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绝你的不是老天

    再之后的两三个月，齐婉贞与赵卓泉他们又见过姜原几次。
    姜原都是御风而来，踏风而去，完全符合他们对仙人的憧憬。
    他们得知的姜原的名字，得知了姜原住在摩心洞，得知了姜原是南瞻部洲人，为报花果山猴王之恩，投身大敖神君门下.......
    越是了解姜原，齐婉贞他们越是对姜原充满了憧憬与敬畏。
    有几次姜原去拜访余化真时，他们几乎忍不住要上去拜见，不过最后还是生了怯，缩在师兄们中间，默默遥望。
    再之后，齐婉贞一行人，就只剩下少女与赵卓泉了。
    两人之所以坚持不走，一是很享受学法的乐趣，二是喜欢三仙观的平和氛围，而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却是姜原的激励。
    两人想成为姜原那样的，真正修行人！
    此次随应召而来的师兄们，一同前来大泽，主要目的当然是长见识，但也有对姜原的憧憬，毕竟这大泽妖地的如今局面，几乎就是姜原一手缔造。
    作为姜原，某种程度上的迷弟，赵卓泉听到岸上宋鸿志的喊叫，自然第一时间想到了姜原。
    齐婉贞忍不住开口说道：“把那人叫上来问问吧，万一真是姜原前辈的故人呢？”
    众人一想也是，得到带队的余师兄点头后，齐婉贞立即冲船夫叫道：“快靠岸，把那人接上来。”
    岸上的宋鸿志早已跑不动了，满头大汗的瘫坐在地，气喘如牛，口干舌燥，然而更让他绝望的是河上的船，越行越远。
    突然，宋鸿志一直坐直身子，挣扎而起，拼命向正往岸边靠的大船，招手嘶喊：“我，我在这！”
    一炷香后，宋鸿志坐在船头，抱着水囊猛灌了几口水后，望着两岸飞退的景色，满脸兴奋。
    “喂，你喝完，能说话了吧？”早已等急了的齐婉贞，张口喊道。
    宋鸿志转过身，就见面前挤满了人，扯了扯嘶哑的嗓子，道谢道：“多谢诸位......”
    齐婉贞挥手打断，急切道：“别谢啦，快说你跟姜原前辈是什么关系？”
    “姜原前辈？”宋鸿志一怔，摇头道：“我不认识什么姜原前辈？”
    “那你叫什么！”齐婉贞气的瞪眼，“逗我们玩吗？”
    “小婉别急。”赵卓泉按住少女，扭头对宋鸿志道：“姜原前辈是少年模样，气质清逸，穿一身赭黄法衣。”
    宋鸿志登时反应过来，激动叫道：“你们果然是那三位仙长的同门！”
    中年人刚才喊出姜原与程家兄弟，是看到了余师兄他们穿着道衣，又往大泽地去，才尝试着呼喊。
    “我们并非姜原前辈的同门.......”
    赵卓泉摇头反驳，却被宋鸿志一把抓住。
    只见这满脸憔悴的中年，扯着嘶哑嗓子疯狂喊道：“那位仙长在哪，他答应过会送我妻女回来的，快告诉我他在哪？”
    赵卓泉只觉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宋鸿志的指甲竟然刺入他的手臂。
    “你快放开他！”
    旁边的齐婉贞也发现了这情况，立马上前去推宋鸿志。
    那余师兄抢先一步踏到宋鸿志身前，抬手一按，宋鸿志便一屁股坐在了船板上。
    “先生请冷静，有话慢慢说。”
    宋鸿志砰的坐倒，身下的痛感将他惊醒，愣了半响后，长叹一声，满脸苦涩的将自己的情况，以及与姜原三人的见面缓缓道来。
    赵卓泉等人听罢，默默的对视一眼，差不多猜出宋鸿志的妻女下场了。
    为了尽快荡清大泽地的妖氛，大敖神君不止出动整个金沙神府，还请了碧眼仙君与桃仙娘娘，以及三仙观观主余化真。
    不过为了防备禺狨王，碧眼仙君与桃仙娘娘只能轮流出动。
    尽管这也算是桃石山全体动员，可若要彻底平定大泽地，人手依然不够，最后，大敖神君便打起了三仙观方士的主意。
    因为那些方士并非三仙观弟子，只算是借地学法，桃石山也不能强征，只能邀请。
    而大敖神君开出的条件，便是可以收他们入金沙神府，日后论功行赏，为他们求取灵霄天箓。
    神君原本是看不上这些人的，现在是事急从权。
    余师兄这一拨人，是第二批，也是最后一批愿意来搏前程的方士，其余更多的人，还是更想安静修行。
    而作为应邀而来，余师兄他们对大泽地的情况，非常的熟悉。
    过去百年里，吞月蛤掳的那些女人，全被他施虐过后，拿去浇筑阴空丹。
    而近些年被掳的女人，除了炼丹，有的就被拿去白云潭虐杀，以恐吓五姐妹。
    总之，落入吞月蛤手上的女人，无一生还。
    宋鸿志的妻女，也不例外。
    想明白后，齐婉贞对宋鸿志的一些厌恶，瞬间烟消云散。
    再看宋鸿志那憔悴的面庞，发丝间泛起的雪色，善良少女的心中只有同情，与怜悯。
    齐婉贞默默的看向赵卓泉，眼神询问怎么办。
    赵卓泉也发愁，去看余师兄等人。
    众人用眼神悄然交流片刻，最终，决定选择了继续隐瞒。
    齐婉贞眨眼：“那带他去找姜原前辈？”
    余师兄轻摇头：“姜原阁下在大泽深处清剿大妖，咱们也找不到，先送去程师兄那吧。”
    众人议定后，赵卓泉俯身扶起宋鸿志，“宋先生，姜原前辈在大泽深处，我们也不知他的踪迹。”
    宋鸿志失魂落魄的喃喃道：“那妖魔不是除了么，我妻女为何还不回来？”
    “唉——”众人齐齐叹息。
    之后的路程，宋鸿志茫然的盯着流水，沉默不语，赵卓泉他们也不敢打扰。
    不久，前方出现了山脉，到了大河尽头，也即是姜原与程家兄弟进入大泽地时，首次遇见妖怪的地方。
    赵卓泉等人提着行囊兵器跳下船，领着宋鸿志向山中的接待营地走去。
    入山没走一会儿，便听一声怒吼，山林震荡。
    “小心！”
    那余师兄呛的拔出长剑，挺身护在众人身前。
    话音未落，一头满身血气的庞然大物，翻过山岭，轰隆隆奔来。
    赫然是只满嘴獠牙的大黑熊！
    那黑熊身高三丈多，满身黑毛犹如钢针，眼眶里不同喷涌血光，还未临近，赵卓泉等人便已感觉到一股腥臭的妖气，如潮水般打来。
    “嗒嗒嗒”
    先前还自信满满的齐婉贞，身体抖得像筛糠，牙齿直打颤。
    “我拦住他，你们快施法！”
    余师兄大吼一声，提起长剑主动迎向直奔而来的熊妖。
    “施法......”
    齐婉贞手忙脚乱的去取腰上水囊，啵，用力拔掉木塞。
    “捻咒，掐印......”
    少女面色惨白，哆哆嗦嗦的一手抓水囊，一手要掐法印，然而连试了好几次，都无法成功掐印。
    更糟糕的是，少女大脑一片空白，连法咒都忘了。
    眼见黑熊一把拍飞余师兄，瞪着嗜血目光冲来，少女哇的一声大哭，身体一下瘫倒，抱头哭喊：“救命呀！”
    砰，掉在地上的水囊，哗啦啦飞快流尽。
    “小婉！”
    危机关头，一个挺拔身躯挡在少女身前，奋力抛出一个水囊，双手掐印，口中大呼：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疾！疾！疾！”
    半空中的水囊应声爆开，泼洒的水花凝作一道莹莹水箭，咻的射向熊妖。
    少女泪眼婆娑的望着身前背影，喃喃道：“赵卓泉......”
    然而，一声清脆爆响将少女惊醒了，仰头一看，那水箭撞在熊妖胸前的钢针黑毛上，啪的崩碎，而熊妖的脚步，半点都没停顿。
    血气缭绕的熊妖，扬起了蒲扇般的巨爪。
    “不要——”
    少女惊恐大喊，然而，身前的背影在那巨爪之下，仰天喷出大片鲜血后，便犹如破布买袋般横飞出去。
    “呼哧”
    熊妖咧开獠牙，低头冲着少女吐出一口腥臭血气。
    “没想到俺老熊逃跑之际，还有香肉送上门，还是俺最喜欢的女人，嘿嘿，老天看来也不是要绝俺。”
    暴虐！恐怖！
    在这一刻，齐婉贞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一声怒叱——
    “要绝你的不是老天，是我！”
    少女，以及满嘴血气的熊妖，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去，就见一道踏着狂风的赭黄身影，高高擎起一杆寒气缭绕的三头叉。
    “姜原前辈？”
    齐婉贞蓦然惊呼，瞬间感到一股死里逃生的狂喜。
    熊妖瞳孔一缩，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轰！一道寒光从天而降。
    熊妖觉察到身后的恐怖力道，慌忙鼓起全身妖气，扭身迎接。
    嘭！血肉飞溅！
    寒光直接贯穿黑熊的庞大身躯！
    “呃，噗！”
    熊妖还未死亡，吐着血泡挣扎着向远处爬去。
    “妖孽还想跑！”
    又一声怒吼传来，随即是震天兽吼。
    就见一个骑着金毛雄狮的绿袍青年，率领着十几头金狮子，奔到近前，朝天抛出一把黑气长剑。
    嗖！长剑划过长空，瞬间刺入熊妖眼窝，然后带着一串脑浆飞出。
    绿袍青年抬手接住回返的长剑，冲着缓缓降落的姜原，嘿嘿一笑：“多谢兄长相助！”
    姜原摇头笑道：“你这阵地，可不够牢固啊。”
    绿袍青年，也即是程二，翻下雄狮，不满的叫道：“你们在里面杀的太凶，从我这往外逃的妖怪越来越多，哪防的住？”
    姜原落地，轻笑道：“差不多结束了，之后以招抚为主。大敖神君想借此地万妖，练出只军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