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祭品

    中元城，学堂。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讲台上，双手背在后面，缓缓开口：“我们所在的归墟大地，是诸天万界的归处，世界寂灭之地！”
    “只有祭祀诸天万界的生灵，我们才有机会开启自身的超凡之路，探索墟界秘境，斗杀邪魔墟兽，与天斗，与地斗，与妖魔斗，强大自身！”
    “祭祀之道，源远流长。”
    “中元城之民每到七月十五中元之祭，年满十六岁周岁者便可向诸天万界祭祀，借助中元城七十万家香火之力，与诸天万界一位生灵立下契约，开启祭师之道。”
    “祭师之道，兵、士、将、侯、公、王、帝、尊、皇一共九阶，每阶之间分出下、中、上、巅四个位阶，每一阶之间天差地别……”
    老人缓缓的说着，他的下首有三十多名少年，少年们皆十五六岁的样子，精神饱满，双眸闪烁精光，一个个都很精神。
    虽然这些话，他们不止一次听过，但依旧聚精会神，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字，一句话。
    因为，这将关乎他们未来的生命。
    这些少年在第一次祭祀之前，都只是普通人，但明天过后，会有很多人走向更远也更残酷的未来。
    “明天就是七月十五，中元大祭开启的时间，也是尔等踏上祭师之路的第一道台阶，能否契约一名强大的或者有潜力的祭主，将是你们能否崛起的希望。”
    “该强调的东西我都跟你们强调过不止一次了，希望和你们好自为之，明天之后，你们就不是孩子了，需要独自去面对这残酷的世界……”
    “孩子们，祝你们的未来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老人眼中浮现了一抹恍然，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在中元学堂执教三十多年，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大都结局惨淡。
    归墟大地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一座废墟一样的世界。
    生在这个世界，是他们所有人的不幸。
    夫子的情绪并没有影响到下方的少年学子，只见他们一个个眼放精光，充满了朝气，幻想着开启独特的祭师之道。
    在三十多名少年之中，一名角落的少年有些出神。
    前世种种，陆行川已经不想执着不放。
    探索此世的神秘与玄奇，才是陆行川的梦想。
    沟通诸天万界生灵的祭师，能够获得诸天万界各种体系的超凡力量，飞天遁地，翻江倒海，是多么让人憧憬。
    况且诸天万界瑰丽无双，机缘巧合，未必不能遇到与前世相似的世界。
    更何况，归墟大地也并不平静。
    如同夫子陆城所言，归墟大地是一片被诅咒的大地！
    无穷无尽的墟兽主宰着大地，归墟之民只能龟缩在一座又一座的像是牢笼一般的祭文钢铁城墙之中。
    城墙之外，还有可怕的归墟之气，普通归墟之民就连生存都做不到就会被归墟之气腐蚀成灰烬。
    只有掌握超凡的祭师，才能在残酷的归墟大地生存。
    陆行川想要成为祭师，即是憧憬着超凡，也是想要在这片残酷的大地上艰难的生存下去。
    死过一次，没有人能比他更加珍惜生命。
    中元城的人们全部生活在钢铁祭文城墙之内，一座钢铁祭文构筑的城墙庇护了七百万人类。
    但钢铁祭文城墙也并非坚不可摧，兽潮、末世天灾、祭魔、邪教……
    祭文城墙也有破碎的一天，这片世界充满了威胁。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记住明天按时来学堂报道，千万不要迟到，散课！”
    夫子的声音落下，寂静的学堂也开始热闹起来，众人收拾课本准备下课。
    今天将是他们的最后一堂课，明天便是中元大祭，他们会开始人生的第一次祭祀，成为一名祭师。
    “陆行川，这……这个送给你。”
    人群缓缓散去，一名少女走到陆行川面前，满面通红的递给陆行川一个护身符。
    陆行川还没有反应过来，少女便飞速的跑开了。
    少女的动作很快，却也吸引了不少火热的目光，少女稚气未脱的小脸，已是绝美，又蕴含着淡淡的妩媚，清纯与妩媚一体，也最是吸引春心萌动的少年，不少炽热的目光都随着少女而动，带着倾慕等情绪。
    少女名叫素云，是陆行川的同学，也是甲卯班的班花。素云的样貌，即便放在整个中元学堂，也是数一数二的，是不少中元学子的梦中女神，追求者众多。
    “哼，不过是一个小白脸罢了，明天就是祭祀之日，希望你的祭主不会是兵级。”一旁传来一名人高马大的少年不忿的声音。
    少年杨阳，喜欢素云已经很久了……
    陆行川苦笑一声，没有多说什么，收下素云赠送的护身符后，转身大步离开。
    红颜祸水，这是每一个世界都无法摆脱的东西。
    素云年纪轻轻，便已经有了几分红颜祸水的影子。
    当然，如果素云只是有几分红颜祸水的影子的话，陆行川就是真正的遗世独立的谪仙人下凡了。
    俊朗飘逸的五官，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身高八尺有余，身材修长，腰背挺直，黑色长发如同匹练披散在身后，一袭白衣宛如寒梅花绽放。
    即便是两世为人的陆行川，对于自己今生的样貌也挑不出来半分的瑕疵。
    陆行川也凭借这一世的没有一点儿瑕疵的相貌成为中元学堂的风云人物。
    祭师向诸天万界祭祀，不论哪个世界，对于美好事物追求都是不变的，所以一般样貌出众者，祭主也会相对更加出色一些，初祭的过程也会更简单。
    这一世，陆行川的绝世风华更是被学堂众多执教看好，认为祭祀之时，陆行川能够一鸣惊人。
    木秀于林。
    陆行川的样貌对于女子来说是吸引，但对于同龄少年来说，却往往受到排挤，再加上陆行川家世一般，自然不被同龄学堂少年所喜。
    少女素云的行为，让陆行川明显感受到一道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不过，在这中元城内，有严苛峻法保护，陆行川倒不在意自身的安全问题。
    或许是归墟大地严苛的环境能够催生出种种邪恶，每一座城池的管理者对于城池内部的管理都十分严苛。
    凡是在中元城内私斗者，杀无赦。
    不过，成为一名祭师之后，城墙无疑无法束缚祭师们的自由，不论是寻找祭品还是赚取礼币，都必须出城。
    而城外，则是另一个世界。
    杀人越货，弱肉强食……
    屡见不鲜！
    离开学堂，陆行川的脚步很快，在复杂蜿蜒的街道穿行。
    中元城是有宵禁的，凡酉时之后仍旧流窜与街道者，轻则拘禁、罚币，重则直接斩首。
    学堂一般申时五刻放学，陆行川必须在酉时之前回到家中，中间只有三刻钟的时间，陆行川必须抓紧每一分时间。
    “哥，你回来了。”
    城北一条偏僻的街道上，陆行川推开最里间的一座有些破旧的院落的大门，一名古灵精怪的少女跳了出来。
    看到少女，陆行川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少女便是陆行川这一世唯一的亲人，陆父陆母都是祭师，十年前死在抵抗兽潮中，留下五岁的小陆行川和三岁的妹妹陆瑶。
    依靠城主府的抚恤金，陆行川和陆瑶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虽然拮据一些，但也终于健健康康的长大。
    “哥，明天的中元大祭你要参加吗？”吃过晚饭，陆瑶盯着摇曳的灯火，问道。
    陆行川知道陆瑶在担心什么，祭师沟通诸天万界，执掌超凡，有甚者可破山海，掌日月，强大无比。
    但祭师从来不是一个自私的职业，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一个普通人，或许还能安心躲在祭文城墙之内，依靠各种繁重的工作养家糊口，平凡一生，但祭师却没这个权利。
    中元城律令：凡中元城祭师必须在军中服役三年，且二十年内每年必须完成三次城主府颁布的任务，而很多任务都要走出祭文钢铁城墙的。
    陆行川叹了口气，道：“身在归墟大地，谁都有可能死去，祭祀是我们的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获得强大的力量，才能更好的保护我们最关心的人，所以，明天的中元大祭，我不会错过，也不能错过，就算我的祭主只是一个凡人，我也至少不会有遗憾了。”
    陆瑶死死的点了点头，“哥，我相信你一定会祭祀一位强大的生灵的。”
    “好，我会的，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去睡吧，明天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游中元节！”
    “哥，你也是，早点睡！”
    陆行川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取出一个被一把铜锁锁住的小木箱，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钥匙，打开铜锁，露出小木箱子中几件事物：
    一柄黄铜古剑，一封信，一块阴阳玉佩以及一本淡黄色的书册。
    祭祀，需要祭品。
    陆行川身上，为数不多几件能作为祭品的，只有父母最后的这几件遗物了。
    黄铜古剑和淡黄色的书册都是父亲陆归人留下的，书册中记载着一门巅位士级剑术。可是，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告诉陆行川现在接触任何一位祭师留下来的功法绝学都是一件不大明智的选择。
    诸天万界，各有法则，不同世界的功法都有所不同，在初祭之前，学习任何功法都有可能引起体质和功法的冲突。
    黄铜古剑倒是一柄罕见的利器，可惜，陆行川根本不能发挥出它全部的威力，在他手中只能当做一柄锋利一点的剑器。
    信只是一封普通的信，是父母留下的，被陆行川好好的保存在小木箱中。
    阴阳玉佩是母亲张灵萱留下的，陆行川和妹妹陆瑶一人一块，也被陆行川暂时保管着，同样，作为普通人的陆行川也看不出来阴阳玉佩的奇妙之处。
    排除那一封普通的信件，陆行川的目光在另外三件物品上流连，最终，陆行川的目光落在那一柄黄铜古剑上面。
    论价值，不明底细的阴阳玉佩除外，巅位士级的剑法的价值明显要高于黄铜古剑，但陆行川想把它留给自己的妹妹作为祭品，如果这两年自己不能找到更好的祭品，妹妹的中元大祭就用它了。
    小心翼翼的将其它几件东西放回原位，陆行川才找出一匹布，将黄铜古剑包裹的严严实实的。