们的相互吞噬，杀伤力越来越小，看来怪物可以通过相互吞噬变强。
    卫峰使用画地为牢，在地上挖出一个个深坑，将怪物分开隔离，然而怪物总能用嘴巴啃出一条路来。
    他们的嘴巴锋利无比，啃坚硬的石头都如同啃豆腐。
    每当月圆的时候，无根树才会结果，今天是满月，可无根树巨大的树冠挡住了月光。
    卫峰想试着引他们离开无根树的范围，可对方似乎是知道卫峰的想法，利用人数优势，把卫峰困在村内。
    看来怪物似乎真的对“光”有某种畏惧。
    怪物们从四面八方逼迫着卫峰，看着卫峰无数次突围却始终逃离不了，困在村内做困兽之斗，却没发现，整个村子不知不觉下沉了几十米。
    卫峰维持着乔乔形态、陷阱更是层出不穷，还偷偷摸摸给村子的地基偷工减料，这一番操作下来，意识里的薪火挥霍了一大半，而手中的金笔也存储了巨量的“颜料”。
    觉得差不多了，瞬间放出。
    当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黄河落九天”。
    喷涌而出的土瞬间淹没了整个村子，并将卫峰如众星捧月般抬高。
    卫峰原地不动，踩着不断升起的土壤，冲破了无根树的树冠。
    皓月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